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心中暗暗发笑,心说之前甭管如何想象,这帮大臣在朝上吵得不可开交,总也都没想到会吵成这样,太有趣了。而且现在还只有几个人加入战团,随着李昂的态度越来越不明确,再弄几个暗地里煽风点火的,想必接下来几次上朝的时候会更加的过瘾吧?
一想到这个杜风就笑得乐不可支……
出来之后裴度还喊了他一声,他自然知道裴度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裴度那一脸黑的就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还是想笑。
出了朱雀门之后,杜风上了自己的轿子,坐在轿子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使劲儿的笑了起来,笑得整顶轿子都颤抖不已。搞得外头那几个抬轿的轿夫很是纳闷,心说这位杜大人今儿吃了笑药了?怎么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裴度心里憋着火呢,心说你杜风把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搞得跟个猴子似的在朝上跟人家大吵起来,现在我打算问你话,你小子还不理不睬的。行,我今儿就跟着你去你府上,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话说。
打定主意之后,裴度老先生就上了轿子,然后吩咐轿夫:“去安仁坊……”
轿夫奇怪,心说老爷怎么了?气糊涂了?咱们家在东市那头的常乐坊啊,怎么会吩咐咱们去安仁坊呢?
“老爷,您是不是记错了?咱们家在常乐坊啊……”
裴度一听,好嘛。我是老了,但是还不是老糊涂,你把我当老年痴呆啊?我不知道我家在常乐坊么?这心里本就憋着气儿,现在更火了,这话里也就带上了怨气。
“让你去安仁坊就去安仁坊,啰嗦什么?今儿杜大人请客,我去他家做客!”
轿夫一看,老爷脸色不好,刚才是黑的,现在有点儿绿了。赶紧的抬起轿子,也不敢多问了。但是心里不免犯嘀咕。心说人家杜大人请客吃饭,咱们老爷这是犯地什么毛病?人家请客又不用他出钱。他摆出这么个脸干嘛?
不管怎么说,这裴度的轿子很快就到了杜府门口。
但是明摆着杜风的轿子比他起轿早,加上天天都走的这条路,显然要快得多。而裴度的轿夫一来不熟,二来跟了裴度那么多年,年纪也大了,这腿脚未免就有点儿慢。等他们到了杜府门口的时候。杜风都坐在厅里喝了一盏茶了。
裴度下了轿子之后,看了一眼,好家伙,大门紧闭,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哟,心说你杜风好哇。明摆着我要来的,你就不能招呼下人先把门开了等着我?还非要我上前叩门么?
得,什么话也不说了。回头挥挥手:“你们还看什么呢?上去敲门啊!”
前边那个骑马开道的家伙一看裴度脾气挺大,赶紧把缰绳往旁边一个家伙手里一交,撩起衣服下摆,就上了台阶,轻轻的叩响了上边的铜环。
侧门边上地门房里,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扇小窗户,里头伸出一个脑袋:“谁啊?”听那声音懒洋洋的,好像还没睡醒似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个德行。外头的人哪儿知道啊?这是杜风吩咐地,就是要故意的阻一阻裴度,也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让裴度太顺当的进屋。
门外敲门的家伙也是一愣,心说好家伙,这杜风家的下人好大的架子,说话怎么这么懒洋洋的。
但是没辙啊,自己是来敲门地,而且看到裴度那样子,这门要是敲不开他肯定没个完,于是乎老老实实的一鞠躬,脸上陪着笑:“这位……啊好”,是呀,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可不是只能说这位……啊好么,接着说:“我们是裴度裴老爷府上的,特来拜见您家杜大人,还请通秉一声。”
里边一听,心说嗯,来了,好吧,那就伺候上吧。然后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爱理不理的表情:“哦,裴大人是吧,拜帖呢?”
门外裴度一听,胡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说这小子好不懂事,我这儿刚下朝,哪儿来的拜帖啊?于是忍不住就说了:“你赶紧进去通秉你家杜大人,就说我来了,这么着,没有拜帖你还不给通秉了?”
里边嬉皮笑脸地笑了一声:“呵呵,那倒是不敢,得,既然裴大人说话了,您候着吧,小的这就进去通秉。”完后又是吱呀一声,好嘛,连窗户都关上了。
这头裴度吹胡子瞪眼的在外头生气呢,而里边那个下人则是悠悠哉哉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才慢悠悠的往里边走去。
进了大厅,一看,杜风正背着手跟那儿晃悠呢,下人这就说了:“少爷,那个裴大人来了。”
杜风一听,嗬,真来了,这就乐了!
“你是照着我的话那么做的么?”
下人笑得挺得意:“少爷吩咐的,小的哪儿敢不照办,全照着您的话办的,反正就是一副油盐不进荤素不吃的德行。”
杜风很满意,心说这回裴度这个老头该气的够呛了吧?
“这会儿他跟门口等着呢?”
下人答应着:“是,胡子都气歪了,太可乐了!”
他这么一笑,杜风不满意了,心说别给他们养出毛病来,于是脸一板:“我笑笑就算了,你跟着起什么哄?行了,你下去吧,把偏门开了让他进来吧!”
