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的述说使得我的情绪再次陷入到了那段日子里,看到了千疮百孔之前的自己,那些日子最不敢忘却的幸福,如果让我选择在某个时间点暂停,我宁愿生活没有那么多的波折和是是非非,就那么在平凡中消磨道白头……可是,这一切都因为慕青的离开而改变了,她给我带来多少希望就带来多少痛苦,我当然记得她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在从她离开后开始消沉,在路由心遭遇困境时咆哮着砸掉了吉他,绝望的躲在墙角寻找安全感,没有经历过希望全部转换为失望的人,是不会懂这种情绪的……
我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最后却在平静中打断道:“你说的一切,我从未想抹去,如果没有这段奋斗的经历,恐怕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你对我的好我从未忘记,你对我的伤害我也没办法释怀,如果你在回国后去酒的那个雨夜,答应我的请求,也许我们现在会不一样,即便我们是三年前就分手,可是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一直等你能够冷静下来,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想起我,然后找到我,即便我过了三十岁,只要有你的鼓励,我依然敢再拼一把,可惜,你回国了,依旧给我这样一个让我觉得撕心裂肺的答案……”
慕青接不上话,陷入到了沉默中,这种沉默,让我感觉到了她现在糟糕的情绪,可是这种情绪何尝不曾牵绊我那灰暗的几年……
“你以为我在国外过得很潇洒,回国就是为了再次伤害你?如果我不想见到你,你觉得我为何还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不干脆躲得远远的,自己幸福去,还在这儿与你这么没意义的纠缠?”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让我更加的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如果真的让她不幸福,就放她远走好了,我已经释怀了,可她的这番话让尘封的过往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我的眼角一阵阵温热,然后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远方移动的人群,感叹在这红尘俗世中,遇见一个愿意陪着你甘苦与共,同进同退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曾经以为自己遇到过,正握着这种幸福,可惜到头来,却换得一场背叛与长久的孤独……
……
想着想着,眼泪从我的眼角处流了下来,可却那么的没有意义,哪怕我们再谈论些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走在了一条渐行渐远的路上,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越走越远,哪怕地球是一个圆,我们也走不到一起了……
四周源源不断从我们身旁经过的人群怪异的打量着我们,他们因为开业超低的优惠价格而欣喜若狂着,在物质的世界中无比的欢愉着,不停移动而吵闹的人群把我们两个散落在这里的人,衬托的极其安静,我闭起眼睛,恨不得屏蔽所有感官,将手捏成拳头托住了额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都这么久了,我不该为那段岁月哭泣,至少不该用自己的眼泪,再去为这段沉痛的爱情再添新伤!
慕青微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还记得有一件对你来说根本没意义的东西放在你那,把我送你的行李箱礼物盒还给我!”
我的思维似乎已经停滞,承受不了她这话语给我带来的冲击,就这么看着她,许久才迟缓的摇了摇头,告诉她:“这件礼物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没有理由再要回去,虽然我们没有了以后,但是那曾经我也不愿交出来!”
我知道我的话触及了她心里的伤,她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缩着身子蹲在在地上痛哭着,哽咽着说道:“你都选择忘了我们的过去了,为什么还要盯着一个根本打不开的破盒子,纠缠不休!”
在她的质问中,我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可是双手因为愤怒久久的颤抖着,连一支烟都点不上……我愤怒的将手中的烟揉碎,然后丢在风中,任那些烟丝随着风飘走,羡慕着它们无论是燃烧前、燃烧后,都是那么的自由,长久之后,我轻轻的延长了自己的呼吸,向她问道:“你一直给我打不开的盒子,我却小心翼翼的去一次次尝试,这反复无常的生活,谁他妈能给我说个究竟……”
头顶那太阳真实的照亮空气中每一粒尘埃,我们的痛苦却如此真实的存在着,它在我们头顶像火焰炙烤着,将我们的记忆烧成灰烬……慕青哭了出来,她开始痛苦的抽泣着,我喘息着,喘息是因为我真切的感觉到了她心灵里的苦痛和不甘,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她的生活中出现了林格,而我的生活中出现了安沐!
