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了外套之后,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房门外,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昏暗灯光下已经熟睡的秀秀,她没有什么表情,因此,我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情绪,可是那些痛苦的往事会不会在梦中出现我不知道。
身旁的夏韵恢复了冷静状态,直到她一声轻轻的叹息,闭上了眼睛,我才知道她平静外表下,内心也是有波澜的……我终于明了,这些日子,其实夏韵已经和秀秀融为一体了,孩子在极度的悲痛情绪下,在身后看着孩子成长的她,又怎能不被感染呢!
找了一家宾馆之后,我冲了个澡,便躺在上,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可是始终没有睡眠,想到秀秀的遭遇,心中多少有些伤感,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才知道,失眠的夜晚真的是那么难熬!说实话,对于安沐的由于彩排而没法回来,我还是挺失落的……可是我又无比的理解她,于是,在这个失落的夜晚,幻想她也挂念着我,心里仿佛就充满了安慰,我抖落了烟蒂上的烟灰,关掉了头的壁灯,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睡眠的到来……
……
次日清晨,我从宾馆的客房醒来后,看了看时间离上班还有好一会儿,便躺在上闭目养神,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映在没有完全拉开的窗帘上,在闭目片刻,夏韵打来电话询问我道:“早上是否还送孩子去上学?”
我知道夏韵出于保护的目的,想等家长会之后再让秀秀去学校,可又担心孩子心里多少还会有些阴影,若是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味的缺课逃避怎么得了,便毫不犹豫道:“去,必须去,还得把孩子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在得到我的答案之后,夏韵好似也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逃避的确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
到达公司后,我利用一个上午时间,迅速整理完了三天后即将到来的第二批国际旅行团接待工作方案,又与几个部门经理协商讨论了一番,确定可行性后,便将方案交给接待部,然后便打卡下班,回家精心梳洗了一番。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执着的想法,非要给秀秀讨一个说法,可能在我潜意识中已经把秀秀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快乐与难过都与我休戚相关了。
正午的阳光肆意的散落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灰色的城市在尘埃中镀上一层光的色彩,我渴望的是在这阳光下,能够将那些人性的阴暗面都暴露在阳光下,使它们在阳光中被净化,从而走出自己所设置的禁锢,用最好的自己迎来最好的生活,哪怕别人说的再绝望,只要我们以头顶那亘古不变的苍穹为指引,带着不离不弃的信仰,便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询问了夏韵幼儿园的具体地址之后,我紧赶慢赶的前往幼儿园,即便是我一个人,我也不会让秀秀面临落单的尴尬。
到达幼儿园之后,发现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幼儿园,难怪夏韵舍不得放弃这样的学校,因为整个学校氛围真的很好,这也就难怪秀秀会被所谓的主任训话,她初来乍到,恐怕一直都是格格不入!
想到这儿,我苦涩的笑了笑,将车子停好之后,便带着了解的心态在校园中随意的走动起来,有几个人朝着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我心知肚明,多少是因为安沐的那辆路虎揽胜。
校园中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成双成对的出出进进,我心中有些难过,却又有一种无能为力感。根据夏韵之前的信息,找到了秀秀所在的班级,她和夏雷坐在一起,焦急的张望着,直到发现我站在了教室门口,两个孩子才带着捡到宝的尖叫声,冲着扑到了我的身旁,然后一人抱着我一只腿说道:“叔叔你怎么来了,我妈妈呢?”
夏韵可能还在赶来的路上,我便安慰道:“现在还没到两点,还有半个多小时,不急!”
夏雷示意我蹲下来,然后伏在我耳边说道:“今天张鹏的妈妈又为难秀秀姐了,她被叫去回来又哭了。”
我终于有些不耐烦,紧皱眉头,过了很久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等等,你们等我一会儿,叔叔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在看到秀秀和夏雷平安回到有老师的教室之后,我在一处凉亭中坐了下来,一番犹豫之后,拨通了苏溪的电话。
如我所料,刚接通了电话的苏溪便很不悦的说道:“干嘛呢?我忙着呢,有事你就别开口了。”
“这次是真有事!”
“那你哪次是假有事,你不是从来不需要人帮助吗?”
我想到苏溪可能还在为我前几天的同学聚会邀请生气着,心情有些沉重,以至于过了半晌才说道:“今天这事情对我来说比六月底同学聚会那事情重要得多,而且我今天允许你炫富,越高调越好!”
