傅定泗沉下了脸,迅速拿起了手机。
他从通讯录里头找到了宁皎依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宁皎依现在是住在他这里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肯定得负责。
按照宁皎依那个不要脸的程度,说不定会借此机会提出更不合理的要求。
………
手机响起时,严起江刚刚买了早饭回来。
宁皎依看到来电显示上傅定泗的号码,没有反应。
严起江嗤了一声,挑眉问她:“不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盼他给你打电话?”
“嗯,现在懒得接了。”宁皎依说,“你接吧,随便怎么说。”
她承认,她有报复心理。
想到昨天晚上宁晚晚接了傅定泗的电话,她就一阵不爽。
这一茬,绝对不能这么快过去。
严起江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傅定泗等了很久,那边才有人接听。
电话接通之后,傅定泗阴森森地开了口:“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皎皎在忙,你哪位?”听筒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
傅定泗听着对方称呼宁皎依为“皎皎”,眼底瞬间浮现起了戾气。
忙?
她所谓的忙就是一整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傅定泗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十分多余。
他没再废话,直接掐了电话。
………
“真没劲儿。”严起江将手机放到了一边,“本来还想趁机好好骂他一顿的。”
宁皎依咬了一口包子,机械地咀嚼着。
严起江瞥了一眼宁皎依,问:“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他现在对你这个态度——”
“饱了。”宁皎依将剩下的包子一股脑塞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一会儿我出院。”
严起江:“你规矩点儿,这事儿得先问问医生。”
**
医生给宁皎依量了体温,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急诊床位紧张,开了点儿药就先让她回去了。
宁皎依和严起江一起从医院出来,上了严起江的车。
“你的车我让司机给你开去孚宁了,你去哪里,我送你。”严起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着宁皎依接下来的安排。
宁皎依想了下,说:“送我到嘉陵那边吧。”
严起江:“还算有出息。”
宁皎依:“……”
严起江:“我刚才就在想,你要是敢说去傅定泗那里,我就把你扔下车。”
宁皎依“切”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有这个胆子一样。”
**
今天周日,傅定泗没有什么安排。
早晨给宁皎依打过那个电话之后,他的心情就莫名烦躁了起来。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吃醋。
宁皎依那种女人,哪里值得他吃醋?
他只是觉得,宁皎依这个人双标得很。
口口声声说着不让他和宁晚晚走得太近,可是她自己呢?
不也是跟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
宁皎依刚到嘉陵这边,就接到了宁晚晚的电话。
宁晚晚是用宁家的座机打来的。
宁皎依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接起了电话,等着听宁晚晚怎么演戏。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宁晚晚柔弱的声音:“皎皎,我出院了,手术的事情谢谢你……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回来吃饭?”
宁皎依一听宁晚晚这么说话,就知道宁成谋这会儿肯定在边儿上站着。
宁皎依思忖了几秒钟,而后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
宁晚晚那边愣了一下,“……”
按照她的设想,宁皎依应该是不会这么快答应的。
宁晚晚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装一把可怜,挑拨一下宁成谋和宁皎依的关系。
没想到,宁皎依这次没按常理出牌。
“下午我会回去,记得让李阿姨准备几道我爱吃的菜啊。”宁皎依娇笑着说出了这段话,然后挂上了电话,继续啃苹果。
嘉陵坐在旁边,大概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她看向宁皎依,有些不敢相信:“你真要回去?”
“回啊,正好很久没回去了。”宁皎依笑了笑,“看来我不回去,某些人日子过得很自在。”
嘉陵:“……”
一看到宁皎依露出这个表情,嘉陵就知道,她要搞事情了。
**
“怎么样了?皎皎怎么说的?她同意了吗?”
