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刘嗅儿哽咽着,但话语异常坚定。
郑胜沉默片刻,“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明明是很好的事情啊!
“现在我不是你的婢女了吧?你又有什么资格再命令我呢?我可以不听你的话了!所以,我不要!”刘嗅儿哭着道。
郑胜依然还是同样的问话:“可是,为什么呢?”
刘嗅儿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她转身就跑,“郑胜,你真是个大笨蛋!”
她的眼神里情绪种种,这句话也是意味深长。郑胜突然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无助地捡起户籍册,目光涣散地往后退了一步,瘫坐在大椅上。
“嘶!这……怎么可能嘛!”郑胜自言自语的说。
肯定是他想错了,他想多了。
这小丫头今年才虚岁十岁,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肯定是他想多了。
而且,以他前世二十年外加现实十年,总共加起来三十的年纪,他可是到而立之年了!感情问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刘嗅儿这小小年纪的,除非也是重生者,在极深地隐忍着。否则她绝对瞒不住他!
郑胜缓住心神,坐直身体。但念头再转,刚才碎碎想的东西就像早晨的露珠,被初升朝阳的暖光一照,瞬间瓦解!
这时,青儿匆匆跑进来,她大惊小叫着:“世子,不好了。嗅儿哭了,她好伤心呢!怎么办?怎么办?”
郑胜咳嗽一声,“没事,没事。她难过了,你还不去劝劝她?好好安慰她?”
青儿“哦”了声,又匆匆地离去。
郑胜看着她轻快如小鹿的背影,“这才是在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啊!”
青儿、刘嗅儿同龄,这样一对比,郑胜就看得分外清楚了。
以往,郑胜总以为这是她俩性格的差别,青儿跳脱、迷糊,刘嗅儿安静、懂事。这恐怕是因为两人的成长环境相差得太多了。
刘嗅儿幼年时经历的一切,是青儿根本想象不到的。
忍受过饥饿,面对过死亡,幼年的磨砺,才令刘嗅儿的心智远超过了同龄人。
可是,郑胜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十岁的女孩会有这样的思绪吗?
郑胜不知该怎么办。
直到太阳落山,家丁进门来给他点上油灯时,郑胜才回过神来。
半天时间里,他思绪混乱,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随后,他起身出了竹舍。到了青儿、刘嗅儿她们的住所。
这时,两个小姑娘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看到郑胜进来,两人立刻闭上了嘴。
“你们说什么呢?”郑胜扫过她们的脸颊,发现刘嗅儿与往常无异,不由有些失望,也许,他真的想错了吧!
“说马场的事。”青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世子,你们真的与马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啊!”
郑胜“唔”了一声,“也没有,但大部分时候,确实需要和马儿亲近。马是很聪明的动物,只有你对它好了,它才会和你心意相合,完全地听从你的命令。”这是他这几个月学马的过程中,自己得到的体悟。
“哦!那我也去马场吧!”青儿眼巴巴地看着他,“嗅儿说她很累了,换我过去吧!”
郑胜还没说话。只听她继续说着,“嗅儿都累得,回来了青竹岭,也该我过去了!”
郑胜,“嗯?是这样啊!”
刘嗅儿是这样解释的?好吧!很好!郑胜点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第二天,郑胜带着青儿离开了青竹岭,回了马场。郑胜没带回来刘嗅儿,令文氏兄妹很失望。
郑胜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文兄,嗅儿的事以后再说。我只是想问一句,你们真要回去洛阳?”
文威点点头,有些黯然道:“这是自然。再过十天,这批队员训练完了,我真的要走。”
“文兄,其实你们可以不走的。毕竟现在你们住在我这里,与顺阳王新野公不去交往,不就可以了?”
文威犹豫片刻,摇头道,“不行!我们还是要回去!”
郑胜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文兄在洛阳一定要小心。”
文威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洛阳,可能会有事。”郑胜一字一顿地说。
文威瞪着眼睛,对这番话,他难以置信。
郑胜摸出袖里的短匕,递给他,“这把匕首还算能用,文兄拿着防身吧!”
文威沉默地点点头,接过匕首,拔刀出鞘,一道雪白的冷光闪过,不由地叹道:“好刀!”
郑胜微笑,当然是好刀。这是他兑换来的。
这匕首他兑换的时间可不短了,这两年他的防身武器一直就是它,毕竟在袖子里安一把*,总觉得不太舒服。
八王之乱,总归不远了。而王朝的核心地点,洛阳城肯定是风波的中心。好容易见识到一个牛人的后代,而且这人还不错!郑胜总要提醒他一二。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俩的关系是情敌……
但这还是没影的事儿不是?
