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监狱
地处郊区鲜有人迹,烈rì曝晒中的监狱大门庄严肃穆,凡人见此多半心生敬畏,那里面是尘世的另一番景象。
上午十点,一位三十出头的女xìng从监狱中走出,在出门后回头朝狱jǐng深深鞠躬。
转过身,手遮眼帘,适应了刺眼光线后,萧卓姗一脸沧桑与麻木,好似走出监狱后却更加无助彷徨。
服刑之时期盼出狱,真恢复了zìyóu身,蓦然发现,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她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寂。
牛仔裤白衬衫,萧卓珊衣着平凡,走起路来明显与常人不同,步伐姿势循规蹈矩,视觉感十分僵硬,她或许还不熟悉踏在zìyóu的土地上,仍旧局限在被禁锢的框架中。
站在郊外的公交车站旁,静默三十分钟后,萧卓珊等来了返回市区的公交车,车上只有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见到萧卓珊,都多瞧了她两眼。
像她这般长相清秀的女xìng会是作jiān犯科之徒,总能引来旁人侧目。
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座位上,萧卓珊望着窗外景sè倒退,身后的天海市监狱渐行渐远后,她心底那股被压抑的生气缓缓恢复,整个人也在慢慢熟悉zìyóu空气带来的新鲜活力。
五年,五年的铁窗生活,这本应是忏悔的时光,全部被她用来思念。
离别之时,女儿六岁,五年之中一面未见,现在,已经十一岁大的女儿会是什么模样?她自己也不清楚。
视线被浑浊的泪水变得朦胧,萧卓珊心底莫名恐惧,她害怕自己如果连女儿都认不出来,那样的现实,她如何面对?
在喧闹的市区下车后,萧卓珊面对熙熙攘攘的喧哗闹市略微紧张,刻意避开人群转走僻静街道,兜兜转转,在下午一点多时,她来到了群落平房出租屋的巷子。
道路狭窄,并不肮脏,偶尔有成袋的垃圾放在出租房门外,环境清静,但掩藏不了这里的罪恶。
光天化rì,巷子里的出租屋房门半开,不少中年妇女或坐或站倚在门边,偶尔有男人穿梭路过,中年妇女就会主动搭讪,绝不旁敲侧击,开门见山提供娼jì服务。
萧卓珊无视掉不少男人路过她时停下脚步的情景,似乎,那些男人以为她会张口开价。
她面sè漠然,心如刀割。
这样的环境!
女儿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
那个畜生!
她错了。
五年前,她应该将他千刀万剐,而不是自己身陷囚笼。
终于找到了目的地,是平房组成的小院子,院子两扇门开着一边,萧卓珊正要进去,却有男人走出,满脸横肉的脸庞挂满汗珠,见到萧卓珊,意外地展露出一个遗憾的神情后径直离去。
萧卓珊挪步站在院子门口,朝内望去。
小院中摆着一桌麻将,三位中年妇女不耐烦地催促另一人,从狭小走廊中走出一个正在整理衣衫的妇女,手里攥着几十块钱坐回麻将桌边。
“林贵在吗?”
萧卓珊压抑着怒火,冷漠问了一声。
四个正在搓麻将的女人见她态度恶劣,都抬眼瞧了一眼,而后事不关己地没出声。
萧卓珊迈进院子,语气冰冷地重复一遍。
四个妇女中有人不耐烦地回头喊了一声:“贵哥,有人找。”
“谁啊!”
听到那把熟悉的男xìng声音,萧卓珊急匆匆地冲进了狭小的走廊中,里面昏暗,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味,左右两边都有单间房,房门敞开,摆设简单,单人床,桌子风扇,衣柜小电视。
走到最里面那间房,萧卓珊推开半掩的房门,顿时满目错愕,随之是滔天恨意。
半裸上身的男人侧躺在床上看电视,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在洗衣服。
男人,她认识。
林贵,自己的丈夫。
女孩,她也一眼认出。
正是令她饱受思念之苦的女儿,林琪。
“呦,你出来了?我还算rì子什么时候去接你呢。”
林贵没脸没皮地笑笑,站起身朝萧卓珊走去,手伸过去就要去脱她的衣服。
萧卓珊狠狠打开他的手,径直冲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衣服的女孩面前,抱住她后泣不成声。
“行了,行了,一家团聚,哭两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没完没了,你身上有钱没?”
萧卓珊哭,怀里那颤抖的娇躯也在哭,母女重逢,哪怕时隔五年,林琪与萧卓珊同样,一眼认出了对方。
“钱?我没钱,我要带女儿走,林贵,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你要么杀了我,要不然,你阻止不了我!”
萧卓珊抱着女儿站起身,抹掉眼泪后一脸决然,她去意已决。
要跟眼前这个男人一刀两断。
这个决定,五年前就该做!