宁晚晚刚挂上电话,李悦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她们母女两人搭戏搭得特别好,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在期待着宁皎依回来。
宁成谋提起宁皎依就没什么好脸色,他摆摆手,“她爱回来不回来,正好我也不想看见她。”
“成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管怎么样,晚晚的手术离不开皎皎的帮助,皎皎她只是脾气坏了一点儿,心还是很善良的……”李悦很大方地替宁皎依“辩解”着。
李悦说完,宁晚晚也跟着说了起来:“皎皎态度很好的,她说今晚会回来,让妈妈准备几道她爱吃的菜。”
“她还使唤上人了!真是没规矩!”宁成谋是怎么看宁皎依怎么不顺眼。
宁晚晚听到宁成谋这么说,内心一阵窃喜。
宁皎依再怎么抢,都抢不过她。
不管是宁成谋还是傅定泗……最终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想到傅定泗,宁晚晚顿时心生一计。
宁晚晚拿起了手机,给傅定泗发了一条微信。
【定泗,对不起,又打扰你了。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过了几分钟,傅定泗那边来了回复,问她是什么事儿。
宁晚晚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下了一段话——
【前几天秦舒因为我的事情去找了皎皎,两个人闹了不愉快,皎皎让圈内的朋友封杀了秦舒,秦舒现在所有的工作都被叫停了。秦家本来就不支持她进娱乐圈,也不肯帮她……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刚刚给皎皎打电话和她商量了,她不同意。你能帮帮我吗?】
**
傅定泗收到宁晚晚的这条消息时,只看到了一个重点:刚刚宁晚晚给宁皎依打电话了。
电话是宁皎依亲自接的。
再想想之前那通被别的男人接起来的电话,傅定泗只想冷笑。
傅定泗很长时间没有回复宁晚晚的消息,过了一会儿,宁晚晚那边又发来了一条。
【好吧,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不该麻烦你。今天晚上皎皎回来吃饭,我再当面跟她商量一下吧。】
傅定泗看着这条消息,眯起了眼睛——宁皎依今天晚上要回宁家吃饭?
傅定泗没有回复宁晚晚的消息,但是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
宁皎依到底还是生病的人,气色不是特别好。
为了掩饰自己的憔悴,宁皎依特意化了一个大浓妆,还穿了一条酒红色的裙子。
嘉陵看宁皎依打扮好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要去走红毯。”
“差不多吧。”宁皎依转了个圈儿,“怎么样?”
“完美。”嘉陵比了个大拇指,“宁晚晚看到你估计该自卑死了。”
宁皎依勾起了红唇,“就是要让她自卑。”
“好了,我走了。”宁皎依朝嘉陵挥了挥手,扭着腰走出了公寓。
………
宁皎依是打车回到宁家的。
看到熟悉的别墅出现在面前,她还有些感慨。
上一次回来,好像是半年前了?
又或者是更久。
宁皎依刚刚走下出租车,就看到了和她一样刚刚下车的傅定泗。
宁皎依讽刺地笑了起来。
瞧瞧,跑得可真够勤快的。
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了。就这么放心不下宁晚晚?
傅定泗自然也看到了宁皎依。他停在原地,等着宁皎依走上来。
本来以为宁皎依会跟他说话,然而,她竟然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傅定泗:“……”
他黑着脸,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宁皎依感觉到了身后的低气压,便回头看了一眼。
瞧见傅定泗黑着的那张脸,宁皎依笑了:“我惹你了?”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傅定泗紧盯着她的眼睛。
“这算是关心我吗?”宁皎依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摸上了他的脸颊。
很痒。
傅定泗身上的肌肉一僵,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身体里的戾气,好像一下子被她的这个动作激起来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对着每个男人都是动手动脚的?
“你弄疼我了。”宁皎依感冒还没好,浑身都疼,被他这么捏着,哪里受得了。
“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为什么夜不归宿?”傅定泗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定泗,你来了——”
傅定泗和宁皎依在门前僵持时,面前的防盗门突然打开了。
宁晚晚站在门后,看到门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宁晚晚的脸色有些难看。
“皎皎,你也回来了啊。”宁晚晚笑着和宁皎依打招呼。
宁皎依看到宁晚晚之后,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
思及此,宁皎依直接缠上了傅定泗的脖子,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她嘴上的口红就这么沾到了傅定泗的嘴巴上。
傅定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宁晚晚站在对面,脸色煞白。
宁皎依的胳膊仍然缠在傅定泗身上,她笑着看着宁晚晚:“是啊姐姐,我跟我老公一起回来的。”
宁晚晚:“……”
宁晚晚用余光偷瞄了傅定泗一眼,傅定泗竟然没有推开宁皎依,就这么任由她搂着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宁晚晚掐住了手心,脸色格外地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傅定泗对宁皎依,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难不成,只相处了几天,他就被宁皎依吸引过去了?
宁晚晚仔细看了一下宁皎依今天的装扮。
一条酒红色的连衣裙,露胸露背,很显身材。
宁皎依本来就身材好个子,穿这种裙子简直是把所有的优点都完美展示了出来。
宁晚晚看着她明艳动人的样子,内心涌起了一阵嫉妒。
宁晚晚往宁皎依面前走了一步,小声开口:“皎皎,秦舒的事情……我代替她向你道个歉。”
宁皎依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裙摆,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听到宁晚晚的话以后,宁皎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代替她向我道歉?你是她妈还是她女儿?”
