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柴勇与方鼎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双方会联手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李墨这个共同的敌人,可随着方鼎二十万人的惨败,两家之间的龌蹉也由暗转明。虽然柴勇也派人去向方鼎解释了自己迟迟未到的原因,可方鼎信不信只有方鼎自己知道。而且即便方鼎相信柴勇的说辞,但事实还是柴勇放了方鼎的鸽子,叫方鼎损失惨重。
两家有了一次失败的联手,再想要联手的难度无疑增加了许多,这倒是叫李墨轻松了一些,没有了摩尼教的从旁掣肘,要对付柴勇要比想象的容易了许多。
别看柴勇如今不断出击,所占的地盘不小,但实际上对地方的掌控力却很低。正统非是柴勇,这也就导致了许多地方势力并不认同柴勇的统治。虽然此时那些势力并未发作,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在柴勇倒霉的时候不狠狠的咬上一口。
柴勇想要获得那些地方势力的认同,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壮大,也唯有如此,假以时日之后那些手持筹码的势力才会下注,但目前,在朝廷尚未显露出败像之前,那些老奸巨猾的势力是不会轻易参与其中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柴勇对治下那些势力的心思那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对此也没有好的办法。虽说刀把子攥在他手上,可人家不低头,他也不能强逼,因为那样做会得不偿失。哪怕是真的解决了那个死胖子所代表的的柴家正统,柴勇也无法高枕无忧。三王之乱,作乱的不止柴勇这一路,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摩尼教,即便解决了那个死胖子,还有别的对手在等着自己。
唯有不断的胜利,柴勇才有可能成功。而眼下,盘踞在广德的李墨就是柴勇走向胜利的一头拦路虎。柴勇心知肚明,想要占据江南,那李墨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只有解决了李墨,柴勇才能放心对付打算跟自己争夺江南的摩尼教。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广德,而李墨的六万人马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也基本上恢复了元气,哪怕柴勇不来找自己,李墨也准备去找柴勇麻烦了。他如今来了更好,省得李墨走路了。
十万对六万,官军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在战力上却又占优。虽说柴勇的十万大军多是原来的地方官军,可问题是江南安定,平日里并无多少战事,那些地方官军顶天了也就是清剿清剿辖区内的匪患,与李墨手下那些参与过大规模兵团作战的百战之兵完全没有可比性。
百练不如一战,平日训练的即便再刻苦,也没有实际上战场所获得的经验多。虽然那样风险更大,可但凡是能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的人,那对战争都会留下一个直观的印象,而这是光靠训练做不到的。
虽然人数处于劣势,可李墨却没有拒城而守的打算。广德经过前段时间的损耗,压根就不具备坚守的条件,倒不如放手一搏,在野外与宁王军一战。毕竟李墨军中并不缺马,宁王军中虽然也有人,可并不代表着步卒骑上马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
宁王柴勇已经不是头一次见识李墨的军阵,可越是比较,柴勇的心里就越是沮丧。自己这边的人数是越来越多,可李墨手下官军带给人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当初在常州第一次与李墨交锋的时候还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但现在再看,柴勇已经有了这场仗要输的感觉。
未战先怯,兵家大忌。柴勇虽不敢自称什么兵法大家,但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在表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来,但私底下却已经开始考虑后路。
当着众将的面,柴勇并未示弱,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亲自上阵也未见得就能获胜,所以便把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只是他低估了李墨手下大将的能力。随着龙骧四将的到来,李墨手下并不缺斗将的人选。更何况随着高宠、卢俊义的到来,李墨这边无论单挑还是群殴,都不在话下。
被柴勇寄于厚望的大将邬福在阵前与徐宁交战不过四十合就被金枪将给一枪挑落马下,而另一员大将郑彪也没在大刀关胜马前撑过五十回合。郑彪使金砖伤了关胜,但却在追赶关胜时被关胜用拖刀计回身一刀劈成了两截。
两员大将阵亡,柴勇手下那些大将立时就不再像之前那样踊跃求战了。无论是邬福还是郑彪,在宁王军中都可以算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是郑彪,那是包道乙的徒弟,是宁王柴勇心腹中的心腹,亲信里的亲信。如今死在了关胜刀下,柴勇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斗将斗不过,那就只能斗阵了,总不能折了两将就灰溜溜的回营吧。哪怕斗阵也斗不过,可不打上一打,别说柴勇不甘心,就是手下那些大将也不会甘心。
一场交锋下来,柴勇的宁王军果然不是李墨手上官军的对手,不过柴勇也见机得快,及时鸣金,倒是也没让阵脚大乱,从而出现溃败。而李墨见好就收,也没想着今天一天就把柴勇给解决,见宁王有意收兵,他便也让人鸣金,领兵回营。
……
各自回营的两军,心情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得胜的官军自然是喜气洋洋,而吃了败仗的宁王军却是士气低靡。柴勇安慰了心情低落的手下众将,让其想办法鼓舞麾下士卒的士气,随后独自一人在帐中苦思对策。
