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段业把刚刚看完的密信交给张衮,然后表情有辛重的说道:“各位,你们看一看,刘裕的北伐军已经过了黄河了,下一步,他怕是要取广固了!”
张衮,崔浩等人依次看完信,然后崔浩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刘裕此行,一定是冲着广固去的!”
“慕容冲恐怕是抵挡不住!”对于这段历史,段业还是心里有数的。虽然说在真实历史上,其实和刘裕对抗的并不是慕容冲,而是慕容德父子,但是这个年代,真正能和刘裕掰手腕的人几乎沒有。
想了想,段业还是说道:“此次刘裕攻广固则有余,取河北则不足,我料他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巩固淮北防线!”
“不错!”崔浩站起身來,道:“大人,众所周知,河北南面门户须依托山东,东南淮泗上游也须藉山东为屏蔽,南北对峙之际,山东常是争夺的焦点,依小可看來,刘裕不惜在这个时候进军北上,试图收复山东,主要是因为山东在手,一方面,能屏护南方江淮防御体系,如果要与北方对峙,最佳的办法,其实还是拒关守河,如今黄河沿线本置四镇东线最险要的关口,便是碻磝,南北交兵,必在四镇展开激烈的争夺,山东若为北方所据,则南方江淮防线将承受很大压力,因此,刘裕也必须把山东牢牢掌握在手里,否则南朝就算趁着北方内乱取得了一时的优势,终究也会葬送掉:“
“另一方面呢?”段业鼓励地说道。
“另一方面,自然是保障了由江入淮、由淮入泗、由泗入河这样一条连通南北的运输线路的畅通,为他以后经略中原、继续北伐打下基础,因为两军打仗,最重要的自然是粮草,而南方少马,多是步军水军,如果靠步军运送粮食,运送的粮食还不够路上吃的,这仗根本沒法子打,可是打通了这一线的水路,就有可能靠着船运把战线一直推延到山东!”
崔浩这番话,让段业颇为吃惊,因为事实上他说的和历史的进程是完全吻合的,刘裕在历史上,当真就是先取了山东,拿下了侧翼,在借此撑开局面,北伐关中,攻灭了十六国上的后秦政权。
而且,这样的办法,也被大明王朝的朱元璋所效仿,当时他北伐蒙元,也是先去山东,再去河南,扼守潼关,最后北伐幽燕,从而彻底把蒙古人赶出了中原,成功的一统天下。
“你觉得刘裕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段业问道。
崔浩想了下,道:“大人,刘裕毕竟是寒门出身,据小可所知,南朝之地,最重视门第,世家大族依然垄断政权,小可以为,刘裕不过能做到刘牢之还要高一些的位置吧!”
到底还是年轻啊!段业心里微微摇头,嘴上却是沒说什么?
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崔浩其实也是门阀子弟出身。虽然因为良好的教养和气度,让他丝毫看不出骄矜之气,但是,人的出身是无法改变的,出身也是决定立场的,你无法指望一个王子能去晓得乞丐的生活方式。
在他眼中,刘裕始终是刘裕,他不会对刘裕有太高的期待。
张衮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多,他插话道:“大人,老朽却以为,这刘裕必成大器!”
“何以见得!”崔浩对此并不认同,因此居然罕见的抢话了。
“很简单!”张衮深深的看了崔浩一眼:“第一,自然是他的本事,据我们的消息,此人从小在晋国和大燕国之间的边境长大,少年时候坎坷的很,后來又走南闯北,看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阅尽了名山大川,雄关险隘,加上此人天资极高,读书习武,都是一时之选,这样的人,浩儿,你说如何!”
“人中龙凤!”崔浩很服气的点头,事实上,对于刘裕的才华,崔浩也沒什么可说的,这一点,他是认的,他只是觉得,由于刘裕的身份地位问題,他还是无法成就大业。
对于此,张衮却是一针见血地说道:“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所处的时代不一样!”张衮说道:“如果是五十年前,我也可以很确定的说,刘裕沒有任何机会,甚至……”张衮欠身,看了段业一眼,道:“大人请恕老朽无礼!”
“无妨!”段业微笑道。
“如果是五十年前,不单单是刘裕沒有希望,就是大人您,哪怕是雅量高致,才华无双,最多也就是像王猛那样,遇见一个明主,把自己毕生所学货卖与他,靠着这样,來成就一番事业!”
段业很坦然的点头,道:“先生说的是,事实上段业能有今日,很多都是机缘巧合,加上各位用命,段业自己的因素,其实是少之又少的!”
张衮赞赏的看了段业一眼,因为段业能够坦然承认自己不行,还是很让张衮敬佩的,要知道,这个年代,是个君权神授的年代,很多人挖空心思,也要证明自己的得势,是上天的庇佑,是天命所归,而段业能够坦然承认,自己的成功靠的是人和,人谋,从境界上,就比这些人要高了许多。
张衮接着对崔浩说道:“南朝固然是士族门阀当道,可是你也知道,如今的那些门阀们,除了谢家还有几个好苗子,还有桓玄,其他的人,你觉得还有能看的么!”
“自然沒有!”崔浩傲然道:“其他的那些人,在小可看來,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的米虫罢了!”
“正是如此!”张衮接话道:“如果你都觉得他们沒有希望,沒有能力,沒有威望,那么刘裕会把他们看在眼里么,会真心服膺他们么,显然不会的,既然不会也不愿意,而刘裕手上又有兵,你说他最后会怎么做!”
崔浩咬着下唇,犹豫了很久,才说道:“效仿曹操故事!”
“有何不可!”张衮理直气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