林贵一愣之后,勃然大怒,好似暴怒野兽一般,右手一巴掌扇在萧卓珊脸上,同时左手把林琪从她怀里拉回自己身边。
“走?你还有没有良心?女儿,我帮你养了五年,你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了?既然你现在没钱也没工作,那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给我赚钱,什么时候还完你欠我的,你再说走!”
萧卓珊嘴角溢血,眼看女儿被他扣住手腕瑟瑟发抖无声哭泣,心底一片冰凉。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男人推门走进了这狭小的房间。
林贵打量这两个陌生男子,一个二十五六,衬衫领带西裤,潇洒整齐,一个二十左右,马甲衬衫西裤,优雅从容。
“你,你们找谁?”
看衣装打扮,明显与自己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林贵声势上顿时弱了下来。
庞不为无视掉林贵,在唐信身后轻声道:“她就是萧卓珊。”
唐信一脸轻淡的微笑,打量一番萧卓珊后说:“样貌变化不大,但气质神态与当年我看过照片上的萧卓珊已经迥然不同。”
说罢,唐信正式地朝萧卓珊伸出一手,礼貌笑道:“萧总,幸会。”
萧卓珊满面黯然,嘴角的血迹也顾不上擦拭,微微摇头,并不与唐信握手。
她,早已不是当年叱咤商界的萧总了。
林贵迈出一步横在二人中间,昂头道:“你想包她?价钱和我谈。”
唐信嗤鼻一笑,回头问庞不为:“你打架如何?”
庞不为耸耸肩,坦然道:“不咋地,拳头硬硬不过枪,十六岁后就没打过架了。”
唐信扭过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双手套戴上,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一个人渣,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男人,你有幸娶了能够令你鸡犬升天的女人,但不懂得珍惜,而且你亲手毁掉了她,更毁掉了自己的财路。如果不是你沉迷赌博,你知道她现在会在哪里吗?你知道她的年收入会是多少吗?可笑,她为一百万坐了五年牢,当年,你能给她三天,她就算问人借,轻轻松松能借五百万,可你没有给她时间,作为一个父亲,你用亲生骨肉威胁她?抱歉,你不是人渣,你是畜生。”
唐信手上戴好一双手套。
格斗手套:只要是戴上了这格斗手套无论跟谁打架,都能打得过。
林贵恼羞成怒,回手一抓萧卓珊,冷声喝道:“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俩给我滚!想要她,一百万。”
萧卓珊奋力挣扎,却不料,一个拳头朝林贵袭去。
林贵在这种肮脏的花街柳巷生存,冲突斗殴都是家常便饭,面对唐信突然发难,反应灵敏地闪身一躲。
却不料唐信动如脱兔,在狭小的空间里,拳头如雨,在他一躲之后,左边脸颊就被一拳击中,翻身倒地,刚扭头起身要还击,迎面看到一张折叠凳袭来。
砰
唐信手握一把折叠凳,正面拍在他脸上。
口鼻鲜血飞溅,林贵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从其他房间窜出两个男人直接冲进来。
庞不为还想挡一个,但是唐信将他朝旁边一推,面对第一个来人飞起一脚,左手jīng准地捏住他的脚踝,右拳顺势砸在他的右腿膝盖上。
第一个人倒地抱着已经扭曲的右腿哀号连天。
第二个人不敢踹腿,右拳挥来,唐信左手轻描淡写一挡,紧接着右拳狠狠迎面打在他脸上。
鲜血飞溅。
片刻之间,唐信摆平三人。
来回看看倒在地上的三个男人,唐信毫无成就感,扬起笑容面朝满目错愕的萧卓珊,唐信伸手邀请道:“萧总,我想聘请你作为我公司的CEO,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抱着颤颤发抖的女儿,萧卓珊整个视线都被这仿若天神下凡的青年填满。
她需要一份工作。
现在,她或许应该询问对方的公司信息。
可是,不需要了。
当她被世界抛弃,无助挣扎时,有人救她母女于水火。
她需要的不是钱。
仅仅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援手。
从今以后。
哪怕苟延残喘,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回报他。
看到萧卓珊点了点头,唐信视线下移,对她怀里畏缩发抖一脸青涩的小女孩温和一笑。
“那好,我们走吧。”
唐信与庞不为先转身离去,萧卓珊刚走一步,林贵抓住了她的脚,萧卓珊回头厌恶痛恨地一脚踢在他脸上,头也不回地抱着女儿跟上唐信。
屋外那些打麻将的妇女见到唐信和庞不为带着萧卓珊母女出来,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唐信边走边笑道:“不为,组织判多少年?”
庞不为笑容可掬,轻声道:“十年,无期,死刑。”
“事情交给你,记住,我不喜欢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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