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润容便得到了内宫的传召,清容陪着她一起进宫请安。
皇后一见了润容,便把她拉过来,关切的询问起辽王在辽州的一切。
润容已经很有王妃的体统,彻底从母亲忧心的丑小鸭蜕变成了白天鹅。又说辽王念着太后膝盖容易受寒,特意猎的黑熊皮,给太后做了几幅护膝。
太后听了分外的开心,随手赏了润容和辽王一些旁的好东西。
清容知道,润容这一趟送年贡是不合情理的。
不过出了李贵妃和太子的事后,皇帝特别给辽王施恩,不但减少了辽州的年贡,因着大金屡次侵犯辽州边境,还给了辽王治军权。这算是给李贵妃、太子等人提个醒儿,他在辽州还有一个皇后生的嫡子。
可润容到了京城,皇上却并没有让润容去拜见。这样的举动,又让人感觉皇上对辽王的施恩,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值得一提。
润容倒不觉着委屈,说是能替辽王来见过皇后,看见皇后身体康健,她就满足了。神色间,全是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两人请过安,一起出宫。走到半路,遇见不远处宫嫔的肩舆过来。前后簇拥着,好不贵重。
润容忍不住小声同清容道:“真是晦气,刚一进宫就碰见李贵妃。”
清容成日都见李贵妃,倒是也觉不出什么别扭了。
可那轿辇却在半路停了下来,上面坐着的人,却是一身锦衣华服,满头珠翠,耀眼夺目的李静若。
润容没瞧出什么分别,清容却拉着润容介绍道:“这位是皇上新封的静才人。”
李静若笑的格外温和,道:“昨儿个就听说辽王妃回来了,进宫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吧?”
润容讷讷点头,又同李静若寒暄了两句,李静若便吩咐人继续走。
“方才那个是谁?”润容还有些回不过神,“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当真让李贵妃返老还童了,真是吓死我了!”
清容被她逗得发笑,道:“那倒没有,李贵妃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说起来比皇后还要大上两、三岁呢。她保养得意,可那皮肤松垂,是怎么都回不去少女的模样了。”
润容道:“可,可皇上怎么能让这么一个人进宫呢?李贵妃也那么干看着?”
清容摇头,暂时没有回润容的话。直到两个人出了宫门,登上马车,清容才小声道:“李贵妃怎么能干看着?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她刚入宫没两日,李贵妃就翻出她出身造假,说她根本是有父亲的,甚至把人接到了宫里对峙。让皇上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尽管润容不用问清楚后续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李静若是安然无恙的,可还是好奇道:“那后来是怎么办的?”
清容道:“那人说这位宫嫔不是他的女儿,后来静美人就被升为了静才人。”
润容忍不住大叹道:“能在李贵妃手里活下来,她可真有本事。”
李静若一路被肩舆抬着,很快到了御书房。
进门脱了斗篷,露出桃粉色绣万寿菊纹的褙子,面若春花,青春洋溢。
皇帝一看见李静若,紧锁的眉头都松泛下来,抬手朝着李静若道:“来,坐到朕身边来。”
李静若巧笑倩兮,快步走到皇帝跟前,“皇上,臣妾来的路上遇见了辽王妃。臣妾才知道,辽王妃和沈姑娘是姐妹俩。”
皇帝这才想起来,道:“朕差点忘了,辽王妃回来送年贡了。她怎么没来同朕请安?”
李静若道:“皇上您忘了,是您说辽王妃一路辛苦,不必来请安的。”
皇帝这才轻“哦”了一声,笑着道:“朕竟转头就忘了,瞧瞧这记性,可真是老了,老了。”
李静若微嗔道:“皇上春秋鼎盛,臣妾可再不许皇上说老了这样的话!”
皇帝被李静若说的极开怀,又问李静若道:“同辽王妃说话了?”
李静若道:“没说什么话,辽王妃同沈姑娘着急出宫呢。也是,从前蕙质精舍做的好好的,如今硬是让雅山斋顶做不下去了。臣妾听说,雅山斋的忠义伯府四奶奶同沈姑娘也是姐妹呢,亲姐妹怎么这样狠?”
