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苏溪没有正确解读我的表情,她似乎认为不远处的那个人便是安沐,不禁伸出手呼喊着。就在苏溪将要喊出安沐名字的时候,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用蛮劲扳过她的身体,推着她往回走。
苏溪的嘴虽然被我捂着,却没有停止发出声音,她“呜呜”的发出声音,双目惊恐中不解的怒视着我,我只顾逃离,却惹怒了苏溪的脾气,她开始对我手脚并用,抓挠踢都用上了。
我的耳朵被她用力的撕扯着,疼痛中我骂道:“再扯他妈被你扯豁了,你他妈快松手!”
苏溪挣扎的更厉害了,使劲的往地上赖,我转过头往身后瞥了瞥,身后的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不正常,已经快步朝我赶过来了。
我压着声音,忍着撕扯的疼痛,哀求道:“那人不是安沐,你快步跟我走,我松手你保证不叫,我待会给你慢慢解释行不行?”
苏溪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已经不再用力的往地上赖,起身随我走了起来。
我试着松开了部分的手,见苏溪不发出声音之后,然后将手全部拿开,拉着她的手便奔跑了起来……我不敢回头,好似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摆脱身后的那个身影……
待我们走到了桥的尽头时,身后的她似乎已经停止了追赶,可我并没有放松神经,依旧拉着苏溪的手没命的跑着,直到她用力的甩开我的手,然后充满愤怒的注视着我。
我刚要开口,苏溪一脚朝我踢了过来。
我有些虚脱地顺着她的蛮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总觉得耳根处有些烧的慌,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汗,一摸,才发现刚刚拉扯的过程中,脸部被苏溪指甲划出了血痕。
剧烈奔跑之后,苏溪靠在树上有些虚脱,痛苦的闭着眼睛,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嘴唇也微微有些惨白。
我看着苏溪那有些憔悴的面容,大口喘息了许久才说道:“你怎么样,还好?”
苏溪睁开眼睛,看着身旁随风拍打的河水,直到一阵风吹起头顶早已完全脱落掉叶子的柳枝,她终于说道:“我无所谓,只是觉得你活的很累,不就是偶遇慕青么,至于吗?”
我点了点头,不愿多问她是怎么猜出来的,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烟点上,再不想说上一句话,在河水拍岸的嘈杂中,耳畔好似又传来了《爱之喜悦》那首欢乐和喜悦的旋律,可此刻它们似乎变了调一样,以狰狞的姿态来面对我扭曲的灵魂……
……
冷风继续从我们的身边吹过,仿佛吹出了整座城市的哀怨,苏溪低下头,一直看着身下的河面,她轻声,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没人可以让你像现在这么狼狈的活着,除了你自己……看得出来慕青是爱你的,你们原本可以过得更好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们越走越远,活得像现在这么累?”
“如果我能看透,也不至于活的这么狼狈!”
“算了,你休息,我也并不感兴趣你的恋爱史!”
我没有回复苏溪,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心中却想象着,如果慕青愿意挣脱物质带给自己的枷锁,此时的我们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可我这些年一直不愿相信,慕青分手的真正原因,真的是因为那曾经为之蔑视的物质吗?
苏溪没有理会我,闭上眼睛聆听着远处游轮传来的汽笛声,我则以一支烟消遣着无聊。
休息了一会儿,苏溪摘掉了束住头发的橡皮筋,稍稍理顺散落的头发,重新束起后径直朝车子走去,说道:“快八点半了,去酒!”
