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鹿死谁手结果
纤尘顿了顿继续道:“故此,臣女推断,这鹿是先被射中了眉心,又在相差无几的时间内被射中了后腿,所以这只鹿应该归射中此鹿眉心者得,而不是两人一起共有。”
纤尘当即就否定了冉花楹的推断,气得冉花楹贝齿紧咬,一双眸子怨毒地看向纤尘。
她的琛哥哥向来都是这狩猎赛上的第一名,她的琛哥哥也是纪武帝最疼爱的儿子,这个冉纤尘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皇上和琛哥哥的面,明目张胆地帮靖王?
冉花楹那充满怨毒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讥诮,一副你死定了的模样看向纤尘,接着那丝讥诮也化成了锋利的眼刀,带着怨毒射向了纤尘。
眼刀又杀不死人,还平白让人知道了你的心思,提前有了防范,纤尘觉得这样射人眼刀的人最傻。
她对冉花楹射来的眼刀并不在意,视若无睹,云淡风轻。
冉花楹觉得自己那狠命的一记眼刀如同射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的回应,不由得心里就生出了怒火。
在这样的场合,有怒那也得压着。
冉花楹压下了自己的七分怒,还有三分火,还是跟随着她的话语跑了出来。
她语气不善地问:“那为何不能是两只箭同时射中了这只鹿,导致了这只鹿的死亡呢?”
纤尘不语,她已经回答完了纪武帝的问题,纪武帝不再问,她便无需理会冉花楹的问题。
纤尘越是这样,那冉花楹心里的火气就越是更盛,“我问你话呢!”冉花楹终于没克制住自己,一时火气上窜,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纪武帝,失了礼数,失了分寸。
“嗯嗯……”
顾子琛清了清嗓子,责备地瞪了冉花楹一眼。
旋即冉花楹就明白过来,是自己失了礼数,连连向纪武帝请罪道:“父皇,是儿臣失礼了。”
“无妨。”
纪武帝就是那么大度。
一句无妨,轻飘飘的,彰显的却是无限的恩宠,这让冉花楹得意得翘起了骄傲的小尾巴。
她仰着下巴,得意且不屑地向纤尘翻了个白眼。
纤尘对冉花楹的白眼依旧视若无睹,风轻云淡,脊背笔直地站在那里,如仙似画。
纪武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不由的对纤尘高看了一分,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表露。
“纤尘,那你说说,为何不是两只箭同时射中了这只鹿,导致了这只鹿的死亡呢?”
纪武帝将冉花楹的问题复述了一遍,他也想听听纤尘的解释。
纤尘向纪武帝欠身一礼,礼数周全,不卑不亢,衬得那刚刚失礼被免罚而得意的冉花楹,有点像跳梁的小丑。
“回皇上的话,臣女也想过这个问题,故此臣女刚刚将射向那只鹿的两支箭和鹿身上的两处伤口都细细观察了一番。”
纤尘走至鹿旁,指着那鹿后腿上的箭道:“这箭射、入后腿的深度浅,想必射箭之人离这鹿比较远,故此将准心瞄在了鹿的后腿上,只为伤其腿,消减鹿逃跑的速度,给自己乘胜追击再继续补箭的机会。”
接着纤尘就弓下腰,将射、入鹿后腿的那只箭轻轻一提,就将箭给拔了出来,她将箭拿到手上用手指比了比,那箭上血痕的刻度很浅不足两指,足见这箭射得不深。
她又将箭拿到鼻前嗅了嗅,无毒草气味,在看那鹿伤口处的血液鲜红,说明此箭无毒。
纤尘这才继续回纪武帝的话。
“此箭,射、入鹿身见血的地方不足二指,且箭头无毒,说明此箭对这只鹿没有杀伤力,故此,这一箭对这只鹿来说不足以致命。”
纤尘又走至那鹿头处,指着鹿的耳朵继续:“鹿不仅警觉性高,且耳朵灵敏,即便打盹,它们的耳朵也是在听着四方动静,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明明看着鹿在睡觉,突地脚下踩断了一支枯树枝,也会将鹿惊醒吓跑的原因。”
接着纤尘又将刚刚从那鹿身上拔出的箭平举至眼前,她指腹摩擦着箭羽。
“此箭的箭羽齐齐向后倒塌,就像被疾风顺着方向吹过一样,说明此箭是从远处射向这只鹿的。
箭从远处射来,箭羽与空气摩擦会产生轻微的呼呼声,这个声音,鹿也是听得到的,鹿被惊醒,即便尚且来不及反应站起身来逃走,鹿的脑袋也会最先有所动作,这样一来,另一个人要想准确无误地射中鹿的眉心处,几乎不太可能。”
“而这支箭?”
