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来使找到了八娃和尚,再无停留京城的借口。
未免有所错漏,让西魏抓到把柄多生事端,齐文帝嘱咐李康年,让他务必亲自送西魏来使离开京城。
李康年办事稳妥,有他亲自送西魏来使离开,齐文帝自然能够彻底放心。
这日,两排宫城侍卫缓缓推开沉重的朱红色宫门,已经在此等候了片刻的李康年立即执腰牌出宫。
车架马不停蹄的来到驿馆,李康年面上弥勒佛似的笑容依旧。
西魏来使将他迎进驿馆,用过一盏茶,来使无奈的拖着心不在焉的八娃和尚起身告辞。
李康年却是不急,他笑着挥手说道:“不急,不急,忙中易出错,还是慢慢来的好。”
来使听言,只觉一头雾水。
不过是出城而已,何来忙中出错?
“皇上念及来使千里迢迢而来,特意让人备上厚礼,还请来使笑纳。”
李康年脸上笑容未改,不等来使回话,又吩咐身旁的小太监道:“去将皇上送的礼品呈上来,哦!对了,西魏来使今日离京,一切都不能出半点差错,来使此次带来许多重宝,需得照礼单一一核实,免得落下一件半件,来使回去不好交代。”
西魏来使脸上露出些许愠怒之色。
他此次前来大齐,的确带来了许多重宝,意欲相赠于齐文帝,请求齐文帝派遣宁薇赶往西魏为勤帝诊病。
只不过,齐文帝并未收下这些礼品,他只能将礼品原封带回。
此事本就伤及西魏颜面,现在李康年还要大张旗鼓的核对,实在让他脸面无光。
然,李康年依旧笑容灿烂和煦,来使知道此事若生气,未免显得小家子气,遂按捺住胸中闷气,让人抬出礼品配合李康年核对。
李康年此时不顾西魏来使的颜面提出核对礼品,并非是他有意为难。
他只是杜绝来使借用礼品留在京城罢了。
西魏此次送来大齐的礼品,的确件件珍贵非常,价值连城,正因如此,若来使毁去一件半件,谎称遗失在了京城,从而借机折返京城亦并非不可能。
齐文帝之所以遣来使出京,就是为了杜绝后患,李康年向来精明,自然不会留下这个漏洞,是以提出当面核对礼品。
其实,李康年和西魏来使都清楚,这些礼品一直存放在驿馆,有专人看管,根本不会出错。
李康年十分仔细的对照礼单,一件一件的核对起来。
就连西魏送来的两匹宝马,也让人牵到他面前查看了一番。
说起来,此次西魏所送之礼,还当真是诚意十足,不说旁的,就说这对乌云踏雪宝马。
乌云踏雪宝马是西魏一等一的战马,此马通身漆黑,四蹄如踏白雪,千里绝群,难以培育,就算是西魏,拥有此马的数量亦有限,是以只有地位崇高的将帅才能拥有此马。
为了一匹乌云踏雪,那些地位颇高的将帅,甚至可以不顾形象,打破头也要争抢!
因为西魏的严格管控,大齐境内并无此马,见识过此马厉害的齐文帝一直想要得到它,最终却还是没有得偿所愿。
此次西魏为了让宁薇救治勤帝,竟然以乌云踏雪相赠,且还是公母各一匹,看来果真心诚十分!
说实在的,旁的那些宝物,齐文帝可以不放在眼中,但这两匹马却着实让齐文帝倍觉可惜。
只不过,良驹纵然再好,又怎可与他的儿孙相提并论?
李康年看着两匹极具气势的宝马啧啧称奇,让侍马官仔细检查过后,这才有些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继续核对剩下的礼品。
很快,礼单之上,只剩下最后一件礼品尚未验看。
李康年大声念出礼品名称,让人眼看过后,便将礼单递给来使,道:“礼品毫无错漏,只等重新装箱便可,必定不会耽误来使赶路,待恭送来使出城,咱家也可以回宫向皇上交差了。”
“李公公办事细心妥帖,本使者自愧不如!”来使嘴上彬彬有礼,实则心中暗骂李康年人老成精!
李康年谦虚的笑了笑,正想吩咐下人将礼品装箱之时,负责验看礼品的太监走了过来。
“公公,礼单是否有所偏差,为何箱中还有一物未曾验看?”
“哦?”李康年意外的皱了皱眉头,方才的礼单是西魏来使交给他的,不应该有所偏差才对,难道是自己漏掉了一样?
其实,验看礼品的太监也认为是李康年漏看了一样,只是为了顾全李康年的颜面,这才故意说礼单出错。
李康年并不在意这些,他没有多想便出声问道:“还有一件是什么物件?”
“回公公话,是一个雕花木盒,”验看太监有些尴尬的看了来使一眼,道:“一个有些特别的木盒,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物件,奴才却是不知了。”
其实,他之所以说那个木盒特别,只是为了顾全来使的颜面罢了。
那个木盒十分简朴,与众多宝物放在一起,实在格格不入。
来使有些莫名其妙的回望了他一眼,继而有些不解的对李康年说道:“礼单本使者早已铭记于心,方才李公公念出的不多不少,为何平白多出了一件?实在匪夷所思!”
“去将最后一件拿来。”李康年见他所言不似作假,遂有些好奇的吩咐太监将最后一件拿来一观。
太监小心的捧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盒。
虽然此盒看似平凡,可盒中所装何物还不明朗,他自然不敢怠慢。
来使一眼便看清了他手中的木盒,面上一怔,随即上前一把将此盒夺了过来。
他清楚,这个木盒并非礼品之一,西魏送来大齐的礼品,他早已熟记于心,其中并无这个灰扑扑的盒子。
这个不知盛放何物的盒子,突然出现在礼品之中,不知是凶是吉。
他如今身处大齐地界,不得不小心行事,若是一个不小心,他可能等不到回西魏,便要一命呜呼了!
来使转身看向他的属下,大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何礼品之中会多出一个盒子?莫不是有人疏忽大意,将自己的物件放了进去!”
他的属下们皆噤若寒蝉。
知道后果严重的他们,无人敢揽下此事。
李康年并未看清木盒的模样,扫视了众人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
要知道,这些礼品本是送给齐文帝的,事关皇帝,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他冷不丁的出声说道:“来使既然确定礼品之中并无此物,不妨将何物交出,由咱家亲自验看一番!”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西魏来使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
他认为,素来事必有因,这些礼品在西魏经过核对后,便封箱押运来到大齐,途中并未打开过。
送来大齐之后,齐文帝更是看都没看,便拒绝了收礼。
是以,这次还是离开西魏后第一次开箱。不难想象,木盒突然出现在礼品之中,必定是西魏人所为,西魏朝中仇视大齐之人不少,若有人生出歪心,想要借礼品生事,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来使本人了!
“李公公,或许此盒…”
“使者大人,”来使还想找借口避过此劫,李康年却态度强硬的喝止了他的话,“不管此盒所装何物,还是验看一番较为妥当!”
事到如今,来使避无可避,礼单加盖国印,就算他想撒谎欺瞒亦是不可能之事。
他,只能交出木盒。
此刻他只希望这个木盒只是下人不小心放进礼品之中的,祈祷木盒里面装的只是寻常物件。
虽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想法。
试问,若非有人刻意为之,国礼岂会出这样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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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踏雪其实是张飞的坐骑,吼吼吼……很帅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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