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师中!敢谋刺我大金使臣!我要灭你的九族!”
撒离喝得了财物正满意于宋人的贡奉所得的银钱达到二十三万出此前的预期但见到只剩半条命返回的肖魁仍是怒不可遏在凤翔府高声咆哮随即收拾河南、河中、凤翔、解州兵马骑步军共二万五千人逼往襄阳府与正对面的鄂州御前军遥相对峙鄂州军中一日数惊都晓得撒离喝来与那肖魁报仇。
田师中自然魂飞天外在府中惶惶不可终日此时便只得倚仗牛皋等元老暂统麾下可战之兵防住襄阳、邓州、唐州、蔡州一线自家却连珠般往临安去求援札子张俊得书大是惊怒:“此儿如此不肖竟然让那金使在鄂州地头遭此横祸!这番老夫如何保得?”当下第一要务是撇清干系张俊立即上书向赵构请罪毕竟田师中称其为父朝野共知且当初举荐田师中代替王贵之职也是张俊一力承担如今这“擅起边衅破坏和议”之罪田师中是担定了如何让这小贼拖累本王?是以奏书中言辞恳切之至严辞请求赵构将田师中“罢职拿问下大理寺中勘求实情!”
赵构惊惶之下见这奏章上得亲切如在溺水中捞到一根浮木这不是有现成的替罪羊么?当下召秦桧商议处置方略秦桧见张俊所上奏章其中对田师中只有问罪毫无开脱之意。不觉讪笑:“这老张也晓得怕死!”当下与赵构密密商议着何铸为使赴撒离喝军中请罪并送去金帛五万以求其撤离襄阳返河北另一边则严旨至鄂州召田师中解职赴临安鄂州军则由牛皋暂代。如王贵昔时所行之事一般。也是权领都统一职。算来牛皋久在王贵、张宪等人之上这几年来才颇不得志原本还在田师中算计之中打算要他好看谁料竟有一日取田师中而代之鄂州地界人心大快!
田师中得旨如劈开颅骨成八瓣。倾下一盆雪水来气丧意沮帐下有贴心的将校狠狠道:“相公谨守此间数年无甚过犯朝廷直如此见罪!不若就这鄂州御前军据荆襄六郡看朝廷有何人敢来代这军职!”田师中只是回光返照了片刻仍旧灰心道:“莫说这王德与某家不谐淮西军近在咫尺。端看这鄂州。昔时岳鹏举麾下有几人能够保某家逃生?”
这话倒也说得在理圣旨到达地消息瞬息间传遍鄂州。只有牛皋尚在进往襄阳的途中犹在为麾下一班老弱残兵大为光火在那里对着一名站在路边的将领挥鞭怒骂:“这等夯货也敢统军你这统领花几两银子买的?连柄刀也拿不动如何上得阵去?若是见了金贼时你这等狗才跑得比谁都快!还不快快卸甲领杖责!”
那被责的统领却是嘴硬:“牛大爷某家虽不才也是田相公亲许的统领之职若是大爷不信可着人往鄂州问得分明莫非牛大爷之意道是田相公识人不明?咱虽不能战却也晓得些兵法上阵之时未必就输给金人了!”
牛皋本来在岳飞麾下时治军素严所部两万余兵马在京西路上纵横无敌岳飞每有大战必遣牛皋率孤军为前驱信重有加。至田师中主鄂州才见军纪败坏心痛如煮三五年间一只无敌雄师生生被田师中败坏得七七八八能战之士尽颓军中耀武扬威的尽是银钱买官之徒老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说此言又见麾下不敢执行军令上前责打那统领晓得是田师中亲信当下立即爆下得马来一把揪住那统领:“大胆狗才在老牛军中还敢还嘴!此处须不是鄂州便宰了你这狗才不信那田师中敢砍了老牛项上人头!”众将校见不是事纷纷上前劝阻牛皋转头瞪住众人大喝道:“都给老子滚开!你们怕那田师中老子却不怕!”
当下一脚踢翻那统领两把扯开那小子盔甲抢过刀柄直打得皮破肉绽那统领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号:“牛黑子!鄂州御前军须不是你作主!辄敢不敬田相公不怕咱家回鄂州报与相公知道革了你的军职!”
牛皋年迈五旬哪里听得这个当下手中用力打得越来劲旁边诸将见牛皋火大不敢劝阻只在一边暗叫不好:“田师中本不满牛爷已久若非金人逼来哪里肯让牛爷率军?眼下这般只怕金人退去之时便是牛爷倒霉之际!”。便在不可开交之时大军之后尘土飞扬来人大呼:“牛都统何在?接旨!”
牛皋虽然胆大却也晓得接旨不是小可当下住了手便在那统领哭号声中接了圣旨内容却是“御前军鄂州都统田师中擅起边衅不遵朝廷着即赴临安奏事副都统牛皋娴熟军事可权知鄂州军事宜。”
众军听罢都是大愕牛皋待那圣使远去盯住那在地面哀嚎地统领鼻中“哼”了一声那统领吓得住了声只叫得一句:“牛爷——都统饶命——”牛皋眼下初领鄂州军事务晓得万般头绪艰难哪里还有心思在此蘑菇当下将这小子交给军中其余将校嘱其仔细襄阳事务未得将令不得擅攻这才率数名亲随匆匆返鄂州府大营中。
田师中早出了府衙正在心急火燎地收拾财物鄂州城中数处产业也非一两日间可以收拾得完晓得此事干系重大连林大声也得到秦桧密札不敢前来过问只怕惹祸上身。牛皋也不闻不问只管召集军中将佐原来岳飞麾下旧将一概起复军中凡有得自田师中地职衔全数落职赶人。军中数日军整肃略略有了些旧观但仔细察看军中事务时老牛只得叫苦:昔年十万精兵眼下不足六万;曾经大败兀术地三万精骑连可用的战马都不足万匹;兵器甲冑大半破败库藏粮秣不足半年之需士卒近年来所领军饷按月不过二三百文。朝廷核的数量应该是实数的七倍!当年朝廷每月拔付的各项开支达到六十万
|:需使用的器械修造以及买马练兵等项则远远不足应用。
牛皋在营中欲哭无泪却知道眼下作于事无补朝廷里喜欢听的是边事平静军耗越来越少。若是斗然间要求朝廷增加银钱只怕这都统做不到三个月便罢。但眼下最为着紧地却是要将这不足六成地“岳家军”恢复些许战斗力以迎接撒离喝可能地进攻!便在此际踏白军中细作来报:“田师中押了七十余车财物明日将出鄂州!”
