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魁的事情瞒不住,李墨现在所住的客栈是白家的产业,客栈里的人就是再笨,也不会记不清李墨一行人到底有几个人入住。不过李墨对此早就想好了说辞,等到掌柜的来问的时候,对答如流。
李墨一行人在来明州游玩之前,实际上已经先行派人来明州打点,只不过等他们到了明州以后却没有遇到提前来明州的人,而焦魁,就是那个被李墨派来寻找落脚点的人。
“秃头,脑袋上就戒疤,一双手利如钢爪……”白老爷子听着手下的回报,若有所思。按照李墨的说法,自己先派到明州打点准备的焦五因为身形高大,精通武艺,所以被人看上,要拉他入教,可焦五心在主家,不愿舍弃主家,结果一来二去,就惹恼了那个看中焦五的秃头,糟了暗算,也多亏焦五命大,无意中遇到了自己的主家。
白老爷子对焦五不怎么感兴趣,但对焦五所说的那个秃头很感兴趣。按照焦五的讲述,那个秃头很有可能就是摩尼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邓宝。
白家对摩尼教可没有什么好感。这明州原本是摩尼教的大本营,只因当初被朝廷剿灭,这才给了白家趁虚而入的机会。如今摩尼教频繁在明州内外活动,这让“鹊巢鸠占”的白家感到有些心慌。
没谁会愿意把自己辛苦打拼数十年的成果拱手让与他人。白老爷子不喜欢摩尼教,当然也不是很怕摩尼教。摩尼教如今终究还是过街老鼠,是朝廷重点打击的目标。但明面上不怕,就怕摩尼教暗中使阴招。
如今邓宝那个血葫芦僧在明州出现,无异于给白老爷子敲响了警钟,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让白老爷子顾不上去管有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女婿的那个“韩墨”了,一声令下,白家的力量开始收缩,同时加大了排查城中可疑之人的力度。
这无形中就帮了李墨等人的忙,此时的李墨这边只有伏婉这一个高手,原先那四名来接胖子回京的大内高手在胖子启程离开苏州的时候也向伏婉请辞离去。而李墨等人也不敢保证这回摩尼教只有一个邓宝来了明州。一个邓宝好对付,可万一还有实力不逊于邓宝的高手,那李墨这边难免就要吃亏。
为了安全起见,李墨等人有意收敛,而此时白家的所作所为正好填补了李墨等人收敛所出现的空缺,反倒将李墨等人给掩护到了身后。
当白家与摩尼教的人相遇的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是不太可能的。在白家眼里,摩尼教是想要抢走他们如今一切的强盗,而在摩尼教眼里,白家就是趁他们势弱占了他们便宜的小偷。
水火难容,动手不可避免。摩尼教有高手,但白家同样也不是白给,这些年白老爷子就防着摩尼教卷土重来,所以在赚钱的同时也网罗了大江南北不少的高手。高手对高手,两败俱伤是不可避免。
不过邓宝被人称为血葫芦僧的确是有道理的,白家网罗到的七个有名姓的人物字号都是折在他的手里。气得得知消息的白老爷子是暴跳如雷,可一时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底下的人不争气,做领导的干着急也没用。
好在白家人多,而摩尼教同样也顾忌过分张扬会引来官府的大军围剿,虽说小规模的械斗不断,但大规模的流血事件暂未出现。不过也从官府这段时间的装聋作哑看出了在这明州地界上白家的威慑力。
每每想到明州官府的不作为,伏婉在怒其不争的同时也暗暗庆幸,得亏当初来明州之前听了李墨的建议,暗中查访,没有走官府的那条线,否则说不定她头天到明州,第二天白家就知道了自己这号人。
如今的伏婉已经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李墨的身边。当然伏婉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暴露身份,而是和李墨一样,用了一个假身份,李墨不是化名韩墨吗?而她伏婉就成了韩墨在明州城内临时买到的一名丫鬟,跟她一起被李墨买下的还有另外一名丫鬟。
李墨看了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不是那个自己在兰若寺遇到的小姑娘吗?敢情她跟自己还不是外人,都跟伏婉挺熟的。
“这人谁啊?”李墨抽个跟伏婉独处的空询问伏婉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伏婉警惕的反问道。
李墨见伏婉一副防贼似的反问自己,不禁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我能干什么?不就是问问嘛,你放心,我对那种没长开的花骨朵不感兴趣。要感兴趣,也是对你感兴趣,怎么样?要不要晚上来侍寝?”
“……滚!鬼才给你侍寝。”伏婉羞怒的骂道。
“呸呸呸!胡说八道,你当我是得了妄想症的穷书生啊?找不到姑娘就把目标落到鬼狐魅精的身上。哎~别想转移话题,赶紧跟我说说,那个阿宁到底是什么来路?”
“别问了,除非她同意,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反正你只要记住,她不会害你就是了。对了,刚刚岳帆禀报说白家送来请帖,请你去白家赴宴。”
“啊?这个时候请我去?他白家这时候不正跟摩尼教掐得哈皮吗?怎么有空来理会我?是谁请我?”李墨闻言纳闷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请帖上的字字体清秀,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说不定这回请你去是想要招你做上门女婿,机会难得哦,你可要好好把握哦。”
“哦?是哦,白家富甲一方,入赘白家倒是的确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确是个好机会。”李墨摸着下巴点头赞同道。
“咔嚓~”伏婉原本正在写字,听到李墨的话后手中的笔就断成了两截,瞪着李墨说道:“没出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喂~喂~别急着生气啊,你要搞清楚,这事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反倒赖到我的头上,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李墨感到不妙,边说边往门口退。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入赘白家了?”