纤尘弓下身子照样将那射、入鹿眉心的箭给提了起来,她用力地拔了拔,那射、入鹿额骨里的箭无法拔出。
接着纤尘就蹲下了身子,指着鹿眉心处的这支箭道:“这支箭不仅射穿了鹿的额骨,且箭入骨三分,笔直地插、进了鹿的眉心处,箭的倒钩卡在额骨里无法拔出。”
她又拔了拔箭,未拔出这箭,又才站起身来,继续回纪武帝的话。
“射、入这鹿眉心处的这一箭,说明射箭人不仅手上的力道强,还说明那射箭的人离鹿的位置也很近,才能射出这样快、准、狠的一箭。
同时也说明了,在这支箭射、入这只鹿的眉心前,这只鹿还在打盹,它的脑袋没有半点的移动,否则这支箭就不会这么笔直地射穿鹿的额骨。
故此,纤尘觉得应该是这只箭先射、入鹿的身体里的。”
纤尘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算不得完美,若有人存心要反驳还是能找出各种破绽。
于是,她又补充道:“皇上不是问臣女,这鹿死谁手吗?”
纤尘又提了提,那插在鹿眉心处的那支箭,“这箭一击毙命,即便是两只箭同时射、入了这只鹿的身体里,那也应该是这支箭要了这条鹿的命,故此,纤尘还是坚持认为谁的箭将这鹿一击毙了命,这只鹿便应该属于谁。”
纪武帝对纤尘的一番解释很是满意。
他背着手,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康王顾子琛,“琛儿,你可觉有理?”
顾子琛羞愧地低下头,“父皇,纤尘说得有理,儿臣心服口服。”
服?他服个屁呀?
这狩猎场的林深处,往年那些皇子们从不涉足,大家都默契地在林子边缘猎些小动物回去交差便是。
今年不知他这个大哥抽了什么疯?竟然跑到林深处和自己抢夺起猎物来了?
其实大皇子何其无辜,若不是昨晚李公公来暗示他,今日的狩猎赛上,他必须拿第一,他又何必忍着膝盖上的伤痛跑到这林深处来,还给顾子琛打了一架,现在是伤上加伤。
今日的比赛,顾子琛已经猜到自己的比赛结果。
毫无疑问,这鹿若不能归自己,自己现在手上又无其它猎物,这次狩猎赛上,自己的成绩无疑是零。
零就意味着,他成了今年比赛的最后一名;零就意味着,他常年保持的那狩猎赛第一名的荣耀,顷刻之间瓦解。
零更意味着他今日的胖揍白挨了!
他故意放下内力与顾子昂近身搏斗,就是笃定父皇不忍见自己受伤,定会责罚顾子昂,定会毫无理由地偏袒自己。
然,他错了,今日他的父皇没有偏袒他,而是听了纤尘的分析,将鹿的归属判给了顾子昂。
他觉得自己今天很丢人,而这一切全都拜顾子昂所赐。
此刻顾子琛恨毒了顾子昂,恨不能将顾子昂满门抄斩,恨不能将顾子昂生吞活剥。
即便那人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哥哥,然,那又怎样?帝王家最不需要的便是这兄弟情,最淡薄的便是亲情。
挡我者死!
这是顾子琛深入骨髓的信念。
奇怪的是,顾子琛的心里一点也不怪纤尘,更不要说恨了,相反,他觉得自己今日在纤尘面前丢了脸,还有点不好意思让纤尘看到他的糗样。
也许,这就是固执单相思的人与一般人不一样的脑回路。
顾子昂没想到今日纤尘依旧还会帮自己说话,心里很是感动。
“谢谢纤尘姑娘。”顾子昂向纤尘拱手一礼,听得出来他的这声谢谢是发自肺腑的。
“靖王殿下客气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若射、入那只鹿眉心处的那支箭是康王殿下留下的,我也会坚持自己的原则——谁的箭将这鹿一击毙命,这只鹿便属于谁。”
纤尘的声音冷冷的,客气且疏离,听得靖王心里有点堵;不过康王听着反倒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今年狩猎赛真是爆了个大冷门,那个常年夺得大赛第一名的九殿下顾子琛,破天荒的拿了个倒数第一。
这个结果纪武帝好似很满意,一切都顺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他虚眯起眸子,让人看不出他眸子里那算计得逞的愉悦。
“纳挞王子。”纪武帝唤了声纳挞王子。
纳挞王子来到纪武帝的面前,按照他国的礼仪向纪武帝深施一礼,“纳挞在,不知道皇帝陛下有何吩咐?”
纳挞王子行着礼,洗耳恭听。
“纳挞王子,我纪国与乌戎国百年交好,且友谊长青,按照规矩,我纪国派去出使乌戎国的皇子,只能是狩猎赛上拿得第一的皇子,今年就由我的大儿子陪同王子一同回到乌戎国,出使乌戎国如何?”
纳挞王子躬身一礼,“皇帝陛下的大皇子能来我乌戎国,是我乌戎国的荣幸。”
这会子,别看靖王现在肿眼皮泡的,听到父皇要派他出使乌戎国,心里简直就乐开了花。
他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庆幸父皇看到了他的努力,庆幸父皇愿意给自己出使乌戎国的机会。
谁都知道,乌戎国是纪国最富有,最强大,且与纪国关系最好的附属国。
顾子昂觉得,他这次出使乌戎国,且能与乌戎国未来的国君纳挞王子一同前行,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他可以借机拉拢纳挞王子,若将纳挞王子拉为己用,日后自己启事若有乌戎国相助,那便是如虎添翼。
顾子昂为自己庆幸,为自己的将来庆幸,好嗨哟……他以为自己即将踏入人生的巅峰。
殊不知,他已经掉入了纪武帝精心为他编制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