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圆说我在东边能遇贵人,可这一跑,直接跑进了一片荒草里。
这种地方,大白天都没几个人愿意来,更别说半夜三更,贵人会来这种地方?
但跑都跑出来了,现在折回去,恐怕会一头碰上那老太婆。
稍微停了十几秒,身后的杂草里就传出脚步声,我担心是老太婆追上来了,拉上晓玲姐,扒着杂草继续往前。
跑了差不多十来米,视野一下就变得开阔,前面出现三四座老坟。刚有亲人来扫过墓,周围满地都是纸钱,坟头上还红的白的插了一些纸制的祭品。
我拉了拉晓玲姐,安慰她说:“别怕,都是些老坟,你跟着我走。”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了。
那毒素,蔓延得很快。
然而我拉了一下,晓玲姐没动,用力的拉了我一下,惊恐的指了指坟堆中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坟地里有几个黑影忽隐忽现,我心头一紧,松开她的手,握紧杀鬼剑,小心的靠了过去。
途中我落脚很轻,晓玲姐也被吓得踮着脚尖走路,都没怎么发出声音。眼看都要到坟堆前面了,我一个不留神,踩到一根干枯的草杆,发出了咔嚓的一声轻响。
坟地里的几个黑影顿时被惊到,头一下冒了出头来,紧跟着有人打开手电,朝我照了过来。
距离很近,他们看清我的同时,我也看清他们了。
我不得不感叹冤家路窄,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竟然能碰到钱开。
那龟儿子带着三个人,好像是在挖人家的坟头,刚才他们是忙着从坑里刨土,看着就是一起一落,吓我了一跳。
钱开带着一副奇怪的大眼睛,认出我也是吃了一惊。把大眼镜往脑袋上一推,“呦,这不是土老帽么?”他瞄了一眼晓玲姐,不怀好意的道:“想不到你这土老帽还蛮有情调,喜欢打野战啊?”
认出他的时候,我还担心他是等在这里劫道的,听他这么一说,又不太像。
我观察了下,越往前越荒,一两里内都没什么人,可这龟儿子说他是我仇人,我信,可要说他是我的贵人,打死我都不信。
稍停了几秒,身后就传来甲虫的嗡嗡声。
那东西被我打惊了,我一回头它就后退或者是飞高,阴魂不散的一直跟在后面,似乎是那老妪的耳目。
听到它靠近,我也不动,等声音非常的接近了,我才猛地拉了一把晓玲姐,回头就是一剑,正好把它劈成了两半。
钱开身边的一个老者顿时警觉起来,提醒道:“少爷,这小子好像是被人追到这里的。”
老者的话音才落,身后杂草里就一阵乱响,黑牙老妪紧跟着冲了出来。我想都没想,拉上晓玲姐,跑过去就和钱开站在一起。
钱开的本事跟我比起来半斤八两,但他身边的三个老者,恐怕就是夏梓航说的钱家的供奉,实力都不会太弱。
见那老妪长得丑陋,钱开嫌弃的咿了一声,把脑门上的大眼睛往下一拉,随即倒抽了口冷气,吓得退到三个老者身后。
我这才注意到他那大眼镜不是装饰品,用望气一观察,发现左眼的镜片阳气浓郁,右眼的镜片阴气缭绕,很是特别。
他一退回去,三个老者就更加警惕了,其中一个用手点了下眉心,随即也是一惊,急忙从兜里掏出三个纸人,朝着地面一扔。
纸人落地,顿时化作三个面容模糊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刚要问钱开看到什么,他一脸惊恐的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黑牙老妪从杂草里冲出来,直接就朝我们走来,但纸人一出现,她立刻就停了下来,头也转向三个纸人,抽着鼻子像狗一样乱嗅。
我知道那三个纸人是替身纸人,但这种纸人只能迷惑普通的小鬼和老僵,黑牙老妪大活人一个,一眼就能看破,有个屁用。
见钱开和三个老者一动不动,我悄悄拉了拉晓玲姐,不打算跟着他们原地等死,要继续往东边跑。
钱开见我要动,急忙拉住我,惊慌的道:“你特么的自己不要命也不要害我!”
见黑牙老妪抽着鼻子朝这边走来,我也急了,挣开他的手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一个大活人,能被几个替身纸人骗过去?”
钱开见老妪靠近,我还在嘀咕不停,急得骂道:“你他妈眼瞎啊,没看出来她是个死人!”
我心里一惊,死人?
怎么可能,老妪身上都没有死气和尸气,行走得也和常人无异。
重要的是她能开口说话,怎么会是死人?
刚才扔替身纸人的老者见老妪走到近前,小声提醒我们道:“都不要说话了,憋住呼吸!”
钱开一听,急忙用双手摁住鼻子。我一看也不敢大意,一只手握住晓玲姐的口鼻,一只手也把自己的鼻子捏住。
老妪踩着枯草过来,走到一个老者面前,几乎是脸贴脸,盯着看了半天。
时间分秒流逝,钱开天天乱搞,几人中他身子最弱,不一会就憋得满脸通红,额头冷汗直冒。
那三个老者最淡定,我开始还有些担心晓玲姐,结果她比我还能憋气,只是脸蛋微微有些发红。
老妪盯上第二个老头的时候,我嘴巴已经鼓得跟个大青蛙似的,肺里的那一口气像是有千钧之力,憋不住的要往外冲。
但是看见钱开憋得双腿都在打闪闪,我心想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他,咬着牙,把那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黑牙老妪在三个老者面前嗅了一遍,用晦涩的语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一回头就把那三个纸人撕得粉碎,随即杵着拐杖进了草丛。
过了半分钟,确定老妪已经走远,三个老者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我们也跟着大口大口的呼吸。
钱开一屁股坐在地上,缓过一口气后骂道:“你这个土鳖,害得老子差点憋死。”
黑牙老妪一走,钱开不是我的贵人,也成了我的贵人。我对小汤圆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也感叹造化弄人。
缓过气,我也没理会钱开,对着三个老者行了一礼,问道:“前辈,你们说她是死人,可她怎么能行动自如,还口吐人语,难道是傀儡控尸术。”
我客客气气,三个老者也还算客气,扔替身纸人的老者说:“不是傀儡控尸,老朽刚才也没看出来,多亏小少爷提醒了一声,才猜了个大概,至于她是什么,我们也很困惑。只是小友惹上了如此诡异的东西,要好自为之了。”
不管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听这话的语气,我也问不出来什么。
脸上的毒素蔓延得很快,头皮都开始发麻了,我也不敢耽搁,道了声谢,拉着晓玲姐就要离开。
钱开见我要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拦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