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容易同情心泛滥,在李墨对韩家两位小姐说了喜儿姑娘的遭遇以后,韩大小姐跟二小姐都是听得忍不住落泪,齐声指责那个负心人张全,对喜儿姑娘则是同情不已。至于喜儿姑娘偷自家小姐私房跟意中人私奔这件事,韩家两位小姐一致认为喜儿无错,错就错在那个张全太狡猾,太无耻。
李墨会帮喜儿只是临时起意,说难听点就是闲的蛋疼,吃饱了撑的。不过既然已经伸了手,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反正这事对如今的李墨来说不算什么,五千两虽然挺多,但现在的李墨也不是拿不出来,至于喜儿日后的安排,韩家的买卖不少,而这个喜儿好歹也曾经是青楼头牌的贴身丫鬟,识文断字不在话下,只要稍加培养,做一个管事还是绰绰有余。
感谢张全的那一脚,这一脚总算是把喜儿给踹醒了。眼下有了新的出路,喜儿自然不会继续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同时她也清楚自己在京城是没有立足之地了,以前想要离开却是身上已经无有分文,而眼下有了离开的机会,而且离开也不必担心日后的生计,只要用心做事,顶多十年就可以还清韩家替她先偿还的债款。对喜儿来说,韩家就犹如她的再生父母,不经事难成熟,经历过一次感情的挫折以后,喜儿再也不是那种满心幻想白马王子的阶段,变得更加注重实际。
喜儿的事情,好解决。无非就是钱财的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墨相信只要把钱还给宿花楼,宿花楼也不会继续去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至于那个张全,管他去死!
自来了京城以后李墨就一直惦记着去京城里的风月场所涨涨见识,怎奈胖子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之前在苏州对自己的承诺他是只当没说过,而李墨想自己去又被人给盯着,这回好了,有了光明正大去的理由。
宿花楼并不算是京城同行业中的魁首,顶多排名在前十,喜儿姑娘伺候的如画姑娘是宿花楼的头牌,而宿花楼也是靠着如画姑娘这根顶梁柱,所以如画姑娘的话在宿花楼挺管用,只要她能够松口不再追究喜儿的过错,那宿花楼就不会再找喜儿的麻烦。
“堂堂公主却跑来逛青楼,这要是传扬出去,看将来还有谁敢娶你。”趁着如画姑娘还没来,李墨忍不住吓唬坚持要同来的阿宁道。
“哼,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要替婉儿姐把你盯紧了,免得你做出对不起婉儿姐的事。”阿宁冷哼一声道。
“胡说八道,我来是有正事。”
“咦?我也没说你来是想干别的呀?你不打自招什么?”
“……总之,一会别说话,要是被人认出你是个女的,我可救不了你。”
“嘁~我才不要你救呢。”
“那最好。”
就在李墨跟阿宁斗嘴的时候,宿花楼的如画姑娘走了进来。物以稀为贵,这话对人来讲也是适用的。如画人如其名,貌美如同画中人,可惜李墨见过不少美女,对美女这个物种已经有了一定免疫力,看到了如画姑娘以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艳的神态,只是礼貌的邀请如画落座。
李墨的反应叫如画有些意外,她是宿花楼的头牌,所接触的人不是权贵子弟就是富豪大亨,而那些人在见到自己出场时大多都会表现出惊讶的神色,像李墨这样表现平淡的,她倒是头回遇到。
“如画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如画姑娘不必多礼,我姓李,单名一个墨。这是我兄弟,你可以称呼他宁公子。”李墨笑着替阿宁介绍道。
“原来是李公子跟宁公子,两位公子是头回来?”
“呵呵……无事不等三宝殿,我二人这回来宿花楼为的就是找如画姑娘商量些事情。”
李墨话音刚落,如画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冷淡的说道:“李公子恕罪,宿花楼对如画有恩,关于……”
“等等,如画姑娘是否误会了?我二人可不是来劝姑娘另谋高就的。”李墨出言打断如画的话道。
如画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李墨。就见李墨低声问道:“不知如画姑娘可还记得喜儿这个人?”
“喜儿?她怎么了?”如画反应有些紧张的问道。
“……如画姑娘,据我所知,那位喜儿姑娘好像伙同外人把你的私房给卷走了吧?你怎么看上去好像挺担心她的样子?”
“……钱财身外物,没了就没了。只是喜儿……李公子,喜儿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似乎挺后悔的,原本认为的如意郎君有意甩了她,而她身上所带的银钱也被她的如意郎君给挥霍一空……在京城估计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李公子今日来找如画所为何事?莫非是喜儿欠了你的银钱?”
“唔……的确欠了一笔。”
“……这笔钱如画替她还,只希望李公子莫要难为喜儿。”
“你替她还?如画姑娘,你知道那丫头欠了我多少钱吗?”李墨有些意外的问道。
“不知喜儿欠李公子多少钱?”
“五千两。”
“什么?怎么可能会……好,这笔钱我出了,但还请李公子把人带来,我们一手钱一手人。”如画咬牙对李墨要求道。
“如画姑娘莫急,难道如画姑娘不想知道喜儿那丫头是怎么欠下我五千两的吗?”
“哼,那个丫头涉世未深,孤身在外难免就被坏人所骗。”
“……看来如画姑娘对我的误会太深,这么说吧,喜儿那丫头之所以会欠下我五千两,那是因为她自卖己身,要拿五千两还债。”
“……难道是那个张全在外所欠的债务?”如画有点怒其不争的问道。
“喂,你这女人是不是头脑有毛病啊?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我问你,喜儿逃走时从你那里拿走多少银钱?”受不了李墨跟如画继续打哑谜的阿宁忍不住提醒如画道。被阿宁这么一提醒,如画总算反应了过来。
“宁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喜儿自卖己身是为了还我钱?”