“我……”宁晚晚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秦舒去找你麻烦了,但是她没有恶意的,她只是看我太伤心了才那样。皎皎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她了……”
宁晚晚楚楚可怜地求着宁皎依。
宁皎依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答非所问:“家里有樱桃吗?”
宁晚晚点点头,“有。”
宁皎依:“嗯,给我洗一盘樱桃过来。”
宁晚晚:“……”
宁皎依挑眉:“怎么,姐姐不愿意吗?”
宁晚晚:“没有,我现在就去洗。”
说完,宁晚晚就去厨房了。
她这一走,客厅里只剩下了宁皎依和傅定泗两个人。
傅定泗坐在宁皎依一米开外的地方,从刚刚进门之后就没有说话。
宁晚晚走后,宁皎依回头看了一眼傅定泗。
看到他阴沉肃杀的表情时,宁皎依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一声笑,她丝毫没有掩饰,就这么传到了傅定泗的耳朵里。
傅定泗自然听得出这笑有多讽刺。
然而,他拉不下脸来和宁皎依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
过了五分钟,宁晚晚端着一盘洗好的樱桃来到了客厅。
她将樱桃放在了茶几上,热情地对宁皎依说:“皎皎,樱桃洗好了。”
宁皎依扬着下巴,就像是看下人一样瞥了一眼宁晚晚。
宁晚晚看到宁皎依这样的眼神,恨得牙痒痒。
宁皎依拿起一颗樱桃送到了嘴里,品尝过后,“啧”了一声,“真难吃,还是给我洗个苹果吧。”
宁晚晚的脸色更白了:“……”
“够了。”傅定泗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了。
宁皎依想吃水果是假,借此机会为难宁晚晚才是真。
而宁晚晚听到傅定泗为自己说话时候,内心瞬间有了胜利的感觉。
“没关系的定泗,皎皎难得回来一趟……”宁晚晚吸了吸鼻子,很识大体地说:“我去洗苹果。”
“那就辛苦姐姐了。”宁皎依笑眯眯地朝宁晚晚挥了挥手。
宁晚晚最后还是去给宁皎依洗苹果了。
傅定泗看着宁晚晚走进厨房,而后直接起身站到了宁皎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心疼了?”宁皎依看着傅定泗怒气冲冲的样子,仍然气定神闲。
傅定泗咬着牙警告她:“你不要太过分。”
宁皎依摊手:“不巧,我这个人一向比较过分,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的风格了。”
………
两分钟以后,宁晚晚拿着洗好的苹果送到了宁皎依手上。
宁皎依咬了一口苹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苹果真甜,辛苦姐姐了。”
宁晚晚见宁皎依终于满意了,便继续道:“皎皎,秦舒的事情……”
“都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之前就要想清楚后果。”宁皎依看着手里被啃过的苹果,笑盈盈地说:“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瑕疵必报,她主动上门挑衅我,我没整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宁晚晚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走到宁皎依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皎皎,算我求你了好不好,秦舒是我最好朋友,我不能……”
“我当然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宁皎依轻轻拍了一下宁晚晚的手背,“那天她为了你找我吵架的时候,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确实是很够义气。”
宁皎依停顿下来笑了一下,“她这么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当然要成全她了。不这样怎么对得起你们坚不可摧的友情你说是不是?”
“皎皎,我求你……”宁晚晚这下更急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她说着就要在宁皎依面前跪下来了。
傅定泗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上来将宁晚晚拽到了身后护住。
宁皎依看到这一幕,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冷笑,而后狠狠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定泗……”宁晚晚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傅定泗的名字。
傅定泗看着宁皎依嚣张的样子,对宁晚晚说:“她一开始就没想过答应你。”
“让你洗水果就是在刁难你愚弄你而已,你不必再求她,秦舒的事情我会解决。”
啪,啪,啪。
傅定泗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宁皎依鼓掌的声音。
“不愧是我老公,够了解我。”
宁皎依脸上挂着笑容,可是眼底却带着寒意,她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凉薄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仿佛在看一出苦情戏。
此时,家门再度被推开,宁成谋回来了。
宁成谋一进门就看到了宁晚晚躲在傅定泗身后哭,再一看嚣张坐在沙发上的宁皎依,瞬间就猜到了什么。
宁成谋立即走到了沙发前,疾言厉色地看着沙发上的宁皎依:“你又做了什么?晚晚刚手术结束你就回来刺激她,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她好?!”