苏溪没有再应我的话,沉默之后转移了话题对我说道:“你今天发烧了,还是在和朋友打赌?”
时间越来越紧了,我急得跺了跺脚,哀求道:“我孙子一样的求你,你还拽起来了!”
“为什么你做孙子我就一定得和你相认啊!”
“小丫头片子,你到底过不过来,大爷我今天还就不伺候你这小脾气了,今天必须过来,要不然我就把你喝醉酒的丑照全都抖出来。”
苏溪并不受我的威胁,戏谑道:“又不做孙子了?”
我心中一阵绞痛,用指尖重重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终于对她说道:“我真的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既然这样,我再找别人帮帮忙,你先忙!”
女人的思维实在很难捉摸,在我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沉默了很久之后的苏溪,完全脱离了原来的话题,收起玩笑问道:“姑且再帮你一次,说,什么事情?”
我双手重重的从自己面颊抹过,如释重负道:“和我一起给孩子开个家长会。”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轻踏地面的声音,继而又停住了:“钱辰,麻烦你能不能让我做点大事,开个家长会你找我,你当我和你一样闲……算了,算了,告诉我学校名字。”
我仰头看了看随处可见的标志,随口道:“碧驰。”
说完之后我总觉得哪不对劲,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那头苏溪狂躁道:“你和我玩英,骂谁呢?”
我生怕引起误会,连忙解释道:“冤枉,这是学校名,碧绿的碧,驰名的驰……”
苏溪带着嘲笑口气道:“我今天倒是想看看这是一所什么样水平的学校,取这么一个恶俗的名字!”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从国润百货到碧驰幼儿园最多十分钟的车程,等到苏溪赶过来,可能离家长会开始还有十来分钟时间。
此时,整个校园内已经播放起了一些轻音乐,而一些工作人员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准备工作,而夏韵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不禁让我有些着急起来,按理来说她应该早就到了啊?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好在她很快便接通了电话,告诉我她在路上,十多分钟左右便能赶到,让我先带着孩子参加老师安排的活动。
……
苏溪赶过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更快,在我一支烟还未抽完的时候,她便很拉风的开着那辆白色玛莎拉蒂总裁闯入众人视线,在保安的指导下,稳稳的停在了停车位处。
原本在路上行走的人忽然放慢了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中,苏溪从车上下来,优雅的摘掉了墨镜,她的衣服穿的很单薄,只是一件短款的女式皮衣,略显宽松的灰白色休闲裤,头发打理的很自然,见惯大场面的她从容的走到我身边,问道:“这造型不会给你丢人?”
在众人的惊羡和小声讨论中,我感叹道:“不丢人,简直太长脸了。”
此刻,广播声已经开始催促家中们,到一个藤蔓环绕的绿植下集合了,我与苏溪迅速的前往教室,按照广播站的要求去接孩子,可是,在我们离教室还有几米的时候,便发现教室中的夏雷和秀秀,与有家中陪伴嬉闹的孩子不同,他们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好似变成了被众人所孤立的两级,哪怕秀秀看上去很平静,但她的神色中,依旧能看到无助和难过,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似所有能说的话,在这样的场合里都是苍白的。
此刻,我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难以言明,更觉得夏元明对不起秀秀,因为他的长期不作为,让孩子承受了此时的委屈,在周围家中的欢声笑语中受尽煎熬。
苏溪好似感知到了我的情绪,她推了推木讷站在原地的我,然后带着微笑牵起我的手,走到教室门口,对着夏雷和秀秀笑了笑。
当我再次出现在两个孩子的视线中时,他们一瞬间再次丢掉了所以的落寞,跑到我身边用小脑袋顶着我的肚子,而苏溪好似也有所准备,从香奈儿手提包中取出几块巧克力道:“拿去吃!”
在老师登记完,并且询问孩子是否认识我们之后,我牵着夏雷,苏溪牵着秀秀,而我和苏溪为了把戏演足了,又将手牵在一起,然后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朝着会场走去……
在拐过弯走了十几米之后,我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注视着我,回头却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越来越接近我,眉眼与安沐有一丝相像,但是着装的风格却很显张扬,不似安沐的风格,甚至连走姿中都有一股高傲的锐气,我还在质疑之间,直到她的身边出现夏韵,这才打破了这些重叠在我脑海中的画面,然后在慌张中回过了神,安沐从北京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