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露出诧异之色,冯智戴不由开口,道:”大渠帅,你这是第一次喂人药吧?“谈殿蓦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暗想:”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第一次,莫非是月儿告诉他的。“见他沉默不语,冯智戴便知已然猜对了七八分,心中一喜,接着说道:”其实,喂药不是这样喂的,你把药碗给我,我示范给你看。“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谈殿心中却也信了不少,不由递过手中陶碗,只见冯智戴伸手接过后,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药,喂进房俊的口中,果然没有再流出来。
谈殿略显惊异的望着他,不由开口问道:”为何你喂的,他便不在吐出来?“冯智戴笑道:”因为,我经常喂人喝药,所以便练就这种本领,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谈殿似乎感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起身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便将剩下的药喂给他喝吧,”说完后便转过身,注视着谈月儿饮完汤药,才向着洞外走去。
谈殿前脚刚走,便见假装昏迷的房俊,急忙坐起身子,“噗~“的一声,便将口中灌满的汤药,吐了出来。想起谈殿似在这汤药中加了”料“,口中不免有所残留,吐净后房俊不由接着”呸呸~“啐了几口,握起衣袖用力擦了擦嘴唇,这才做罢。
冯智戴不由笑道:”好了,再擦嘴唇都要破了,“房俊望着他没有好气,道:”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那汤药中加了别的东西,居然也不及时阻止他,我就说吗,那老······。“刚说到这,猛然绷住了嘴,偷瞄了一眼谈月儿,见她已眯眼望了过来,神情中却带着丝丝警告的意味,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益壮的谈大渠帅,怎么会在今日如此好心。“
见他如此说到,谈月儿才心满意足的眯眼笑了起来,这时冯智戴接过话语,道:”虽然,谈殿大渠帅端来这碗汤药,有些出于私心,但却间接的帮了我们,“注视着房俊,莞尔一笑,道:”遗爱,你不是一直都在考虑,如何才能继续正常的昏迷下去吗?“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月升日落,一连过了几天,房俊三人一直都窝在那山洞中,虽然有些乏味到也落得个清闲。
一日晚间,一匹快马飞奔向唐军大寨,随后便见哨探径直的跑进中军营帐内。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便见陈龙树与冯士翙披甲执剑,跨上寨门前的两匹高头大马,率着身后的整戈待发的兵卒离去。前军帐中,冯盎站在帐门前,眯眼望着远处山道上,不时攒动的人影,负在身后的手掌不由慢慢紧缩起来。
渐渐东方露出鱼肚白,金色黄色的阳光静洒在,幽静的林木之上,山道上陈龙树与冯士翙按辔而行,走在大军中间,一路上却也没有多少话。这时冯士翙不由望了望远处,感叹道:“如此美景,若非因战争,还真想在此游玩一番。”身侧高马上的陈龙树,笑道:“那有何难,等到今日我们将粮草,押解回营后,便将詹石被俘的信息散播出去,群龙无首的谈殿残部听到此等消息,定然人心浮动我们在稍加威逼利诱,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一举击溃,到那时我陪着四处游玩一番,又有什么不可呢。”
看他模样如此轻松,冯士翙不由一怔,暗想:“只怕此次押解粮草便会凭生出许多事端,都如你说的那么容易,岭南的僚族不是早就被我们消灭的吗?如今拖得越久反而对我军越发的不利,不过看他的模样似乎已胸有成竹·······。”
这时,陈龙树双脚使力,夹了一下马肚,“驾~”喝了一声,扯了扯缰绳向着大军最前面赶去。冯士翙猛然回过神,望着打马向前的陈龙树,随之也跟了上去。
岭南密林间的一处山洞中,只见冯智戴站在洞前伸了伸懒腰,目光不时扫视着四处的僚人,好长一会儿才转过身走进来,低声说道:“我看,族中的僚兵从昨天晚上,便已开始减少,若所料不错的话,谈殿渠帅与父亲可能会在这几日有所行动。”谈月儿有些担忧,道:“不知这次,父亲与冯盎将军,会不会发生危险。”
见二人神情中平添了几分忧虑,房俊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不我同你们打个赌,若是我输便答应你们一件事,若是我赢了你们便答应我一件事?”冯智戴蹙眉,问道:“赌什么?”谈月儿也将目光望了过来,虽未开口但是从神情中也看的出,这也是她想问的。
房俊沉声道:“自然是谈殿渠帅与冯盎将军了,我赌他们此次定然毫发无伤的回来,无论割破了手指、喝水呛到、摔到屁股等等,发生了类似事情都算我输。”两军对垒又不是在过家家,怎么会毫发无伤,如此赌法定然必输无疑,二人心中皆是这样想着,但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二人心中的忧虑似也减轻了不少,白了他一眼,齐声道:“无聊。”
见二人的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神情中也出现了别样的光彩,房俊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若是你们不出言反对的话,我们就这样定下了·······。”
时间匆匆过,天色也已大亮,山道上陈龙树与冯士翙也差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忽而只见一名快骑从对面打马过来,片刻间便到了二人身旁,勒紧缰绳立住马,抱拳道:“禀将军,运粮车距我军不足十里。”陈龙树勒紧马缰,不由为之一振,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进军。”
冯士翙不解道:“运粮车,已经与我军相隔极近,为何还要加速行军呢?”陈龙树若有所思,道:“以免夜长梦多,还是先把粮草握在手中,心中才能更踏实些。”冯士翙心中一凛,却也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担忧,与自己是一样的。
约过了盏茶功夫,已经能隐隐望见远处山道上,先头几辆运粮上的旗帜,冯士翙与陈龙树相视对望一眼,均露出丝丝喜色,随即勒紧马缰挥手止住前进的军队,等待着运粮车到来。
不多时,只见整队运粮车的全貌已暴露在二人面前,这时运粮车中打马走出一名头头模样的军士,大声问道:“来人可是,陈将军与冯将军?”二人夹一下马肚走到军前,道:“正是我二人,押解的粮草可曾完好?”那军士抱拳道:“粮草无缺,请二位将军放心。”
陈龙树道:“如此甚好,你们便跟我军身后,继续前进吧。”说完便调转马头,大声道:“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所有兵士调转方向,向大寨进发,”只见兵卒中不由出现了一阵混乱,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随之赶来的运粮车与其汇合后,便向着大寨方向进发。
刚行了四五里,蓦然发觉周边山林中间安静的出奇,偌大的林中竟连一声鸟叫也未传出,冯士翙不由扯了扯手中的缰绳,调着马头往陈龙树身旁靠了靠,轻声道:“我们这里又不似北方苦寒,一年四季花鸟鱼虫都不见少,为何这片地方如此安静?”陈龙树眉头一皱,环视着四周,神情戒备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小心点好。”说着对着身旁的亲兵,招了招手,沉声道:“不要声张,传令下去,令全军小心皆备,以防万一,这里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