“爸,你别怪皎皎,她什么都没做,是我不好。”宁晚晚吸了吸鼻子,从傅定泗身后走出来,主动替宁皎依解释着。
宁成谋见宁晚晚还在替宁皎依说话,更是心疼了。
宁皎依看着宁成谋心疼的眼神,轻笑一声,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一句话都没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过傅定泗身边时,宁皎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
宁皎依来到了卧室,关上了门,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她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有在这张床上躺过了。
头又开始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捐了骨髓,这次感冒比之前几次难受多了。
宁皎依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覆上了太阳穴。
**
楼下客厅,宁成谋依然在数落着宁皎依。
“逆女,真是个孽障,当初我就应该掐死她。”
宁成谋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那模样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女儿,反倒像是在骂着仇人。
宁晚晚约莫是见宁成谋生气了,安静地站在旁边不说话。
傅定泗听着宁成谋用这样的语气骂宁皎依,略微不满地拧起了眉。
不是没有见过不和睦的家庭,但像宁成谋这样恨不得自己女儿去死的父亲,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只要她一回来,这个家里就乌烟瘴气——”
“伯父,言重了。”傅定泗打断宁成谋的话,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起伏:“她也是你女儿。”
宁晚晚没想到傅定泗竟然会站出来替宁皎依说话。
她狠狠掐了一把掌心,抬起头来朝傅定泗看了过去。
他维持着一贯的风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刚刚那句话说得有多认真。
他很认真地,在替宁皎依说话。
“爸爸,定泗说得对,皎皎她只是嘴巴不饶人,没有恶意的。这次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也活不下去了。”
宁晚晚体贴地替宁皎依解释着,俨然是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说完以后,宁晚晚再度看向傅定泗:“定泗,你去楼上看一下皎皎吧。”
傅定泗微微颔首,转身上了楼。
宁晚晚看着他毫不犹豫上楼的背影,脸比刚刚还要白。
她不过是一句试探,傅定泗竟然真的去了。
这说明了什么?
——傅定泗已经开始在乎宁皎依了。
………
傅定泗上楼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宁皎依在哪个房间。
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间紧闭着房门的卧室。
傅定泗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到卧室,就看到宁皎依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她这样子,跟刚刚在楼下颐指气使的模样判若两人。
傅定泗险些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走到床边之后傅定泗发现宁皎依的脸红得不像话。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傅定泗动了动嘴唇:“喂。”
宁皎依没反应。
傅定泗:“喂。”
还是没反应。
傅定泗拿起了旁边的棉枕头在她身上砸了一下,“喂。”
这次,宁皎依终于睁开了眼睛。
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她竟然睡死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傅定泗是什么时候来卧室的。
宁皎依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太阳穴胀痛,大脑一片混沌。
尽管如此,她还是朝着傅定泗挤出了笑容。
傅定泗见她烧成这样了还在笑,“烧坏脑子了。”
宁皎依:“没啊,看到你开心。”
傅定泗没心思跟她插科打诨,“起来,去医院。”
宁皎依赖在床上不动,“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傅定泗:“你去不去?”
“说了不去,你咬我啊。”宁皎依翻了个身不去看他。
她最讨厌医院了,昨天晚上刚在急诊呆了一整晚,今天又去?
想想都窒息。
傅定泗深知跟她废话没有任何用,直接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走到床边把她抱了起来。
宁皎依睡着睡着突然身体腾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傅定泗抱起来了。
宁皎依当即抬起手来摸上了傅定泗的脑门。
傅定泗黑着脸看着她:“干什么?”