我加快速度,草草的抽完口中剩余不多的烟,然后快步的追上苏溪……
……
车上,苏溪依旧安静的开着车,我闭上眼睛,努力的消化刚刚所见到的一切……
在我的记忆中,慕青每次去中山桥都是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从前,每次我们吵完架,我都能在桥上找到她,然后陪她静静的站着,将所有心事都抛向远去的河流,直到完全释放所有压抑后,一起回家……和慕青分手后,我感到孤独与所有人性的虚妄,在那些漂浮不定的日子里,中山桥就像是解救孤独的地方,在那里抽上一支烟,看着水波流动的河面,会忘记许多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今夜的黄河,能否荡涤慕青心上的尘埃,整理她稍显狼狈的生活……
……
到达步行街的往日时光酒,苏溪推醒了沉睡的我,我在车上深呼吸了一口,解开安全带,告诫自己此刻和慕青再无任何关系,如果一味的纠缠只会害了所有人,哪怕她此刻伤心也罢,快乐也罢,都有一个男人陪她分享,而那个男人叫林格。
与苏溪一前一后下了车,她并没有急着入内,而是拍了一系列的照片,我没有多问,只是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走。
滕子站在了平时a站的柜台旁,维持着店内的人员调度,见我们进入之后,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滕子,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这位姑娘面熟,见过。”
“她现在不是姑娘,而是一直浑身镀满黄金的招财猫,你看她性格多像一只猫。”
苏溪很厌恶我的满嘴跑火车,不悦道:“钱辰,你能不能别满口胡言乱语?”
我找了个卡座坐了下来,收起玩笑,正经道:“滕子,你不是愁资金无法运转吗,这位是国润百货的苏总,以前来过酒,她在听了酒的设计与困境后,想入资,给往日时光重新赋予生命!”
苏溪适时地点了点头,端正了坐姿,以一种很认真的态度面对滕子……
滕子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充满疲倦,并不太在意的回道:“抱歉,我可能会拒绝您的好意,目前我还能将她运营下去,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是让酒改变a离开时的模样,我可能做不到。”
为了缓解这种陷入尴尬的谈判,我低声向苏溪问道:“你打算怎么个改造法?”
苏溪往四周环视了一番,终于放轻了语气向我问道:“放眼整个一条街,有几家酒能做到这样的氛围,除了莺莺燕燕的歌舞,除了浮华的生活态度,我再也感受不到其它了,哪怕入股酒,我也并没打算怎么改动,你不觉得你这个‘河流’设计就很有人情味吗?”
滕子摸着下巴糙得不行的胡须,我的话好似击碎了滕子的幻想,以至于让他不言不语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我也看清了自己的现状了,最终能帮a解决危机的肯定不是我,虽然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帮助她,可大多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所以,我们的生活也只是无能为力的随着眼前的遭遇不安的沉浮着,天知道“安稳”这两个字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到我的感情和生活中。”
我忽然产生一丝负罪感,但我却有些诧异,记忆中他这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和我说起自己内心的孤独……
苏溪表情很认真,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算了,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商业谈判中妥协,酒的命运你自己掌握!在国润开业以后,我会将这个酒作为公司内部聚会的首选地点,反正在哪消费都一样,在这儿,似乎更有人情味!”
“你们内部八百年聚一次会,干脆购物积分换酒消费券怎么样?”
苏溪看着我,却沉默不言,这让我有些局促,但仍故作平静的与她对视着,若是胡搅蛮缠能给“往日时光”带来新鲜的血液,我这脸不要也罢,反正也没啥面子。
“可以试试,但这个不是你面子的原因,我只是觉得这与艺术商业化的主题有些契合,倒是可以打造一条特色的链体系,至于什么样的体系,你就不必问了!”
我盯着苏溪看了好一会儿,才否认着摇了摇头,永远口是心非,如果不是苏谦,我可能并不那么讨厌她。谈到链,我这才想起苏溪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链管理硕士毕业,比她父亲苏谦更懂得如何分析本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滕子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番,举起啤酒杯,说道:“那我就先谢谢苏总了,赔上家底,我也会把酒撑到贵公司开业那个时候的。”
苏溪从桌子上端起杯子,将大部分酒倒给我,提醒我待会还要开车,看着一脸求助的苏溪,我先一步一口喝掉了杯中剩余的酒,从她手上端过杯子,几乎倒完了她原本满满一杯扎啤,这才将几乎见底的杯子递给她。在膨胀的泡沫中,我好似又看到了那条河流,载着所有的希冀,以澄澈的姿态,抚平生活中所有的伤痛!
……
因为店里并不算很忙,我与滕子便相对轻松的对着账目,苏溪挑了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身旁放了一支蓝色妖姬,专注的看着舞台……当不羁和淡漠融合在一起,那种画面是震撼人心的,现场冲击力也是无与伦比的,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很快游客便将所有目光倾注到这个气质美女身上。
这个女人真的很睿智、细腻,她这么安静的坐着,不言不语,瞬间便成为最好的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