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图刺大军已经返回蒙古草原但开春草长之际必攻眼下塔塔尔人连战连败恐怕不足以撑过明年春天大金该出兵否请陛下圣裁!”兀术强拖病体入宫觐见皇统帝完颜亶此际故态复萌早醉得一塌糊涂在内殿御榻上正搂着一名新妃不肯放手闻说兀术求见时连避也不避一下直接就这么召见连大兴国都替兀术有些担心:老梁王身体大不如前了若是气上一口痰来只怕熬不到明年春天吧?
哪晓得兀术这一年来早已经练得心平气和早两年的咄咄逼人已经被病体拖得不再作见完颜亶对自己大为不逊也不以为忤只是压下心头火气与完颜亶和缓相商。完颜亶见兀术恭敬心下稍安却将怀中妃子一把推开引斛再尽一口老窖啧啧连声道:“酒中有仙乡丞相为国事劳苦身子不似往年强健了快些入座闲时不妨来宫中多尝尝泽州美酒或者可以宽怀些何必自苦如此?塔塔尔人本是大金心腹之患去之何妨?难道还怕那些蒙古蛮夷敢来搅扰大金国不成?”
兀术立在那里作声不得若说这完颜亶已经被酒精泡得失去了判断力听这话却又不像但要说这就是正式的旨意却哪里说得过去。当下只得强撑精神拱手肃立道:“陛下老臣风中残烛不足以孚陛下重望国事自须由陛下而决。眼下是大金生死关头老臣生死岂足道哉?塔塔尔人与克烈部皆非易与之辈往年间塔塔尔人左右不过万骑蒙古诸部连七千骑也凑不出来却屡让大金主力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而返二者相争大金尚可偏安。若是大。则大金危矣!隆冬之际。不利用兵虽以蒙古之勇亦不得不退返草原但春草生之时蒙古必大举来犯却非塔塔尔人可敌唇亡则齿寒。臣恐上京惊动大金不安实非徒自生事矣。陛下虽以大金生息为念却不可不审之!”
完颜亶只不过强撑着一点面子听兀术诉说情形却并非已经自醉乡中返回来再听兀术多说几句早已经昏昏欲睡。右手支颐。左手不耐烦地挥动:“自来军事皆由丞相作主朕复何言?丞相自去措置不须事事报与朕了。难不成朕还信不过大金都元帅么?去吧!须用御押时不妨便着迭送至大内即可。”言罢不理兀术竟然倒往榻上便睡只是饱醉之时腹中翻滚不息胸塞气紧双眼微睁哪里有半分睡意?只是不想听兀术絮絮叨叨罢了。
兀术见完颜亶无赖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双手气得抖待要转身出门却咬咬牙突然跪了下去:“陛下江南宋国不肯诚服于大金连年砺兵买马未可轻图;杨再兴盘据泽、潞二州假意领大金州事却通商南北广获其利积储粮草包藏祸心久后必为乱;大夏国中臣强主弱只怕也非久安之邦;蒙古与塔塔尔人又自北而乱大金国多事之秋陛下不可自伤龙体还请以国事为重!”
说罢抬头看时完颜亶已经闭目侧过身去不由得心中气苦晓得过去这几年自己独掌重兵在朝中威权颇重早已经深深得罪了这位年青天子再多说也无益只得自去应付困局。出门时微一踉跄大兴国忙伸手一扶兀术一缩手避过深深瞪了大兴国一眼大兴国骇然退后:大兴都元帅虽是病虎却仍有其余威不是轻易可以欺侮得了的。
草原上雪压千里枯草羊群在雪地中拱开厚厚地积雪艰难地寻觅深藏在雪下的枯草克烈部大军勉强做到了“凯旋而归”却仍因为用兵太晚返程中遭遇暴风雪而损失了百余兵马但比较起对塔塔尔人的战果来这样的损失仍不足以让不亦鲁黑汗沮丧。
“贺兰可汗!克烈部永远的安答!汪古部那班老贼肯依附金狗早不是我蒙古的族人日后汪古部必是贺兰可汗帐下的部族这番大捷若没有贺兰可汗卖给的铁器打造得好兵甲此番哪里得有连战大捷?!连这贺捷地美酒不也是贺兰可汗送来?草原上马壮羊肥只是却没有这等好酒贺兰可汗满饮了此杯日后不妨自汉人那里多换些酒来克烈部地好马多地是任由贺兰可汗换多少去!”不亦鲁黑汗已经喝得舌头大了一号却是掩不住大捷之的骄纵离开了忽图刺的金帐回到克烈部草原再也不需要掩饰与压抑自可放怀作乐!
罗彦随大军远征而回固然有贺兰可汗的身份所限须服从忽图刺征召但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忽图刺正式承认了罗彦对汪古部的统治者身份连草原上的诸部可汗也不得不认可:贺兰可汗所率地汪古部骑军有群的战斗力!蒙古草原上以勇者为尊略得杨家枪法形骸的罗彦在对塔塔尔人一战中连诛百夫长以上敌酋七名所向无敌。当然了这是在不亦鲁黑汗为的克烈部主力协作下完成的战果克烈部战果昭著忽图刺虽如天神般勇猛仍不能掩盖克烈部杀敌最多的事实但杀敌杀得痛快之际哪里有人会去计较背后的得失?忽图刺返回草原将蒙古突兀尔的名号授与了也该、不亦鲁黑与贺兰可汗三人诸部皆慑服无人敢有异议。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bsp;“大汗众望所归克烈部是草原上第一大族再无人可比!某家不过得附大汗骥尾狼群经过地地方鹰鹫才有食物哪里比得过大汗地功绩!且容某再敬大汗一杯——草原上最强大的可汗这酒只有上京城中的皇统帝才喝得尽兴此外贵不可言。若大汗需要时某家自可向泽州杨大哥那里多买一些。”罗彦在大宋有年对官场上这套溜须拍马地小伎俩还是略略懂一些的稍稍应用便换得不亦鲁黑汗满面堆欢。但好话是不花钱的脸皮厚些便
却是要花大价钱的这个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得半生不熟。也足以对付这种交流了。
古儿汗见不亦鲁黑汗心情大好。红着一张瘦脸。靠上前来凑趣道:“久闻贺兰可汗言及泽州那位安答勇猛无敌金人畏之如虎不料还酿得如此好酒实是难得何不率部杀到到草原上来与我克烈部合兵一处。塔塔尔人何足道哉?”