皇帝倒是从没关心过蕙质精舍的事,这种事原本就是沈清容来讨太后欢心的,太后如今年纪越来越大,没那个经历管这些。后来出了宋昭的事儿,李贵妃做主换了内廷供奉,对他来说也不痛不痒的。左右那些护肤品他也不是日日都用的。
如今听李静若提起来,到觉着清容好像被人捅了一刀,怪可怜的。
皇帝道:“不过是做生意罢了,赶明儿还让清容做内廷供奉,反正两家一起也没什么相干。”
李静若一笑,道:“臣妾从前就听说过蕙质精舍,不过那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才用得起的。若皇上要让蕙质精舍重新开张,臣妾一定要先试一试哪里好的。”
皇帝笑呵呵道:“这是当然的,清容心思灵巧,除了她做的东西好,她教给朕做的冥想瑜伽也好,还有什么运动,什么健康餐,什么果汁。对、对,就是你最喜欢喝的,那都是清容做出来的。”
李静若抿唇一笑,“听皇上这么说,臣妾可真想好好亲近亲近沈姑娘,只是如今沈姑娘只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看见臣妾总是冷冷淡淡的。”
皇帝想了想,有些迟疑道:“不急的,你和清容年纪相仿,自然会亲近起来的。等过了年节,李贵妃便学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让清容去伺候你就是了。”
李静若受宠若惊,却道:“皇上这样说,臣妾实在感动,可到底不敢同贵妃娘娘抢沈姑娘。倒不如能不能请皇上同贵妃娘娘商量商量,哪怕让我在旁边瞧着呢,看看沈姑娘是如何灵巧的。”
李静若这样善解人意,还主动提出要跟李贵妃亲近,皇帝当然和高兴,当即点头,满口答应了。说完,又立刻让人去奉国府给清容传旨,说是重新让蕙质精舍做内廷供奉,又捎带手赏了辽王妃一些年礼。
清容知道,这是李静若在宫里使的功夫。其实李静若就算不帮她说话,她也有办法重新让蕙质精舍站起来,毕竟她还有温泉庄子和基金会庞大的渠道。只要把这次的新品研发出来,雅山居从蕙质精舍抢走的,全部都得给她吐出来。
润容十分好奇能让清容打翻身仗的新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清容却卖着关子。她却知道奉国府多出了好些织布的绣娘,反正女工是越来越多。那些女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个什么东西,就更别说要怎么泄露出去了。
且说沈泠容、沈沛容听见蕙质精舍重新接到内廷供奉,便都有些发慌。
“咱们如今照搬的是蕙质精舍的东西,恐怕全京城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蕙质精舍又接到朝廷供奉,咱们总吃着蕙质精舍的老本,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沈沛容不免有些忧心。
沈泠容却很不以为意,道:“怕什么?我还怕她真的就此倒了呢,她若是倒了,咱们的新品又要指着谁去。便是让人定准了蕙质精舍的东西,她们出什么,咱们学什么。放着后院这么些从蕙质精舍挖出来的人,偏就只有沈清容一个人会想会做吗?”
沈沛容却很不以为然,道:“都知道咱们是照着蕙质精舍做了,如今蕙质精舍重新出来,有了真的谁还会用咱们这假的?”
沈泠容道:“那咱们就降价,蕙质精舍的东西价钱那么高,谁又能买得起呢?一样的东西,咱们做的就便宜,看谁还去她们哪里买。”
“四奶奶,夫人和二奶奶、四爷去奉国府了。”
沈泠容、沈沛容正在雅山斋里说着话,就见忠义伯府的小丫头匆匆忙忙进了门。
沈泠容皱眉,极厌恶道:“他们可真是个贱皮子,沈清容有什么好。如今明摆着是背后捅刀子了,她们非顶着个没脸去奉国府!”
沈沛容冷笑着摇头,道:“你婆婆也是个墙头草,之前听说蕙质精舍出事儿了,她可再没去见过沈清容。如今内廷供奉又给蕙质精舍了,她就这么作践你的脸。”
沈泠容咬牙,道:“咱们也去,我倒是要看看,沈清容还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她那边但凡是能挖过来的人,我都挖过来了,她的人手还能接得上吗?”
沈沛容道:“润容也回来了,我可不去给她屈膝弯腰的行礼。之前把话说得那么没脸,咱们何必还往她们跟前儿凑呢,一辈子别见吧。”沈沛容说着,起身便走。
可沈泠容就觉着不放心,总怕沈秀澜和叶钦背着自己做什么事,沈泠容越想越坐不住,也不管奉国府有谁,直接去了。
自打宋昭出事之后,沈秀澜和叶钦就没见过清容。便是之前清容得病的时候,叶家也没有人上门。
如今沈秀澜一进门,瞧见清容,便是很尴尬的一笑,道:“之前因着雅山居的事儿,我和你四表哥都没脸见你。听说你病了,我们也没好意思来。”
叶钦瞧着清容比起之前瘦了一大圈儿,忍不住叹道:“先时可病的严重吗?怎么瘦成了一把骨头。”
华堂郡主很不领情的讽刺道:“叶夫人和叶状元来不来的有什么要紧,反正清容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只是个表亲。再亲也亲不过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