“我你以为你也发烧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抱她。
傅定泗:“……闭嘴。”
**
傅定泗抱着宁皎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宁成谋、李悦还有宁晚晚都在客厅。
看到这一幕,他们三个人表情都很精彩。
“定泗,这是……?”李悦不解地看着他们。
“她发烧了。”傅定泗简单解释了一句,“我送她去医院。”
李悦的脸色变了变,“让司机送你们过去吧,有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不用。”傅定泗拒绝得很干脆。
………
傅定泗抱着宁皎依把她放到了后座上。
宁皎依是真的头疼,屁股一挨着座位就瘫倒了。
傅定泗来到驾驶座坐下来,看着后视镜里一脸痛苦的女人,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
金水私人医院VIP病房内。
萧良拿着宁皎依的血检报告走了进来。
此时,宁皎依正躺在病床上挂水,傅定泗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萧良对傅定泗说,“她应该是免疫力不好所以经常性感冒,最近天气热了要更加注意,抵抗力不好的人,冷热交替最容易热感冒。”
“另外就是有些扁桃体发炎的症状,炎症引起的发烧,挂完水后面几天记得吃药。”萧良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傅定泗微微颔首。
………
宁皎依又烧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晨五点钟才退烧。
傅定泗就这么被迫在医院守了一夜。
好在VIP病房里有两张床,傅定泗在另外一边迁就着睡了一晚。
宁皎依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疲惫。
昨天晚上挂了水,整个人都水肿了。
从床上爬起来,她四处看了看。瞧见傅定泗之后,宁皎依立马就想找镜子——
她现在肯定肿得跟猪头一样,她不要傅定泗看到她这样啊,艹!
宁皎依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对面床上的傅定泗就睁开了眼睛。
宁皎依:“……”
傅定泗从床上起来,拿起了旁边的体温计丢给了她。
“测体温。”
宁皎依接过来,把体温计夹在了腋下。
五分钟后,拿出来一看,三十六度三。
退烧了。
看到宁皎依退烧,傅定泗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宁皎依眼底,宁皎依得意笑了起来:“你在担心我?”
傅定泗呵呵:“少自我感觉良好。”
宁皎依耸耸肩膀,“口是心非。”
傅定泗:“滚。”
宁皎依:“恼羞成怒。”
傅定泗:“走了。”
他现在觉得,宁皎依还是昏迷过去的时候比较安静。
他就不该带她来医院,干脆让她烧成傻子得了。
这种女人……一清醒了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站住。”宁皎依喊住傅定泗。
傅定泗停下了脚步,没有吭声,等着她说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宁皎依颐指气使:“我饿了,你去给我买早饭。”
傅定泗:“我不是你的保姆。”
宁皎依:“你当然不是我的保姆,我保姆要是像是你这样不听话,早就被我炒鱿鱼八百遍了。”
傅定泗:“……”
所以她凭什么指派他做事儿?
傅定泗咬了咬牙,他觉得他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差了,宁皎依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把他点燃。
要知道,他平时并不是一个大喜大悲的人。
宁皎依:“去买早饭,我今天想吃小笼包和豆浆。”
傅定泗:“……”
宁皎依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绕上去挡在了他面前,往前凑了凑。
她刚一凑上来,傅定泗马上往后退了一步,就跟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宁皎依狡黠地笑了下,伸出手绕到了他身后,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啧,真紧实。”
傅定泗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耳根子也烧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跟任何一个异性如此亲密过。
他也没有见过这么主动的女人。
她这样,跟夜场里头那些出来陪客人的人有什么区别?
最可耻的是,他被她这么一捏,竟然有了反应。
傅定泗粗暴地拍开了她的手,沙哑着声音警告她:“你别碰我!”
宁皎依看着他一脸“你不要来侵犯我”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这么纯情啊?”宁皎依笑着问他。
傅定泗:“……”
宁皎依挑眉:“别告诉我你跟傅晚晚真的就是牵牵小手的恋爱?”
傅定泗:“……你以为她跟你一样!”
宁皎依“哦”了一声,“也对,她肯定没我这么会撩。”
傅定泗:“……”
她还得意上了是不是?
真是无法沟通。
宁皎依伸了个懒腰,“我决定了,以后你再不听话我就亲你摸你,你要是不想让我碰,就乖乖听话的话。现在我饿了,去买饭吧,乖。”
看着傅定泗憋着一口闷气离开,宁皎依站在原地咯咯笑了起来。
她以前还真没见他这么“纯情”过。
看他这个反应,大概是真的没跟宁晚晚做什么。
想到这里,宁皎依心情都明媚了不少,哼着歌去洗手间洗漱了。
宁皎依照镜子的时候,直接飙出了脏话。
“艹,肿成猪头了。”
她容易水肿,之前她曾经挂过一个多月的水,那之后便养成了水肿体质,前一天挂水,第二天眼皮都是肿的。
宁皎依想到自己刚刚顶着这张脸摸了傅定泗的屁股,简直想一头撞死。
妈的,怪不得傅定泗刚才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宁皎依现在是越来越讨厌医院这种地方了。
**
过了二十分钟,傅定泗买了早饭上来。
早饭的种类是按宁皎依的要求买的,宁皎依十分满意。
她坐下来喝着豆浆,往嘴里送了一个包子。
她吃东西的时候,舌尖时不时会出来舔嘴唇,包子的馅儿将她的唇瓣沾得晶亮。
傅定泗站在对面低头看着宁皎依吃包子的动作,突然又想起了那天被她压在楼梯上亲的感觉……
她的嘴巴很软,像羽毛。
还有点儿甜。
“你怎么不吃?”
