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甫造说完话,郑胜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虽然可能是他在万泉镇的这些日子里,察觉到了郑胜的身份,故而隐藏了自己。但是,郑胜更愿意相信,这家伙的那番亡国言论纯粹是胡诌的。
这个人的品性究竟如何,他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车队随后也回来了。
万泉镇仿佛重新回到了去安陆之前的时间。只有死去的那些人无法再回来。
虎卫营一共死了十四个人,而且都是伍长以上的精锐。这些缺额需要从下补充。
在这一次实战后,他已经决定要在年末再次扩充虎卫营,把人数提高到三百。
另外,商队护卫这次的表现也很好。虽说那些护卫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但战斗力也不在寻常州郡兵之下了。
不过,郑氏的商队护卫有些良莠不齐,精锐的就是那些人,差劲的只是在混饭吃。
而且总人数也相当庞大,有五百多人——主要从今年年初开始,黄绢贼疯狂劫掠郑氏后,郑汶为了自保,大量招募了新的护卫。而且,在虎卫营营地训练过的护卫只有一半左右。
黄绢贼消亡后,这样数量的武力,是保留不住了。郑汶和南阳郡守商量过,郑氏最多只能保留三百人。
郑胜决定,把他们也当做虎卫营去训练。
这样,在战争尚未开始的时候,他便拥有了六百人的常备武力。一旦战乱来临,他也算小有自保之力。然后以这些人为骨干,应该可以迅速把军队扩充到数千人的规模。
至于万人以上的情况,郑胜暂时还考虑不了那么远。
时间飞逝,一晃半月时间匆匆过去。八月中旬的一天,王绥突然上门来找他。
“郑世子,我家县公丧期将毕,朝廷打算征召他入朝为官。可是,他不愿入朝。世子,你可以去劝劝他吗?”
郑胜无奈的说:“你家县公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他若不愿意,谁能劝得动他?”
“世子的话,县公还是愿意听的。”王绥道。
郑胜有些犹豫。
“去年年底,县公便推脱上意,不肯入朝。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县公依旧不愿入朝。这样态度万一得罪了人,今后恐怕再想入朝也难了,他这辈子只能困居于此!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啊!”王绥哭丧着脸。
郑胜缓缓点头,“我又近十天没有去过菊谷了吧?确实该再去拜访一下县公了。”
郑胜和王绥一起出门,一路向北,很快到了菊谷。
这时,孙文萱正走了出来。
“郑世子。”她向郑胜打了招呼后,竟然又神色古怪的打量着郑胜。
王绥惊异的道:“孙娘,你怎么了?”
孙文萱抿嘴笑道:“郑世子真是才学广博,连女人生孩子的事居然也清楚的很透彻。”
王绥也震惊的扭头看他。
郑胜咳嗽一句:“没你想象的那么龌龊。要是你想,等她们编写好了,拿课本给你仔细看看也无所谓。”
“好。”王绥道。
“孙娘又要去韩夫人那里?”郑胜转身又问孙文萱。
“是啊。”孙文萱笑道。
郑胜看着她骑马走远。
这几年,司马歆丧居菊谷。这位原本的王妃亲近侍女,被王妃在临终前指配给司马歆做妾室。她因此也留在了万泉镇。
她是这里少有的和韩夫人走得很近的女子。这两个女子,原本命运迥异,也不知何时相识,大概她们很是投缘。这几年下来,便成了交情很好的朋友。她们两个在万泉镇也少有别的朋友,大概刘嗅儿也算另一个。
所以,刘嗅儿拜托韩夫人讲习那门新课,孙娘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菊谷。郑胜走进了司马歆的丧室,望着他枯槁的脸庞,郑胜心里不由叹息:“县公,我来了……”
……
郑胜走出来,看着王绥充满希冀的眼睛,还是摇了摇头。
“唉!”王绥无奈的叹息。
“你家县公,守丧这三年,不食任何肉食,每天都是素食清水,身体很是虚弱。要求他丧期结束立刻入京,恐怕身体会立刻垮掉。还是让他再修养一段时间。他想开了,自然会打算去洛阳。”
郑胜回到自己的省吾居,却发现好几天未见的皇甫造登门来见他。
“皇甫兄,你有事?”郑胜诧异的问。
皇甫造从怀里掏出一本薄书,“郑世子大才啊。听说你要找人教授这门课?我啊!”
郑胜仔细看了看他,“皇甫兄现在不是要教周易和诈术课,再加一门是否负担太重?”
“我不累的!”
郑胜想着有邱夫子在,皇甫造也不能太过格,“那好吧。”
皇甫造兴致勃勃的离开。
随后,任据有些面色紧张的进来:“世子,荆州户曹佐夏侯观带一队州兵到了。”
郑胜惊愕:“户曹佐?他来干什么?”
“他说,来查万泉镇的私户和私田。他带着刺史批下的正式文书,要求我们配合他,清查万泉镇所有田地的归属。”
郑胜笑道:“那让他查。我们又不怕他来查!”
任据忧虑道:“话虽如此,但夏侯观来势汹汹,我担心石崇的手段不止如此。”
“你先去应付他。他要清查民户,你就陪他去。甚至可以派人去顺阳,把顺阳户曹的官吏也找来,把万泉镇的户田契书什么的,都拿给他们看。”
“是。”任据转身匆匆离开。
“还是来了啊。”郑胜喃喃道,司马羡和羊贾都给他传递过石崇可能再次拿万泉镇农田来对付他。时至八月,他的人还是到了。
郑胜想着事,又有人进门来。
“世子,荆州主薄尚准带人去了十七里丘,出示文书说:州府怀疑我们隐瞒真实收入,少缴了市租。要求我们出示真实的交易账本,清查税务。”郑云有些惊慌的说道——他现在是十七里丘的大主管。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难免惊慌起来。
郑胜起身问:“苏识,我们每年向州府缴纳的市租,有错误吗?”
“没有,两成半的市租,从来没有少缴过。”郑云答道。
“那你怕什么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放手让他们查!”郑胜道。
郑云点点头,转身离开。
郑胜喃喃道:“阴谋诡计、强夺劫掠都不成。开始用权势压我了?石崇啊,如果我真是个地主奸商,还真被你拿捏住了。可是,我并不是啊。”
“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那就是彻底的失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