下人一听,好嘛,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么?不知道怎么又坏了规矩了。但是也不敢问,有点儿小不爽的转身走了。
到了门口,下人想着也有点儿气。心说我好好的得罪谁了,都是你这个裴老头,害得我被少爷瞪了眼睛。他这儿被杜风怪了,不去埋怨杜风,反倒怪上了外头地裴度。这裴度也真是倒霉催的。
开了偏门,这位下人大大咧咧的往旁边一让,然后眼睛都不看向外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少爷说了,让裴大人进来。”
裴度一看他这个样子,更是气坏了。心里想着好不懂事的看门狗,想我堂堂宰相。居然都不给我开个正门,你杜风好大的架子。这个下人也不是东西。说话就这么个态度,这要是换在自己府上,早就被打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没办法,进去吧,谁叫自己傻乎乎的要来的呢!
一低头,从偏门进去了。心里又琢磨着,门外头的轿夫们怎么办啊?看着这个下人连正眼都不看看自己,估计想要让他也让轿夫们进来没戏,干脆一回头:“得了,你们先回府吧!一会儿我下午自己回去。”
就这么着,裴度进了门。进去之后也没看到有个下人上来领路。这就更气了,连个带路地下人都没有,这我该往哪儿走呢?
正当裴度郁闷着的时候。那个下人在后头杵了一句:“这大中午地,门房里就小的一个人了。小地也不送裴大人进去了,您绕过影壁直走,我们少爷就在正厅里等着您呢!”
说完,他一弯腰,又进了门房,把裴度一个人晾在那儿了!
裴度一想,好吧,都到这儿了,就算是想一拂袖子走人,也得进去问问清楚。
走到厅门口的时候,杜风笑着就迎出来了:“哟,裴大人,您还真来了?”
裴度一听,什么叫我真来了,你当我是来蹭饭的啊?要不是想问问你,你当我真琢磨着吃你这顿饭呢?
“嗯,来了!”裴度一张脸都快跟墨似的了。
杜风一瞧,乐了,心说差不多了,不能接着玩儿了,再玩下去,这裴度该骂了。
于是他换了副笑脸:“您看看,我刚才在训斥下人呢,这帮没用的东西,一天没人管就上房揭瓦,也没出去迎接您,对不住对不住!既然来了,就干脆在这儿用饭吧,裴大人请,咱们这就去偏厅。”
裴度也没辙,只能冷哼了一声,就顺着杜风指的方向往后头走去了。
这饭菜倒是预备好了,不过上边只摆了一副碗筷,就是杜风的。
杜风一看,立刻冲着旁边地下人瞪眼:“跟你们说过裴大人要来吃饭,你们怎么这么没眼力?不知道多上一副碗筷啊?”
那帮下人听了,心说你亏心不亏心啊?你什么时候说过有人要来吃饭了?可是也不敢说啊,这会儿顶嘴不是找死么?于是老老实实到厨房取了碗筷,给放上了。
这时杜风才一伸手:“有请裴大人上座!”
裴度还在生气呢,但是看到杜风那笑脸盈盈的样子,也不好发作,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等到杜风坐下之后,裴度才气呼呼的说:“我说杜大人啊,您今儿可太没意思了。我们跟李宗闵李逢吉那几个人吵成那样,你倒是真能忍得住,一句话不说啊!”
说完,他冷冷的看着杜风,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杜风能怎么回答我。
没想到,杜风假装一愣:“哦?吵了么?你们不是在讨论朝政么?我一个御史中丞,你们又没什么违反大唐律的地方,该说些什么呢?”
裴度这心里叫一个难过哟,心说你小子倒是装的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地样子,要不是你在朝堂里那儿唧唧歪歪挑出来的事儿,我能上了金殿去跟李宗闵较那个劲儿么?可是这话又不能直说,也只能在心里搁着。
“那你给老朽说说,你在这件事上是个什么态度?”
杜风假装惊讶的样子:“这是你们地事儿啊,这种事情我不好插嘴的,毕竟不属于我管的范畴。要是李宗闵他们有谁犯了事儿,我一定参他们一本!”
看他满脸的大义凛然,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家伙是个好人呢!
裴度这气的,那头杜风还使坏,拿了酒壶就给裴度加酒,嘴里还直说:“来来,裴大人,先喝一杯。好像裴大人脸色不对啊,谁气着您了么?”
谁气着我了?就是你小子气着我! ̄ ̄裴度那心里一个憋屈哦。
“行了,我不是来你这儿吃饭的,我倒是要问问,你也别说什么你管不着这件事。你就告诉我,你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就行了!我今儿就是要你一句话!”
裴度也没办法,既然你杜风装疯卖傻,我也就不跟你蘑菇了,早点儿知道你的态度,也就知道皇上的态度了,就按照皇上态度来吧。要是皇上不赞成,那我们也别跟这儿白费劲了,还省的得罪人。
杜风也不着急,端起酒杯,跟裴度让了让,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又慢慢将杯子斟满才开口:“裴大人是想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态度吧?”
裴度瞪着一双老眼,心说你还知道啊?要不是为了皇上的态度,我来你这儿受这闲气干嘛?
看到裴度这个样子,杜风笑了:“裴大人,这样吧,咱们先说点儿别的事情。前几天,我到宫里给太后请安,正好遇见皇上也在。出来之后,皇上就问我,说是这朝中什么样子的大臣最多,是忠臣多,还是奸臣多,裴大人,您猜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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