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师傅死了。
遗言是,把他骨灰放逐茫茫沧海,他说,唯有这无尽的冲刷才能荡涤他的灵魂。
我不信,可是我照做了。
看着巨浪拍打石岸,溅起丈高的水花,又忽的一声退去,带走了师傅在世间最后的痕迹。
我拧干裙角的水,撑起一把鲜红的伞转身,该去收割人命了。
因为我是——魂香师。
师傅说人心莫测鬼神难辨,就像我走在热闹的街头,鲜艳瑰丽的伞也不及我一身的雍容气度。
但师傅说我这是懒,不是气度。
我无奈的耸耸肩,那又怎样?反正你已经死了,总不能把你挖出来辩论三天吧?
哦,差点忘了,你被我放逐大海了。
我宛然一笑,转过街角走进小巷子里,最深处是个店面。
“铛!铛!铛!”
伸手拨弄门口的古铃,发出丧钟般的声音,漆黑的身子还缺了一角。
王大娘家的铺子里,铃铛精致又清脆,改天买个回来。
我清笑一声,而漆黑的铃铛似乎不满的朝我龇牙咧嘴。
推开门,不大的店面,散发陈腐的霉味,手指划过书架带下厚厚一层的灰尘。
“师傅啊师傅,这就是你给我的遗产?”我遗憾的摇了摇头,说好的生意兴隆价值千金的铺子就是这犄角旮旯里的书店。
师傅就是掐准了我不会找他吧?
我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不多时一张笔墨新鲜的招工启事就贴在了墙头。
书店后面连着别致的院子,构造奇特,来回几趟的我才发现原因,院子西南角呈锐利之势伸进隔壁家,一颗石榴树被囊括进来。
隔壁是大户人家。
飞檐冲天,都快勾破天穹一角。
我随意笑笑,“阿三,过来把树推了,种我爱吃的葡萄!”
阿三是我买的奴隶,招工告示被巷尾大婶撕掉做了火引子。
无奈咬牙去奴隶市场挑了阿三。
如今荷包瘪瘪。
他亢哧亢哧锹把树刨了,种上比原来还繁茂的桃树,浇上水,枝叶舒展。
我眉眼一瞪,指着树,“这是桃树!我要葡萄!”
“哦,酒司大小姐,”他指天,困惑道,“三伏天里,种葡萄今年是吃不到了,这桃树精心培养几日便可。”
我撇嘴,奴隶竟然和我顶嘴,果然我太善良么?
铛铛裆!
正在我思索如何处罚阿三时,门铃作响,来客人了。
来人年纪不大,举止优雅,一身华贵,只是姣好脸上有些不安。
“说吧!”我走过去往椅子一靠,微微一笑。
江故看了眼周围,干净的铺子空荡荡的,穿堂风都能滚三滚,只有那女子背后博古架上放着书。
她微微皱眉,这里真有说的那般神秘?她上前试探道,“姑娘……可否解人忧愁?”
阿三搬了凳子给江故坐下,她点头示谢。
我咧嘴一笑,“不解!”
江故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没有出口,颦眉思索。
我示意阿三把东西递过去,她打开一看,神情微松,“姑娘不必担心,我是城中江家小姐,自然不会赖账,不过……”说着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