傅定泗正心猿意马时,却听到了宁皎依的声音。
他猛然回过神来,回忆起来自己刚刚的想法,傅定泗有些懊恼。
他冷冷看了一眼宁皎依,回复道:“我不饿。”
宁皎依:“不饿也坐下来陪我吃,我不喜欢仰头跟人说话。”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第二遍我就摸你。”
傅定泗下一秒便坐了下来。
宁皎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他说:“OK,吃吧。”
傅定泗嘴角抽搐:“你是不是从小就这么不讲理。”
“是啊。”宁皎依欣然承认,“所以你最好听话一点儿,我发起脾气来可是很恐怖的。”
傅定泗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个包子。
宁皎依看到傅定泗吃包子都这么端着架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几分钟,宁皎依又开始找茬了。
因为她看到了傅定泗左手光秃秃的无名指。
傅定泗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习惯用左手。
他一拿起筷子,宁皎依习惯性地就去看他左手的无名指。
男左女右,婚戒应该戴在这只手上的。
但是现在,他的手是空的。
宁皎依喝了一口豆浆,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戒指呢?”
傅定泗:“没戴。”
宁皎依呵呵笑了起来:“我记得我说过你必须一直戴着。”
傅定泗没有接话,放下了筷子,眼底带了几分不悦。
他是很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偏偏宁皎依是个控制狂,连他戴不戴戒指这种小事儿都要管。
“够了没有。”傅定泗冷眼看着她,“天天刁难我,你觉得有意思?”
“呵,”宁皎依摔着放下了手里的纸杯,“你我是夫妻,我要求你戴婚戒怎么就刁难你了?”
傅定泗:“是你逼我娶你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傅定泗一句话,让宁皎依醍醐灌顶。
是啊,他是不认识她的。
在他看来,他们充其量就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他傅定泗是谁?
名城所有权贵看到他都得礼让三分,这样一个人,却被她拿捏着软肋扯了证。
她能活到今天,似乎已经很不容易了。
病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许多,像是有白蚁在啃噬着堤坝,不知何时,洪水就会掀翻这宁静。
宁皎依胸口憋闷,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抬起手来摸上了胸口,试图用这个动作来缓解一下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宁皎依和傅定泗同时看了过去。
是严起江来了。
严起江拎着早餐走进了病房,他扫了一眼傅定泗,没有跟他说话,径直走到了宁皎依面前。
严起江看到宁皎依手边的包子,皱眉,嫌弃地开口:“这都吃的什么,别吃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将桌上的包子收起来扔到了一边。
宁皎依白了他一眼,倒也没生气:“你买的要是没这个好吃,我信不信我揍死你。”
“放心吧,你的口味我记得一清二楚。”严起江的话有些暧昧,“咱俩多少年了,连你爱吃什么都记不住的话,我别混了。”
严起江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外卖盒子。
里头有煎饺,还有银耳红枣粥,除此之外还有几样睡过,都是宁皎依爱吃的。
“你先喝点儿银耳粥。”严起江说,“我专程让主厨单独给你熬的,是你喜欢的浓稠度。”
“这么好?”宁皎依挑眉笑着。
严起江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赶紧吃吧。”
傅定泗坐在旁边,自打严起江出现之后,他的脸就越来越黑。
上一次他已经见识过他们两个人在病房打得火热,没想到这一次他在场时,他们两个人也跟之前一样。
完全没有避讳。
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傅定泗又想起来上次参加酒会的时候洛湘说过的话——严起江喜欢宁皎依。
搞不好他们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
而且,昨天早上他给宁皎依打电话,也是严起江接的。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呆了一整晚。
想到这里,傅定泗莫名有些烦躁。
宁皎依捧起银耳粥喝了几口,严起江问:“味道怎么样?”
“好喝。”宁皎依笑嘻嘻的,“还是你了解我。”
“那不谢谢我?”严起江抬起胳膊来搂住了宁皎依:“来,亲一口?”
吱呀——
严起江话音刚落,傅定泗突然往后拽了一把凳子,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