“哎~刚说过的话你也忘啊?好吧,为了让你放心,今晚我去给你侍寝总成了吧?”
“呸!谁稀罕你来侍寝!你要是敢来,我就叫你好看。”伏婉轻啐一声,冲着李墨晃了晃拳头。
说归说,闹归闹,白家的邀请还是要去的。李墨也不指望伏婉能真像丫鬟那样伺候自己穿衣,又不是没长手脚或者已经老到手脚不灵活了,能自己动手还是自己动手的好。换了身新衣服,李墨带上化名焦五的焦魁,别的人一个都没带,二人就这么坐上白家派来的马车去了白家。
等到李墨走后,伏婉等人同样也没闲着,阿宁留下掩人耳目,而伏婉则悄没生息的溜出了客栈,暗中随着李墨到了白家。当然,是暗中保护还是暗中监视,那就只有伏婉自个清楚了。
说是白家家宴,但实际上所邀请的却远远不只有白家的亲眷,明州城内的名流几乎悉数到场。不过这些跟李墨都没有太大了关系,他在这里是一个熟人都没有,而旁人对李墨这个陌生人也没多少好奇,都是各自跟平时与自己交好的朋友谈天闲聊,并没有人来主动招呼李墨。
李墨也乐得清闲,带着焦魁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喝茶等待宴会的开始,一边观察着那些与自己一样等候白家家宴开席的各界名流。
“请问通州韩公子人在哪里?”一名侍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高声询问道。李墨一开始也跟着四下张望,等过了一会,坐在旁边的焦魁忽然想起了来之前李墨跟自己闲谈时所提到的一件事,连忙低声提醒了李墨一下。李墨这才想起自己跟白小妹说得身份就是通州韩墨。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不知这位妹妹找我何事?”李墨出声将侍女叫到身边问道。
“韩公子,您可真是叫奴婢一阵好找,请随奴婢来,小姐请你过去。”侍女闻言答道。
周围的人一听白家小姐有请,不由纷纷看向李墨,那目光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仇恨的,唯独就没有祝福的。不过李墨才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管你是个什么意思,有能耐你来咬我塞~光瞪眼可瞪不死人。
施施然起身对侍女说道:“还劳这位妹妹带路。”李墨带着焦魁随着侍女去了白家后宅,等他刚一离开,院中的客人顿时就跟一群苍蝇被人用石头从粪堆上突然赶开,嗡嗡声此起彼伏,纷纷猜测那个通州韩墨的来头。
白家小妹被誉为明州第一美人,除了白家的财力外,白小妹自身的条件那也是很优秀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明州,对白小妹怀有不轨企图的人不在少数。娶一白小妹,不光光是可以抱得一美人归,那丰厚的嫁妆也是很叫人垂涎三尺的。可如今突然杀出了一个通州的韩墨,他算哪根葱?一个通州的乡巴佬也想来撬明州的墙角,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欺我明州无人乎?在很短的时间内,那些对白小妹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人们就结成了攻守同盟,先驱除外敌,内部在一较高下。
李墨并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憋着要给自己好看,随着侍女在白家后宅七绕八绕,总算是在白家的后花园停下了。
“韩公子请在凉亭稍候,小姐过会就来。”侍女柔声对李墨说道。
客随主便,李墨作为客人自然要听从主人家的安排,让他在凉亭等候那就等吧,反正他在白家的前院也是个等,更何况在凉亭里等的是美人。可等了半天,白小妹是没等来,反倒等来了一个糟老头子。
“小子,会下棋吗?”糟老头出声问道。
“略懂。”李墨随即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坐在那里干等,倒不如找点事做,又不能离开凉亭,下棋倒也不错,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陪自己下棋的不是美人,而是一个糟老头。
老少二人摆开架势,李墨原本因为自己的棋艺已经算差的了,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一个跟自己棋艺不相上下的。两个臭棋篓子你来我往好一番厮杀,你吃我一车,我啃你一马,战况激烈,到最后双方都没了过河的棋子,只能以和局告终。
“好,好,没想到老夫久无敌手,今日竟然遇到了一个劲敌。”糟老头十分高兴的说道。可李墨心里却不怎么高兴,自己下象棋是什么水平自己清楚的很,反正每回跟伏婉下棋都是被杀成光杆司令的份。而听到对面糟老头的话,李墨已经可以想到那些以往陪糟老头下棋的人在下棋时是何等的痛苦。臭棋篓子不要紧,可要是连点自觉都没有,那就可怕了,这不是荼毒众生嘛。
当然李墨不会傻到在这时拆眼前的糟老头的台,能够在白家后宅来去自如,那身份在白家中恐怕也不低,李墨不是来找事的,自然没必要去得罪白家的人。不过让他昧着良心去捧糟老头的臭脚,那也没那个必要,因此李墨选择了沉默。
而糟老头没有听到李墨的捧场,心情顿时变得有些不美丽起来,指着李墨问道:“小子,难道你觉得老夫方才所说不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反正小子没老丈那种天下舍我其谁的信心。”李墨闻言耸耸肩答道。又不指望做你白家的倒插门女婿,没必要跟你客气。
“嘿,你这是在说老夫自吹自擂喽?”
“小子可没这么说,不过没办法阻止老丈自己这么想。”李墨狡猾的答道。
“……滑头的小子。”糟老头笑骂了一句,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子?以前没有见过你啊。这里是白家的后宅,谁带你进来的?”
“你老现在先想起来问这个呀?”李墨心里腹诽了一句,答道:“小子姓韩,家住通州,回来这里是因为方才有一侍女声称小姐有请,将我带来这里等候,不过小子已经等了好一会了,小姐没等来,反倒等来了你老。你老人家是哪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