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安西军南下攻下此城之后便没有继续往南,反倒是积极防御,把原本就修建的不错的太原城重新加固,等到朝廷大军赶到太原城下的时候,太原城已经被安西军修建的如同铜墙铁壁。
这些日子朝廷大军连番攻城,可除了丢下一地的死尸外,几乎连城头都没摸到。攻城需要借助器具,只是安西军早在大周军赶到之前就将太原城外方圆四十里的树林砍伐一空,临了一把火烧成木炭,大周军想要打造攻城器具,只能从更远的地方运来木头。而且叫大周军郁闷的是安西军在对付攻城器具上的心得明显要高过他们,辛辛苦苦攒了几十架投石车,数百架云梯,投石车只发威了一轮就被安西军设置在城头的投石车击毁,至于云梯倒是搭上了城头,只是面对如狼似虎的安西军,大周军即便爬上了城头也没坚持多久就被赶下了城,那些云梯也被安西军倒上火油付之一炬。
此时在太原城外的朝廷大军只有平西军跟虎威军。两军各占一门,平西军负责西门,虎威军负责东门,只是明显安西军在太原城中的兵马不少,在守城的同时,两军还有余力派出骑兵对两军进行突袭。两军也不是没有想过伏击安西军的出城骑兵,只是安西军的骑兵跑得飞快,不管是攻击还是撤退,平西军跟虎威军的伏击部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西军绝尘而去。
而且更糟糕的是,留在城外的小股安西军颇为叫人头疼,这些人似乎就是专门来捣乱的,时而袭击朝廷的运粮军,时而半夜跑到大周军的营地外吵闹一番,扰人清梦,可等大周军派人出来迎击的时候,他们又转眼跑没影了。
虎威军的宋江最近已经有些被安西军骚扰的精神衰弱,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叫他紧张一下。对于太原城中的安西军,宋江不是没有派过人邀战,可安西军就如同缩头乌龟一样待在城中,死活就是不出城。虎威军若是派人骂阵,安西军就调神射手狙击,而离得城远了,骂街的声音又传不到城里,可离得近了,负责骂阵的士兵刚一张嘴就被钉在地上。
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就是此时虎威军的现状。攻城攻不下,骂街刚张嘴就被一巴掌扇过来,看似是城外的大周军占据了主动,但实际上主动权却在安西军的手中。安西军也没有分兵,就待在太原城内,这就让大周军想要撤离都找不到借口。
宋江作为虎威军的主将,这段时间有些上火,战事不顺,休息又常常被安西军给打断,憋屈的宋江想要杀人。作为宋江的谋主,吴用这段时间也跟着挺着急。吴用本是乡村教授顽童的先生,虽然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实际上却并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用李墨的话说,这位智多星就是个二把刀,算计人虽说有一套,但像这种涉及数十万人的大战役,这家伙就麻爪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吴用不顶用,关键还是没有那个机会。就像李墨麾下的朱武,在投李墨之前,朱武也就是一个山寨的头领,能指挥的也就那一个寨子几百号人。但随着跟随了李墨,李墨不断的给朱武实践的机会,这才让朱武有了指挥若定的资本。可吴用不行,他就是宋江的跟班,最后拿主意的是宋江,却不是吴用,宋江压根就没给过吴用独立领军的机会,那吴用又去哪锻炼。许多事情吴用都是想当然,那等到事情临头,哪有不出纰漏的。
李墨用人一贯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宋江却是防用结合,无法做到完全信任,那高下还不立判。
但这还不是大周军最大的隐患,与安西军不同,大周军的首脑是天子柴冲,而柴冲不可能御驾亲征,为了防止军中大将拥兵自重或者相互串联,柴冲甚至有意识的挑起各军之间的纷争,这也就导致了现在平西军与虎威军不能相互配合的窘境。哪怕是这回柴冲派出心腹亲信高俅代表自己前来主持大局,可军队之间的配合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更不是派个人过来就能解决。
平西军负责攻打西门,虎威军负责攻打东门,在高俅带着虎贲军赶来之前,两军各自为政,相互之间连互通一下情报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协作的事情了。
等到高俅来到太原城外以后,高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讲虎威军的主将宋江以及平西军的主将种师道给召到了大帐,试图化解两军之间的矛盾,而这也不是高俅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新找的谋主魏辅梁向高俅提议的。
高俅原本只是混迹市井的一个泼皮无赖,这样一个人如何又知晓怎么处理国家大事。只不过他是天子柴冲没发迹之前的旧人,深受柴冲信任,这才得到了重用。在高俅心里,伺候好柴冲才是自己最要紧的事情,至于抵抗安西军这种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操心。
好在高俅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他眼光活泛,更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对付不了安西军,所以这一路上对魏辅梁是言听计从。而魏辅梁也很满意高俅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抵触慢慢的转变为了真心效命。
魏辅梁是个高人,除了武艺不行,其他方面几乎样样精通。高俅舍得放权,魏辅梁也就有心跟安西军中的智谋之士好好过过招。
随着安西军声名大噪,为安西军效力的许贯忠、吕将、朱武等人的名气也是水涨船高。正所谓文人相轻,魏辅梁虽然不好名望,但若是有机会可以跟这些人比试比试,他还是很乐意的。