……
时间滋长了足以可以吞噬掉我们的孤独……在彼此没有对话的压抑之后,慕青用手背擦掉了眼泪,哽咽着说道:“你终究觉得自己在这份感情中扮演了悲情角色,甚至都不去想想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半晌对身边的慕青问道:“告诉我为什么,我只求个明白!”
慕青抱着头痛哭到不能回应我的回答,她使劲的咬着自己的手,带着鼻音哽咽着说道:“你明白了能改变什么,我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我们知道这一切时都终究太迟了,太迟了……”
聊到这个份上,我又想起慕青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心情再次感到压抑,对她说道:“你把我拿捏得总是那么死,我被你弄得不死不活这么些年,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愿我们从没爱过!”
对于我的全盘否定,慕青失神跌坐在地上,然后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怒火准备离开,我要个答案心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却在很久之后,再次真实感受着她手心里传来的力度,这让我忽然想起那次到天水麦积山接待一个旅游团,等我们安排完游客住宿之后,已经是深夜,在疲倦一天之后,还要走很远的一段盘山路,到达附近的村子商量第二天观赏村庄的日程安排,那次慕青还发着烧,却坚持要陪着我……走到一处窄路时,昏暗的灯光下,我一脚踏空跌入悬崖边,万幸的是我们手拉手,使得前一秒还疲倦靠在我肩上的慕青紧紧抓住我……我告诉她下面的坑洞并不深,让她放手,可是九十几斤还发着烧的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的将体重将近一百四的我,拉了上来,事实上,当时我知道自己跌下去必定骨折,可是终究舍不得慕青冒着两个人都掉下去的风险……在我攀登的过程中,我的脸部滴上了粘稠的液体,等拉我上岸之后,慕青瘫坐在地上,抱着我哇哇大哭,这是我们相处两三年来,听过她最委屈的哭声,她用被划开的手臂,一边捶打着我,一边擦着眼泪,自己满脸是血,却一个劲的问我有没有哪里受伤……我知道人在情感爆发之下,都会爆发出潜能,以至于我至今不知道慕青究竟用了怎样的力气,才将我拉了上来,但与疼痛和死亡擦肩而过时,我感受到的是她与我的同生共死……
这段过往支配着我的手,我情不自禁的用另一只手,拉起她的衣袖,然后看着她白皙的手臂上,那条清晰可见的伤疤,曾经我不止一次要带她去做疤痕修复手术,可是她总是笑着说道:这是我们比海誓山盟还有真实的印记,我要带着这段记忆,跟你走完一辈子……
慕青好似意识到了我想起了这段往事,在痛苦中甩开了我,脸上绝望之情溢于言表,随即向街边走去,我没有勇气再去追上她,站在原地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看着她的身影在明媚的阳光下晃荡着,看上去走的洒脱,却又满含说不出的悲伤。
片刻之后,她就这么消失在了我模糊的视线中,我终于闭上了眼睛,将她离去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里,警示着自己,岁月已经将我们变成了两只刺猬,只要靠近便会互相伤害。
……
片刻之后,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那白色的西装上便留下一些泪渍,也没有和苏溪道声别,便走到了停车场,将车倒出停车位时,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感,在即将驶入的路口处犹豫了片刻,身后的带着催促的鸣笛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我犹豫了片刻之后,将车子驶入了郁馨的cd店,也许,这个时候,我该躲在一个没人打扰的角落,好好梳理一番自己的情绪……
车上,我一直循环花粥的《二十岁的某一天》,然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此刻正在开车!
在堵车的煎熬之后,我终于赶到了郁馨的cd店附近,然后将车子停在了街道的外面,带着奔跑的步伐,只用了五分钟便走完了平时十分钟的路程,然后打开卷帘门,又打开了玻璃门,进入店内,一个人伏在台上,随手抽出一本cd便插入cd机,然后在一首从未听过的歌曲中撕心裂肺着……
狂躁欢快的音乐并没有冲淡我低沉的情绪,反而在嘈杂中让我想起那过去的悬而未决……
而我这个时候,我又想起慕青口中那只根本打不开的密码盒,忽然有一种冲动,我想不择手段打开那只行李箱造型的密码盒,看看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