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回到宴席后,若楠继续低着头,保持着一贯的低调的姿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边上传来了苏全忠通报的声音,“吉时到,祝酒开始。”
接着丝竹管弦之乐继续奏了起来,热闹的气氛更加浓郁。
若楠倒是纳闷了,这景云的寿宴也太奇特了,刚刚不是大家都已经在祝酒了吗?现在的吉时,和祝酒又是作甚?
突然,一旁的老国公扶了扶有些发呆的若楠,低声唤道,“楠儿,起身了。”
若楠猛地回过神,眉头微蹙,脸一绷紧,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纷纷站起来,手上都捧着一杯酒,见状,她也在爹爹的助力下,赶紧站了起来,捞过桌上的酒杯,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眼中还是如常的清冷。
在喜庆的乐声中,宣王已经起身,将手中的白玉杯向上一举,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意,他微微扫了一下下首的众臣,“朕今日大寿,心情极好,祝愿我景云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说完,他已经率先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下首众臣皆齐举酒杯,对着上首颔首,大声祝贺,“愿圣上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好。都坐下吧。”上首龙颜大悦,下座众臣自然也畅快。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轱辘转动的声音,众人目光咻地全部投了过去。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走近会场,就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辆马车,若楠并不陌生,那不正是在进宫时宫道上招摇过市的南闽使团的马车嘛……
这南闽的使臣倒也是奇怪,众人在祝酒时他不在,偏偏等到人家全部仪式过了,他才姗姗来迟……
“南闽世子到!”
跟随着通报声,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男子突然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不由地惊呼出声,南闽不是正和景云在南边有战事吗?这南闽世子倒也是无所畏惧,居然敢直接登堂入室到敌军核心要地来。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南闽世子南宫昭的真容渐渐展露在世人面前。
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乌黑深邃的眼球泛着莹润的光泽,薄薄的唇瓣微微翘着,似笑非笑,一柄玉扇置于身前,脚步轻盈,月华长衫随风飘舞,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谪仙的气质,令人见之忘俗。
待走到近前,他对着上首的宣王,只微微屈身行礼,“南闽南宫昭参见景云圣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秋万岁!”
望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宣王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他的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精光,才一秒,他又和没事一般,笑吟吟地望着下首的白衣男子,微微抬手,“世子免礼,赐座。”
而站在一旁的老国公早已踉跄地后退了一大步,任凭内心多么强大,他也很难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
他坚毅的双眸中竟然闪动着泪光,若不是有若楠在身侧扶着,老国公此刻早已瘫倒在地。
好在,众人的目光全部被南宫昭吸引了去,无人留意到老国公此刻的异常。
“爹爹,没事的。”若楠紧紧扶着老国公的手臂,轻柔地在他耳畔宽慰道。
苏全忠将早已备好的大红木椅搬了出来,恭顺地说,“请世子上座。”
“谢公公了。”没想到南宫昭竟然能让宣王贴身的太监总管亲自搬凳子出来,他此刻的礼遇让众人都很是纳闷。
毕竟,南闽小国侵犯景云边境,本就是自不量力,没想到世子过来给圣上道喜,反倒让圣上给他那么大的面子,真是奇怪!
南宫昭并不急于落座,微微侧身,对着国公,屈身颔首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南宫昭见过老国公。”
他的眸子却始终不离身侧的白衣女子,那一身洁白的衣裙,这都让他不禁暗自感慨,他们竟是如此有缘!
若楠却好似没看见一样,悄无声息地别过了眼,望向了站在他身后那一群白衣侍卫手中抬着的木箱。
细长的黑眸中再涌笑意,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袖子一甩,站在最靠前梳着高发髻的女子马上吩咐人将箱子打开,而后,南宫昭又缓缓转过身,对着上首,“圣上,这是我国为景云准备的一份薄利,望圣上笑纳。”
箱子一打开,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往里看,只见箱子中间端放着一尊通体碧绿的玉佛像,那几近透明的碧绿让人别不开眼。那材质、那雕工,还有那体积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这是……?”阅尽天下至宝的宣王,对眼前那尊浅笑慈祥的佛像,他突然心生疑窦,乍一看还以为是观音,可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有很大的区别,那玉像看上去很熟悉……
听宣王这么一问,众人才又仔细端详起玉佛来,才纷纷惊觉这竟然不是观音……
只见,南宫昭并不急于解释,反而随意地摇着玉扇,唇角挂笑。
他的容貌生得极好,俊美的五官因为这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瞬间产生某种让人目眩的光彩。
坐席间不少年轻的小姐们早已被他翩翩风采勾去了三魂抑或是六魄,这种感觉若是换成其他男子,早就得意洋洋了。
可谁知,南宫昭却好似充耳不闻般,下意识地瞟了一下某处,却发现她的眼光居然也是在紧紧锁住玉像。
“啪”的一声,南宫昭迅速收拢扇柄,同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给拉了回来。
“圣上,这份礼物,您可喜欢?”
声音很清澈,不徐不疾,宛若清泉潺潺地流过。
“朕谢南闽国君和世子所赠的厚礼。”毕竟是一国之君,心底的真实感想也不会流于表面,宣王表情淡然,只是眸底的那股热切却躲不过站在近前的南宫昭的双眼。
“既然圣上如此喜欢,本世子也斗胆向圣上求取一份回礼。”
没想到南宫昭眼疾手快,在宣王刚抬手准备让苏全忠抬上回礼时,他居然抢先一步,先声夺人。
“那请世子说说,朕这里能送的,一定相送。”毕竟是年轻人,宣王的动作虽然不及以往利索了,但脑子还是转得飞快,他摆摆手,示意苏全忠将东西抬了下去。
“谢谢圣上。”南宫昭脸上扬起的笑意,如和煦的阳光般温暖。
他微微侧身,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周,待对上了那双他梦寐以求的双眸后,他灿若星辰的眸子一暗,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屈膝半跪在御前,“请圣上赐予一门好亲事!”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