按照魏辅梁的建议,高俅并没有客套,直接请出了天子剑,给种师道以及宋江下达命令。种师道的平西军原本就是由常胜军改编,对于军令自然无有二话。可虎威军就有些麻烦了,在虎威军里,宋江只能算是三巨头中的一个,当初朝廷为了限制虎威军,采取了分化的策略,除了宋江之外,云天彪与****真也各有属于自己的嫡系人马。面对高俅的命令,宋江却不敢替云天彪跟****真做主。
地位相差无多,更关键的是这二人各有嫡系,真要是撂了蹶子,倒霉的不光是他们,还要牵连上宋江。
等到高俅宣布散帐以后,宋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苦着脸对高俅说起了自己的难处。可高俅哪管你那个,官大一级压死人,除了在天子柴冲面前摆出一副奴才相,像宋江这种身份地位的,高俅一向是趾高气昂。再加上有可以先斩后奏的天子剑在手,高俅更不会去管宋江的难处。
好在这回高俅身边跟着一个魏辅梁,比起不顾手下难处的高俅,魏辅梁更加善解人意,出面为宋江说情,这才让高俅勉强同意了宋江的折中建议,将原本不需要多管的太原北门交给了云天彪与****真。
朝廷任命的一把手到了,太原城里的李墨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想不知道也难,高俅来的大张旗鼓,有千里眼在手的安西军斥候没可能看不到。
得知高俅到了,李墨不由笑着对林冲说道:“林教头,这下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主公,你打算出城了?”林冲有些意外的问道。说实话,这段时间可把他们这些人给憋得不轻,听到李墨的话后,这些人不由喜出望外。
“嗯,既然客人登门,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明日除了留守四门的主将外,其余没事的人都跟我出城去会会大周的官军。今晚大家都养足精神,明天的一战肯定会很精彩。”李墨笑着对众人说道。
众人齐声应诺。都不是头回面对大战,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好,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因为要打仗了就紧张的睡不着觉。
安西军是养精蓄锐的准备着明天的大战,可城外的大周军却睡不着,一是安西军留在城外的骚扰部队时不时来打个招呼,二就是从太原城中送出来一个消息,叫高俅与魏辅梁不能安眠。
想当初,安西军攻下太原府之后,对原本在太原府任职的官员,除了杀了几个贪官污吏外,基本上都被留任,其中太原府知府张孝纯也因此成了安西军治下的官员。而张孝纯这个人却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做了安西军的官,但他却一心想做大周的官。之前朝廷大军未至,张孝纯不敢有轻举妄动。可如今朝廷天军已至,张孝纯觉得自己报国的机会来了。
虽然手无兵权,但张孝纯却还有一腔热血,派身边的家仆出城联络朝廷天军,有意里应外合,为大周重夺太原城。
只是对于张孝纯的建议,无论是高俅还是魏辅梁,都不敢完全相信。确切的说,高俅跟魏辅梁都觉得张孝纯是安西军的内应,是来诈降的。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大周的官员与安西军的官员有何区别,高俅跟魏辅梁还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事牵涉到了天子柴冲,身为臣子也不敢多言,毕竟李纲的例子就摆在那里,谁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可太原城如今固若金汤,仅靠强行攻打,也不知是否可以顺利破城,但若是有了内应,那对破城来说也就相对的简单了一些。
赌还是不赌?眼下高俅跟魏辅梁就在头疼这件事。
“大人,不如等明日与安西军打过照面之后再做定夺。”魏辅梁拿不定主意,只能如此建议高俅道。
高俅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轻易下结论,既然魏辅梁如此说,高俅也就没有反对,扣下了张孝纯派来联络之人,打算等明日探探安西军的虚实之后再做决定,只不过这一晚高俅辗转反侧,折腾到天色蒙蒙亮才入睡。
……
太原城南门大开,安西军在李墨的率领下鱼贯而出,在城下摆开阵势,与来城下叫阵的大周军展开对峙。
开场白很老套,无非就是抬高自己,贬低对手,顺便劝说对手早已投降之类的,这里不做细表。重头戏则是斗将,冷兵器时代多是这种战争模式,借斗将打击对方士气,提升己方士气。
安西军这边派出了林冲、徐宁、卢俊义、孙安、卞祥、杜壆、袁朗、縻貹八员大将,大周军这边也相应的派出了辛从忠、邓宗弼、云天彪、****真、王天霸、任森、唐猛、金成英八员将对阵。
十六员将捉对厮杀,看的观战的双方将士嘶声呐喊,擂鼓摇旗,比看大戏要精彩多了。李墨看的是津津有味,而大周军中却有人在暗中调动。
“看清楚那人了吗?”宋江悄声对身边的李宗汤说道。
“嗯。”李宗汤微微点头。
“若是能够将其射杀,安西军将不战自溃。”
“大人放心,末将明白了。”李宗汤沉声说道。
见李宗汤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宋江点了点头,悄悄来到观战的高俅身后,轻声说出了自己琢磨出来的“斩首行动”。
高俅一听立刻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高俅还是有些怀疑李宗汤的射术,万一此事不成,反倒会激怒安西军。
“大人放心,末将手下这位李将军射术非凡,百丈之内几乎百发百中。”宋江一见高俅心动,立马拍胸脯保证道。
“好,那就姑且一试。”
等到宋江那边准备好,高俅沉声下令道:“擂鼓进兵。”
随着大周军的战鼓隆隆作响,原本只是观战的士兵也开始发起了冲锋,安西军见状也不甘示弱,当即也针锋相对的发起了冲锋。在大周军的冲锋队伍中,一支精锐骑兵一马当先,直奔安西军主帅李墨的所在杀来。
“哼!想在爷爷面前玩什么斩首?”一直担任李墨亲卫大将的贝应夔一眼就看出了这支骑兵的意图,当即下令,两队安西军便出现在李墨的面前,后一列举起了巨盾,而前一列则竖起了蜂弩,在李宗汤藏身的那队骑兵距离李墨尚在百丈之外,箭如飞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