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孤注一掷打下和县的结果,让在铜陵和南陵地区连续攻击了三天依然无果的冯国璋惊讶不已,他知道要坏事了,可这个时候想撤他也撤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挽救这个已经十分严峻的形势。
“告诉张怀芝,这一次如果我们失败,他就是整个北洋的罪人。告诉倪嗣冲,不要觉得家人进了天津租界就安全了,权力没了,那点钱不够他败几天的。告诉李纯,不要犹犹豫豫了,浦口丢了,守住南京还有个屁用啊?”冯国璋面对王占元和杨善德等高级将领居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这让这些高级将领们感觉到了压力。
冯国璋接过副官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完,让气稍微顺了一下后,他才压制了自己的情绪,略显冷静了下来对呆立在那里的参谋们道:“传达我的命令,倪嗣冲的安武军,张勋的定武军,以及李纯的第六师全速到浦口集中,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浦口。”
王占元似乎看出点什么名堂了,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甫帅,我们不打铜陵了。”
冯国璋听到这话,怔了一下,这是他在得知张勋兵败和县之后一直在犹豫的一个事情。
虽然自己这边一连三天的攻击都没能拿下铜陵,但是现在要想撤下来也是不太可能的,敌我双方的军队都胶着在了一起。如果他敢玩壁虎断尾,根据双方军队的的表现来看,自己很可能因为本方军队行动迟缓,而最终重蹈马继增的覆辙。自己手里的军队是北洋最大的依仗了,如果全军覆灭,不用等王振宇,蔡锷,孙文这些人的军队进北京,一个阎锡山就足够让老袁下台了。可如果自己继续在这里进攻,而浦口又丢失了,那自己这支军队的下场同样只有弹尽粮绝,输诚投降一途了。撤退还是继续进攻,这个问题已经开始在深深的困扰冯国璋的大脑了。所以此时此刻,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王占元这个问题了。
王占元一看冯国璋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估计甫帅自己都没答案,立刻闭嘴站到了一边。
过了半晌,冯国璋做了一个让人看起来十分变扭的决定:“发电报给徐树铮,让他带着十五师和十六师南下,到浦口再说。”
这个时候才想起让徐树铮这个家伙南下,人家肯下来吗?站在一旁的杨善德和王占元忍不住腹诽道。不过这也就是在她们心里想想,这个局面了,他们可不敢说这么泄气的话。但是慢慢的他们也多了点心眼,因为这仗怎么看也是要败的了。
冯国璋也是个人精,自然之道自己这些部下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思索再三,把王占元和杨善德留了下来:“咱们北洋这一仗可能要吃大亏,我想知道你们的想法。”
王占元没有跟着说话,而杨善德则表示以大帅的意思为准,自己只管执行。
冯国璋叹了口气,推心置腹道:“那我们就撤退?全部走水路先回南京?”
王占元闻言终于开口了,他摇摇头道:“甫帅,咱们现在就是想走水路恐怕都不行了,长江舰队现在归了国民党了,咱们这边往水路上一撤,估计人家就要通过江阴要塞到水上来轰我们这些旱鸭子了。再说这个时候撤退,咱们别说撤回江北地区了,连能否退回南京都是大问题。对面的青年军能放任我们从容回师?”
冯国璋想了想道:“咱们先撤回芜湖,然后把江苏的两个师留在那里,咱们继续撤往南京,只要第二师和第四师能回到北方,咱们北洋的元气就还在,今天的债咱们就还有机会收回来。所以别犹豫了,万一真等白崇禧那孙子打下了浦口,咱们想走都难了。”
杨善德也点点头道:“大帅所言有理,这几天咱们打下来,别的不说,咱们眼巴跟前的敌人绝对不超过三万人,这还是开战前的。而咱们这里就算扣除这三天的损失,也还有四个师八万多人,所以我们要转身,他们根本没办法。”
王占元越想越觉得悬,他斗胆直言道:“可我们现在这么撤回去,万一浦口还是丢了怎么办?我们就不能反向突击,利用兵力优势杀入江西湖北去?拿下武汉,我们照样可以通过京汉铁路获得物资补给啊?”
冯国璋摇摇头道:“可是我们的物资根本支撑不到武汉了,而且这三天打下来,你们自己也看到了,青年军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收拾。所以。。”
“什么人?。。。啊。。。轰。。。轰。。。哒哒哒”
屋子外头突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这让冯国璋三人惊讶的看着彼此,什么情况?
这时一个副官一脸慌张的推门进来道:“不好了,大帅,青年军的一支部队不知道怎么的就摸了上来,人数还不少,卫队正在和他们激战,请大帅和各位长官速速避开。”
青年军居然摸到自己的指挥部来了,这里是繁县啊,离前线可是足足有四五十里地啊,这怎么可能?
但是外头激烈的交战声明确无误的告诉冯国璋,这一切都是真的。
突袭繁县冯国璋指挥部的部队,不是别人,正是103团5连的一百五十多名勇士,他们在代理连长赵勇的代理下并没有回到铜陵,而是一直坚持在繁县地区作战。赵勇确实是个好手,在他的带领下,整个连队不但没有垮掉,反而越战越强,连续端掉了北洋军好几个小型补给点。只是因为没有电台,所以没法和师部取得任何联系。
3月30日这一天,负责侦察的李卫东等人在离繁县十几里地的水口村附近观察敌情,看看有没有防卫力量不强的北洋军补给部队,大家好抓紧时间干票大的,不但可以补充弹药,还有好的吃。不自不觉中整个连队已经朝着土匪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不过他们和土匪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不忘杀敌。
李卫东他们今天就发现了异常,这个不足百户的村子只有不到二百人的北洋军在护卫,而更异常的是这里时不时有文职人员进出,却不见物资补给车辆出没。李卫东观察了几个小时,只能哀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运气真差,发现的这个村子居然不是北洋军的补给点,今天晚上看样子大家要吃干粮和罐头了。说道罐头,脱离主力部队以后好几天没补给了,罐头现在也是没什么存货了。
回到5连的隐蔽点,李卫东如实的朝着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连长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党代表崔飞则老神在在的在一边数着自己还剩多少根烟。
原本以为汇报完毕就可以休息的李卫东见连长赵勇什么都不说,自然是起身打算离开,去自己所在的山洞休息。结果却听见连长赵勇激动的叫道:“集合队伍,准备出击。”
这下李卫东呆了,而崔飞则十分惊讶的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出击?”
赵勇手舞足蹈的比划道:“如果我没分析错,李卫东他们发现的那个小村子至少是一个师一级的指挥部。没有物资要守护,还用如此多的守卫兵力和武器,***,大鱼啊!”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大家立刻飞身去通知部队结合了,跟着连长去打大鱼啊!于是冯国璋就悲剧了。。。
赵勇他们是悄悄摸到水口村的,至少躲过了两支由骑兵组成的北洋巡逻队。
接近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袅袅的炊烟正徐徐从村落中升起,映衬着夕阳最后一丝余辉。
赵勇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大家在树林里藏了下来,等待天黑。
过了一会,赵勇把主要军官都叫了过来:“等下战斗由我带二排先摸进去,先把里面搅个天下大乱再说。剩下的弟兄由崔党代表指挥,见机攻进来。刚才来的路上巡逻队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战斗只允许持续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什么也不要,全速撤退。我估计这一仗打完,我们可以不用在这里游击而是回铜陵休整了。”
崔飞、李卫东等人惊讶的看着赵勇,这是他们印象中,赵勇说的最长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