罗彦暴汗这古儿汗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出主意若是杨再兴杀到这草原上来时早已经扫荡燕云直捣黄龙了哪里还有什么金国存在?只怕塔塔尔人也早化为枯骨!只是近两年未曾返回晋城也不晓得杨再兴积储粮草兵甲已经到了何种程度。是否足以对金人一战?但按眼下形势。若是晋城军不动时只怕蒙古大部先就会与金人交兵了杨大哥会在泽州坐观此良机失去么?
此刻。罗彦固然在猜测泽州府中却是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杨再兴耳畔只吵得哄鸣不休。
“杨叔叔金人近月来尽起江淮间大军集于开封其数不下五万以至邓、唐、蔡诸州空旷若非对我泽州而来哪里会有敌手?莫不是高叔叔前番大杀撒离喝所部令那兀术有所察觉才有此举动?”岳雷稍稍探得消息自潞州如风似火般赶来坐未安席便匆匆问道。
杨再兴与洪皓、高林正连日相商看如何应对听得岳雷这话都不觉苦笑。杨再兴递过一封上京来函却是兀术帐下汉吏所书上言:“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养军千日必有用兵之时闻泽州府颇备粮草兵马今国家有事岂可置之闲地?其令泽州军出大同府伏龙虎上将军辖下以候王命。”
岳雷大骇异叫道:“此是兀术本意耶?侄儿以为兀术老贼虽昏瞆尚不至错乱至此!杨叔叔不可中计!”
高林与杨再兴哈哈大笑高林道:“兀术虽不曾指望泽州出军只不过观我等动静而已你杨叔叔早料定了只是这番该不该出军却在两可间是以不能卒然定夺罢了。”
洪皓捋须苦吟徐徐道:“泽、潞二州眼下府库中银钱倒也有四千余万若与大宋相较只怕临安左藏中经年也未必有此数按此说来这仗也打得。只是泽州银钱本非二州所得广系于南北诸州县受制于金国者正多若是开战起来只怕是银钱再多也无用那时钱不如粮这项却少了些眼下粮草只够得大军一年之用这还是六万余兵马所需按杨大人之意泽州军终须扩至十万上下只怕这粮草还不足七个月便消耗尽若那时尚未平定河北则大人多年心血便付之东流了!”
岳雷这才听出点味道来:“难不成杨叔叔打算就此对金贼用兵?侄儿还以为开封贼军大集必是对泽州而来只怕叔叔疏于防范岂料杨叔叔早有定计!不过据洪先生所言却未算尽——江南数十万大军难道便不想收复河北?只须我泽州大军举动金贼必大乱何来兵马据守江河?那时只须一旅王师渡江北上必势如破竹当可直捣黄龙!又岂是我等孤军作战之局?若据侄儿所料不须七个月早已经平定河北了那时节据燕云而拒胡马还有何人可以正眼觑河北一寸土地?”
高林大是讶异赞道:“岳二爷今日不同往昔了!晓得筹谋大局。只是杨大哥早已经计算过此节只怕未必如岳二爷所料江南朝廷中倒是打的偏安主意多些只怕便是江淮间诸城池空无一人只须兀术一纸薄笺至临安满朝文武无人敢妄一兵一卒!”
杨再兴放下案上地图在堂上来回踱步停下来时面对远处薄雪遮蔽地太行峰峦大是不甘:“金人北上河北空虚本是用兵时节只是罗彦处来书所言蒙古诸部总共也足一万骑兵马平了塔塔尔人之后哪里还有许多力气与金人较量?再过二十年或者草原上将有王者兴眼下却是给金人、塔塔尔屡次清剿部族零落还不成气候虽有克烈部崛起还不足与抗金军全力扑杀。若是我泽州大军举动时兀术哪里还敢久滞于漠北?必要亲率大军南下与我决战于中原那时我军进退失据南下为朝廷主和之辈所不容说不定便函某家级至上京请罪北上则四面是敌转战城池稍多些连可分而据守地兵力也无如何是长久之计?大好机会白白错过如何甘心!”
岳雷见杨再兴扼腕叹息慨然道:“练兵千日终须一战金人既然已有劲敌搅扰无论胜败必大有折损那时我等再动大军也不晚杨叔叔何必烦恼?”
杨再兴却摇摇头:“这两日来与高兄弟相商便正为此事烦恼——那蒙古人是万万败不得地!若是蒙古人一败涂地金人已无后顾之忧抰得胜之师说不定便要大举南下若再取了泽州钱粮去江南危矣!于今之计虽不可贸然用兵却须令金人不敢南窥总要让其与蒙古诸部厮杀些时日才可为我泽州军争取时间再扩大些兵马钱粮方是上策!”
高林道:“这个却难!总不成遣一支兵马北上草原与那金贼厮杀若是大军出泽州时只怕未至草原便已经被金人所灭哪里能够帮得上忙?”
岳雷听得心痒突然跪伏下去:“杨叔叔若肯听侄儿一言侄儿愿为行商送一批丝、茶至大夏!”
杨再兴、洪皓听得一愕高林却是大惊:“这个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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