越想,越是后悔当初不该放了摩尼教的鸽子,虽然摩尼教损失惨重对柴勇来讲是件好事,但若是能让官军也因此损失重大就更好。可偏偏李墨手上的官军不仅没少,反倒越打越多,柴勇想不郁闷都不行。
当无法独立解决对手的时候,最有效果的办法就是寻找外援。可能让柴勇是做外援的对象却没有多少。三王作乱,别看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想要联手却比跟摩尼教联手还要很困难。
三家各自都有一套人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更重要的是三家都知道解决了正统以后三家就会对上。如今柴英、柴慎的发展势头不错,柴英地盘虽小,但也算是兵强马壮,更重要的是他对所占地盘的掌控力要比其他两家要高。而柴慎就更别说了,他这个蜀王倒是实至名归,巴蜀一地被他尽占,重兵守住了入川的道路,他就是巴蜀的土皇帝。只不过巴蜀之内的势力与柴慎尚未谈拢条件,这才滞缓了柴慎出蜀夺关中的进度。
在三家里,就数柴勇这一路最不顺利。先是朝廷先拿他开刀,紧跟着摩尼教又蹦出来跟他争抢地盘。柴勇手下虽然人马最多,可同时要应付几个方面,还是有些捉襟见肘。而且最要柴勇头疼的还是地方官员的选拔上。柴勇好武,对文人不屑一顾,结果等他起兵了以后才发现,他以前所结交的那些江湖好汉打仗一个顶俩,可对于治理地方民生,还是需要依靠文人。
虽然在身家性命的威胁下那些文人低了头,可那办事的效率,实在是叫人不忍提起。柴勇眼下麻烦一堆,而最紧要的麻烦,还是李墨手上的六万官军。现在是六万,柴勇却不敢保证日后不会变成十万。相比起三王做掌握的地盘,还是死胖子的正统手中掌握的资源更多。之前三王作乱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机器缓缓开动,那些资源将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李墨的手中。
为了尽快解决李墨,避免夜长梦多,柴勇还是决定向摩尼教派出使者,提议两家再次联手。只是相比起上一次的联手,这次想要让摩尼教出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会更大。不过柴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现下最要紧的是解决李墨手上的六万官军,等解除了来自朝廷的威胁,日后有的是时间跟摩尼教算总账。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墨的大军回营以后自然是喜气洋洋。李墨并未让大军入城,而是选择在城下扎营。广德如今尚未修缮完毕,一座四处漏风的城池,进不进驻没多大区别。
回到帅帐,李墨着实夸奖了阵前立功的徐宁跟关胜,待到热闹了一阵,众将纷纷回帐之后,李墨问留下的高宠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不同于卢俊义跟岳飞,高宠才算是李墨的心腹人,李墨在辽国丰州所做的事情高宠也是参与其中,所以李墨也没什么需要隐瞒高宠的。
在海上想要掌握话语权,那就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舰队,而李墨先知先觉,走在了大周所有人的前面。李俊、张顺、阮氏三雄所率领的舰队可以保证李墨在十年之内无人可以撼动他海上霸主的地位。而将耽罗岛彻底掌握在手中,就是李墨海上称霸的关键。
有了辽国丰州作为根基,李墨如今已经不再缺少养马地,耽罗岛虽然也是一优良的养马地,但其作用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缺一不可。李墨想要掌握耽罗岛,最重要的还是耽罗岛的地理位置,作为一个战略要地,耽罗岛实在太重要了。在李墨的眼里,耽罗岛就是一艘不会移动的航母,有了耽罗岛,无论是朝鲜还是日本,亦或者是大周,那都需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而一旦耽罗岛丢失,那就意味着李墨在朝鲜所做的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而这是李墨不愿也不想看到的。
高宠很清楚李墨的心思,同时他也给李墨带来了好消息。此时的耽罗岛已经随着朝鲜的归附成为了大周境内的一郡,而随着萧让成为郡守,栾廷玉成为都监,耽罗岛也就成了李墨的私有地。
“可惜有些委屈了栾廷玉。”李墨有些遗憾的对高宠说道。
高宠闻言笑道:“以栾兄弟的本事,做一个都监是有点屈才,不过相信以主公的本事,绝对不会亏待了栾兄弟。”
“呵呵……你倒是对我挺有信心。三郎,你与卢员外还有岳鹏举共事过一段时间,你觉得他二人可有可能?”
“没有。这二人只知忠义,却不知忠义也是要分人的。主公最好不要冒险。若是非要招揽,或许等到山河破碎的时候才有机会。就眼下,即便京城那位倒行逆施,也不见得能使他二人改变心意。”高宠闻言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的答道。
这卢俊义跟岳飞的本事,高宠自然是心知肚明,可也正是因为相处过一段时间,高宠对这二人的性情也比李墨更加了解。用李墨的话来讲,这二人所信奉的忠义之道或许用愚忠来解释更加贴切。若是让他二人知道李墨在境外另有基业,即便不拔刀相向,但划地绝交这种事还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李墨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有这一问,但见高宠回答的如此干脆,李墨也就揭过此事不再提起。转而开始跟高宠交代起了接下来的任务。
“让我领兵离开这里?”高宠不解的看着李墨问道。
“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这江南不单单只有宁王这一个反贼,摩尼教同样也是一大患。虽然之前咱们胜了一场,叫摩尼教损失惨重,但摩尼教中也是有能人的,未必不能看出与宁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种事。所以为了防备摩尼教与宁王军再次联手,我打算让你与卢员外率领本部人马埋伏在路旁。一旦摩尼教真的起兵,那如何决断由你自己决定。”
独立领兵的权力一直都是高宠梦寐以求的,虽然对不能参与与宁王军的大战感到有些遗憾,可机会难得,能有独立领兵的机会,高宠还是不愿放过。更何况李墨更是给了高宠独断的权力,也就是说到时是打是走,都由高宠自己决定。
“高宠领命,必不让摩尼教这种跳梁小丑扰了主公的兴致。”高宠拱手对李墨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