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多小时后,邓素素端上来几碗农家小菜:辣椒炒蛋,水煮豆腐,南瓜丝,丝瓜汤,醋黄瓜。
对于邓家来说,这已经算是奢侈了。
鸡蛋是邓家仅有的一只老母鸡下的,平时都舍不得吃,攒足个数后拿到集市上卖了,换点油盐味精什么的。
豆腐是早上李玉娟用自家的黄豆跟卖豆腐的换的,今天是张小京前来相亲的日子,不能怠慢了未来的女婿。
至于南瓜、丝瓜、黄瓜,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到处都是。
抹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丝丝汗渍,邓素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爷爷,都是些青菜,你们将就着吃。”
“好吃,好吃,南瓜丝又脆又甜。李阿姨,你好会做菜。”也许是饿坏了,刘芸忘记了女孩应有的矜持,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看着刘芸那副吃相,刘登远嗔道:“慢点吃,不怕噎着啊。”
李玉娟看着张小京,轻笑道:“这都是素素做的,我只是帮忙烧个火。”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农村的面貌日新月异,大部分人家跟城里一样,都用上了电气化的厨具。像邓家这样,还在使用火灶做饭的,已经少之又少。
刘芸吃着南瓜丝,没心没肺的夸道:“素素姐,你真能干,我连饭都不会做。不知道哪个男人有福,能把你娶回家?”
邓素素心像小鹿乱撞,脸如火烧火燎,那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羞涩的瞟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张小京,瓮声道:“我哪能跟你比啊。你不仅漂亮,而且还是医生,能娶到你,那才是男人的福分呢。”
张小京装着没听到,埋头喝着碗里的丝瓜汤,脸上有一丝红晕,额头满是细小的汗渍。
李玉娟看在眼里,轻笑道:“我家素素很快也要成为医生了。”
刘登远抬起头来,惊讶道:“素素已经去医大上学了?”
前些年,在替邓家发治病的过程中,李玉娟陆陆续续的跟他谈及过女儿的遭遇。所以,刘登远才有此一问。
李玉娟叹息道:“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哪能供得起她读大学?”
刘登远疑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娟笑了笑,“小京他爹已经答应收素素做徒弟了。”
“什么?”刘登远张大着嘴巴,还没来得及嚼碎的饭粒差点从里面滚落而出,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进彪答应收她为徒?”
刘登远越吃惊,李玉娟心里就越高兴,乃至得意。
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张家是不收外姓人为徒的。邓素素能在老神医家里做徒弟,谁个不羡慕、嫉妒呢?
她郑重其事的点了一下头,“嗯,千真万确。”
此事绝不可能!这是刘登远心里的第一反应。他所认识的张进彪,是个古板、固执、任性、爱认死理的人。
当年,为了说服张进彪将张家老神医遗留下来的针灸术献给国家,刘登远父子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他都无动于衷。
为了针灸术,张进彪竟不惜跟自己断绝来往!而现在,他却要收一个外姓人为徒,将张家老神医的医术悉数相授!
这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些,刘登远不得不怀疑,难道经过这么多年的社会磨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性情已经改变了许多?
他难以相信的盯着李玉娟,想从她的表情里窥探出一点什么来。
李玉娟浅浅的笑了笑,小嘴朝邓素素和张小京两人努了努,目光柔和,欣慰。
看到邓素素和张小京两人俱是红着脸,垂着头,心慌意乱的吃着饭菜,刘登远这才慢慢的明白过来。
这个老家伙,原来是已经相中了邓素素这个儿媳妇!
一丝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失落和惆怅,又像是受到了欺骗和伤害,刘登远自己也说不清楚,仿佛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李玉娟,想要从她这里证实自己的判断。
李玉娟点着头,给了他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笑容。
刘登远脸僵直的笑了一下,“小李,那就恭喜你了,这的确是件好事。”
李玉娟欣慰的看着一对小儿女,浅笑道:“但愿如此。”
几人各怀心事,饭还没有吃完,就听到内屋传来了呼喊声,“玉娟,玉娟……”
邓素素一愣之后,惊喜道:“我爹醒了!”
几个人放下碗筷,奔了进去。
李玉娟最先赶到床边,看着睡眼惺惺的邓家发,惊喜道:“孩子他爸,你醒了。”
邓家发满头大汗,“我感觉好热,身上到处是汗,难受死了。”
张小京笑道:“邓叔,你现在还捂着棉被,不热才怪呢。”
邓家发道:“玉娟,快把棉被给掀了。”
李玉娟帮他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渍,惊讶道:“你不怕冷了?”
邓家发道:“怕冷?我都快要热死了。”
刘登远沉吟道:“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有可能是药物奏效了。”
李玉娟连忙掀开盖在邓家发身上的棉被,迫不期待的说道:“孩子他爸,你抬腿试一试。”
邓家发试着抬了抬腿,感觉大腿沉如巨石。
他以为是力道不够,又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大腿一如从前,一动不动的。
邓家发苦着脸道:“小京,我的腿怎么还是抬不起啊?”
李玉娟母女两一脸失望的看着张小京。
张小京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分开众人,挤到床边,安慰道:“邓叔,你先别着急,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将他的裤脚卷到膝盖以上,张小京看准了“足三里”**位,手中的银针深深的刺了进去。
“痛,痛……”邓家发立即尖叫起来。
张小京立即拔出银针,一针又刺入足踝的“三阴交”**位。
“痛,痛……”
……
银针所刺之处,邓家发无一例外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呼喊声。
刘登远是中医方面的行家里手,一看就知道张小京的用意,“小京,看来你邓叔的腿部已经有知觉了。”
李玉娟帮邓家发擦洗过这么多年的身子,对他的状况最是清楚。这些年,他的腿就像是块木头,无论是掐,还是拧,都没有一点知觉。
她喜忧参半的看着张小京,“小京,你叔能站起来吗?”
张小京收起银针,笑道:“婶,应该没有大碍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