“要不我们来这做什么?直说了吧,喜儿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可她现在又身无分文,所以卖身还债。不过钱还给你没问题,但我们希望你可以不再追究喜儿的过错。当然你们宿花楼要是还想要去找那个张全的麻烦,我们也不会拦着。我们今天来想谈的只是喜儿的事情。”
“……喜儿那个傻丫头。李公子,宁公子,如果我不要这五千两,你们能否放过喜儿,还她自由。”
“……如画姑娘,就算你不要这五千两,可你觉得喜儿还有可能在京城内立足吗?你主仆二人感情深厚,可她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把她在京城的活路给堵死了。即便你还愿意留她在身边伺候,可你觉得她还有脸回来吗?”李墨微笑着问如画道。
“这个?”李墨的问题很实际,把如画问得哑口无言。
沉默了好一会,如画才悠悠说道:“如画十三岁时便成了清倌人,十四岁便留下喜儿在身边伺候,那时喜儿才八岁,这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八年,原来的小不点也有了自己的主见。李公子,你所说的如画都明白,的确喜儿已经不合适继续待在宿花楼,但不知公子准备如何安置喜儿?”
“呵呵……关于这点如画姑娘倒是不必担心。忘了说明一点,借喜儿钱的并非我二人,而是杭州韩家。如画姑娘对最近来京城行商的杭州韩家有印象吗?”
怎么会没有印象?杭州韩家的女性内衣系列可是像如画这类青楼名妓的最爱,哪个人没有十件八件,现在如画身上还穿着一件韩家新推出的黑色诱惑系列。听到李墨询问,如画的脸色微红,低头轻声说道:“杭州韩家所出品的商品的确深受女儿家的喜爱。李公子,难道喜儿被韩家看中?”
“是啊,喜儿那丫头以前跟着你识文断字,更精通算术,她这个本事留在青楼里有点可惜了,所以在我将喜儿的遭遇告诉了韩家的主事人以后,韩家决定任命喜儿做一管事,当然现在不是,只有等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以后,才能担任这个位置。而五千两也是韩家预先支付给喜儿的十年工钱。如画姑娘担心喜儿会失去自由那是完全没必要的,只要喜儿在韩家做够十年,到时她的来去是自由的。”
听完李墨的解释,如画如同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而李墨也没想到这位如画姑娘是如此看重那个喜儿。也不知那个喜儿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遇上了这么一位是她如亲妹的小姐,然后又遇上了自己这个“贵人”。
话说明白了,如画的态度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在她眼里,李墨跟阿宁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虽然她无心去追回那被喜儿拿走的五千两,但喜儿的这种行为却坏了这行的规矩,即便她不追究,宿花楼也不会轻易放过喜儿。不过眼下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五千两追回来了,自己再表示不再追究此事,到时喜儿也离开京城,那宿花楼自然也就就坡下驴,轻轻揭过此事。
正事说完了,阿宁就要带着李墨告辞,可如画姑娘却不愿让李墨跟阿宁就此离开,她收下了李墨奉上的五千两银票,还想要再见喜儿一面。对于如画的这个请求,李墨倒是没有拒绝,跟如画约定等喜儿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会派人来通知如画,如画这才将李墨跟阿宁送出了宿花楼。
送走了李墨跟阿宁,如画立刻找到了宿花楼的老鸨,将方才与李墨所谈的事情告诉了老鸨。老鸨姓范,也是这一行内的资深人士,听完如画的讲述以后,为难的皱眉说道:“女儿啊,不是做妈妈的不讲情面,只是喜儿这丫头这事做的……”
“妈妈,女儿知道你的难处,可你知道被喜儿收留的人是什么来头吗?”
“唔?莫非那位李公子来历不凡?”范妈妈有些诧异的问道。
“嗯,那位李公子正是传言与四殿下交好的李墨李公子。”
“是他?那你怎么没有把他留下呢?”
见老鸨似乎是在埋怨自己,如画苦笑着说道:“妈妈,不是女儿不想留,而是那位李公子身边跟着的人让女儿不敢留人。”
“唔?难道那位宁公子就是四皇子?”
“妈妈,四皇子身宽体胖,而那位宁公子体态清瘦,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如画苦笑一声道。
“那你怕什么?”范妈妈不解的问道。
“妈妈你莫非忘了?四殿下的妹妹五公主据传言说与李墨的关系也不错的。”
“……难道那位宁公子就是……”不等老鸨把话说完,如画已经伸手捂住了老鸨的嘴,低声说道:“妈妈慎言,须知祸从口出。”
“唔,唔……”被捂着嘴的老鸨连连点头,感到一阵后怕。
……
“女儿,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老鸨喘了一会,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不然妈妈还想怎么样?为了教训喜儿那个丫头就得罪一大帮人?而且那帮人还都不是好惹的。”
老鸨闻言解释道:“妈妈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喜儿那个小蹄子我们可以不再计较,可那个姓张的……”
“李公子方才倒是没替那个张全求情,只是说了喜儿的事情,而且与韩家签订契约的也只是喜儿,并未提及那个张全。”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等喜儿离开了京城,就是我们宿花楼找那个张全麻烦的时候。骗人骗到我宿花楼的头上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是。”老鸨撸胳膊挽袖子一副打算找人麻烦的架势。
对此如画姑娘倒是没提反对意见,因为她对那个叫张全的也没有任何好感,欺骗自己“妹妹”感情后又想要始乱终弃,真正是该死!
不说宿花楼准备如何收拾那个感情骗子张全,单说李墨带着阿宁回到了宅子以后,他见到了两个熟人。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李墨很是诧异的问青牛道。
青牛苦涩一笑,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冷哼道:“你以为他想来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