刘嗅儿的事暂且放下。郑胜的心里情绪莫名,他只能暂且冷处理,假装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夏天快要过去。
七月流火,正是天气渐渐凉爽下来的意思。
他们依然努力与马儿相处着。郑胜感觉,虎卫营的人在走出马场后,都变得更加精壮,当然面色也更黑了些。
郑汶再次回到马场,他带来了好消息。
郑胜、郑汶“脱郑”成功,郑氏拿到了大部分的田庄、粮行、车行,还有郑子纸这最能获利的生意。
而郑胜、郑汶只有这片还是大片荒芜的荒林,酒楼醉香居,及早铺和其他零碎的生意。
总之,郑汶是这样说了,郑汉他们吃肉,他俩连热汤都要喝不起啊!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车行的主管、乔阳堂郑跋又私下里找到了郑汶,愿意帮他们度过眼下的难关。
正在这时,司马定云的信到了。
经此一事,郑汶对郑胜是死心塌地的信任了!
这可是千万钱!
郑氏现在一年能赚到这样多吗?这两年还真有。不过,现在郑氏分家了,南阳的生意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呢?
七月训练的卫士即将“毕业”,文氏兄妹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郑胜突然忙起了别的事情。他顺阳、南乡、马场、青竹岭四处跑。最后一天时,郑胜回到马场,带回了一大摞的契书,他让卫士们签字。
卫士们也都识字,他们拿着这份契书时,都懵了。咦?怎么又签这东西?咦?不对啊!好像以前没签过吧?
卫士们纷纷签下名字,他们这才放心下来,原来他们以前还不是名正言顺啊!签了这个,才对啊!
第三批卫士顺利完成学习骑术的任务。文威的心情很是低落。
郑胜下令要所有人一起回青竹岭。然后,他邀请了文氏兄妹。文威欣然答应。
郑胜“……”MMP,我只是客气一句而已啊!
不管郑胜心情如何,他们要返回青竹岭了。
一路顺利。回到青竹岭后的第二天,郑胜突然召集虎卫营所有人,到西山营地校场集合。
全营按照各队各什排好了阵列。
和郑胜一起回来的小粟子、李崇敬站在阵列最后。这几个月,学习骑术令小粟子苦不堪言,他只是一个厨子诶,志向也是当一个好厨子,学骑马干什么?
小粟子在全身酸疼的夜晚不止一次向李崇敬抱怨,李崇敬默默地回话,“我是个学打铁的,志向也是当个好铁匠,我学骑马干什么?”
两人睁着眼,在黑夜里面面相觑。
好吧,是因为青竹岭的所有人都要学骑马吧?
小粟子两眼炯炯有神地站立着,反而李崇敬有些思绪不定,今天这是要做什么啊?
其实,大家大多都有这个疑问。
郑胜带着几个队长站上了校台,文氏兄妹、商队护卫们站在校场边缘,看着这一幕。
郑胜向郑整点头示意。
郑整往前跨了一步,站在校台的边缘,打开手里的名册,朗声道:“点到!”
“亲卫第一什,郑于!”
台下的第一什什长郑于猛地挺胸提气,“到!”
“李学胜。”
“到!”
……
“李崇敬!”
李崇敬慌忙地应道,“到!”
郑整把名单一合,转过身,“世子,全营到齐!”
郑胜点点头,他走到前面,看向大家,“今天,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我召集大家,是想做一件小事。”
郑胜看向早早在台上点燃的大火盆,上面依然烈焰滚滚。
郑胜从身后的桌上取来一沓厚厚的纸,“这些,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吧?是的,是你们的身契。前不久,你们签的身契。”
“现在,我要说的是,”郑胜把手里的纸扔进了火盆里,“它们无效了!”
众人一阵哗然,大家无比震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子不要他们了?
郑胜笑着大声道:“身契,并不重要。因为我们虎卫营,护卫的不止是我郑胜,也是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另外,还有你们的家人!”
“记住!我们是在为自己而战!为你们身边每一人的亲人而战!”
“终有一天,我们可以战胜任何一个敌人!虎卫营,战无不胜!”
“虎卫营,战无不胜!”
一片高低起伏的呼喊声,文威惊叹不已。
偶然的,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营地的另一角。那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她已经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