天明不过个把时辰辰时未过鄂州城外十里一列长长地车队缓缓经过十里亭。田师中只得二百随从相护。却押了六七十车物事。往临安而去眼下正立马十里亭无限沮丧地看着远处渐渐远去的鄂州城。这番本待要调度船只沿江相送。军中可用之船却为牛皋所制不敢妄离鄂州甚至连那江中最为庞大的晋城商号货运船队也以“货主已经订下”为由不肯与他方便不得已才押送走6路。
“牛黑子!墙破众人推老子这番倒霉须受你的晦气若是此去临安将这些财货买赎得通秦相只怕夏至时便要返鄂州那时且看咱家如何措置!”田师中恨恨地对着鄂州城中的牛皋咒骂却不晓后者听不听得见。
说曹操曹操到才不过往前行得一二里地后面人喊马嘶蹄声动地田师中回头看时心中一紧:这不是牛皋是谁!看老牛率了千余兵马前来总不成是巴巴地赶来相送吧?
果然老牛到田师中面前勒住马儿咧嘴大笑:“田大人为官一任总算也‘造福一方’若是老牛不来相送时怕日后有人说咱不懂人情这些个该死地小子们一大早不曾叫得咱醒来原本是想送田大人过十里亭却是错过了不过在田大人帐下数年总得有一番心意不是?这里是十两程仪算是咱家一点心意还望田大人笑纳!”
说笑间麾下一小校将一个小小包裹递到田师中随从手里田师中哭笑不得:老牛带兵过千奔驰十余里竟然只为了送这十两银钱?
谁知这老牛一张脸说变就变立即将笑脸垮下来沉声道:“某家咱日点检府库空耗不少还有一班不长眼地小子硬生生说咱田大人临行时带了些军中库银走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给田大人一个清白只怕田大人到了京中也不得清静谏使台追究起来岂不成了冤案?老牛是以巴巴的赶来便是带了军中账房书吏与田大人一个清白看看田大人宦囊中是否如那班小子所说有大宋军中库银!到时返回鄂州城中定要那班小子好看!”
田师中一张笑脸立时僵住拱起地双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举起还是放下。身后的侍从们却哗然色变都盯着田师中看他如何指示。
“田大人老牛大胆让孩儿们看看田大人车中财物不晓得田大人方便不方便?”牛皋看田师中面上刷地变白忙补上这一句田师中额头上汗水立即渗出勒马侧身右手一挥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老爷——”身边侍从们纷纷叫道。
田师中却缓缓摇头:老牛既然出这般黑手哪里还怕你这一二百侍从阻拦?便是杀尽了也不算什么大罪只要搜出一丁点罪证来这一二百人还不够砍头的!
老牛在一旁老神在在自然晓得田师中这七十余车岂无半点破绽?但不消片刻搜检出来的结果仍是让老牛瞪大了牛眼:五十余车银钱已经不下百万还有十余车各色细软也在三十万以上军中司库逐一检视过去自临安及周边州县押至鄂州交割且未拆封的军饷银钱就有七十余万哪里会有“清白”地田大人?
“这个——这——这个——怎么会这样?”牛皋大为讶异道:“田大人在鄂州清如水明如镜怎么会有这等事?这些个财物必是贼人栽赃陷害田大人地老牛岂可让这等小人得逞!田大人放心老牛这便将这些财物押返鄂州军中还于府库大人至临安时节老牛也必上书奏明大人清白不可让宵小之辈坏了大宋都统名声!”
当下一拱手喝道:“小子们还不动身!”那千余军汉一个个如狼似虎转眼从田师中家人手中夺过这七十余车财货径返鄂州军营眼看牛皋拱手作别远去田师中如丧魂魄一侧身从马背上栽倒下来众侍从连呼“田大人!”“老爷!”却哪里叫得醒来!
田师中这番打击非同小可身上银钱尽失人还未到临安侍从已经散去大半进得临安城时已经只得家小及十余侍从相伴最后数日里连饮食也是变卖饰换来的。进了临安田府田师中才稍稍安下心来毕竟家中还多少有些银钱可以使用但失去在鄂州搜刮的百万巨资家中这数万两余财又哪里做得了甚么大事?便是原来积下地五六十万也多半与了张俊眼下如何将这点财物说得动秦桧?
事已至此没奈何只得往张俊府上一行。
“田大人王爷吩咐过说是田大人来访一概不得通禀大人请回吧!”王府门吏一张脸铁板一般全没半点通融田师中顿时晓得大祸临头回到家中砸得四处稀烂碎瓷末直溅到厅堂外将张俊祖宗十八代全咒了一遍又将自家老婆揪出来暴打了一顿:“你那死鬼夫君为何早死?若是不死时也须不让咱家倒这等霉头!”
才入夜时门口一阵砸响家中门人打开一看魂不附体。蒙冲在门外叫道:“叫你家田大人出来与某家往大理寺走上一遭!”身后数十带甲殿前司将士轰然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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