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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人指条明路,您别拜托我,您去拜托那位,”司马懿偷偷指了一下负责带兵的韩楷,“他说话比我管用多了”
董昭半信半疑,论官职是司马懿高,而且一路上董昭留心观察,确实是司马懿在主事,怎么能管事的反倒是官职低的,难道自己竟看走眼了?
其实司马懿还真没给董昭打马虎眼,在军队里呆了一年多,司马懿比谁都知道扬威军这些士兵的特点,能打、守纪、服从,还有一点,就是傲气,这一点在对扬威军系统以外的人表现的尤其明显,就差在脸上写上五个字——“我看不起你”今天挑头闹事的司马懿一看就知道是扬威军的伤残退伍兵,这种人他司马懿可惹不起,别看自己当了一年多的军参谋,但还是文人的身段,又没掌过兵,说白了,就是没资历,这身份拿出来在军队里压压下级还凑合,在地方上施威还差点,那些老兵对资历没他们老的都不带正眼看的,能叫他们服气的就只有一仗一仗杀过来的宿将,而韩楷就是这种人
董昭又去求韩楷,韩楷眼中明显含着怒气,瞪了董昭一眼,走到那个断臂退伍老兵面前喝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营长好”那个断臂老兵见到韩楷的军衔本能的就立正敬礼
韩楷一丝不苟的还礼,放下手就开始破口大骂:“这就是你指挥的部队?看看一窝蜂地都是什么样子,没前没后轻重不分,你这是准备放羊还是准备打仗?人家一个冲锋就能把你打趴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董昭都听傻了,此人是在劝解呢,还是在火上浇油?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煽动?而且,这人指挥的是军队吗?一群拿了武器的乡民而已,有必要这么苛求责备?
他拿眼去觑司马懿司马懿回了他一个苦笑老兵回到地方上一般都要负责当地的民兵训练,是当然的民兵连长基训骨干,按照扬威军全民皆兵的制度,关键时刻这些民兵都是要顶上去的,是各郡县独立师、独立团、营地补充力量,不把这些后备力量练出个样子那哪行?
别看断臂老兵先头拽的一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面子地神情,偏偏还就吃这套,马上面红耳赤的去整顿四方乡邻了在各村的民兵连长指挥下,上千个民兵和乡民立刻泾渭分明的站列成队
这一幕把董昭看的悚然而惊,这就是扬威军后备兵源的素质?
韩楷却看的很满意,问那个断臂老兵:“原来是哪支部队地?什么时候退的伍?”
断臂老兵一挺胸膛,傲然道:“原来是一师一团的兵,在攻打河东羌的时候负伤退伍”顿了一下,问道:“营长,您是哪的?”
司马懿心道怪不得比一般人傲气,原来是主力王牌的老兵,幸好自己没上去,否则给不给面子还真在两说之间,真要那样,脸就丢大了
“我是军部警卫团二营营长韩楷”韩楷报出了自己的职务
老兵肃然起敬大将军身边的人,那可不简单如果说还有让一师放在眼里地部队,一个是军部斥候营,还有一个就是警卫大将军的警卫团了,兵源都是从各部老兵抽调,而且大部出自一师,团长典韦亦是一师出身,号称扬威军第一高手,看不起警卫团,那就等于是看不起一师自己了
那个老兵指着董昭一伙儿人道:“韩营长他们是哪来的杂种偷鸡摸狗不说,还调戏女人我……”
韩楷喝道:“别胡说,夫人也在里面”
“什……什么夫人?”老兵摸不着头脑
韩楷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还没过门的夫人,刚从兖州过来,手下人不懂规矩如果调戏的那个女人没真出事,看在大将军夫人的面子上,你劝劝乡亲们算了”
老兵吓了一跳,张口结舌地道:“大……大将军夫人?”韩楷点点头
老兵没了主意,回头看看想征求一下意见,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乡亲都有些不知所措,大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大伙儿的救星,是神大将军夫人的手下犯了错误,不放一马岂不是落了大将军的面子?老兵和一众乡亲商量了一下,偷鸡的事就算了,赔不赔钱是小事,调戏女人的事不能算,不过可以从轻处罚,抽十鞭子算数,民风不能败坏在这几个小贼手里
韩楷把这个结果跟董昭一说,董昭也同意,十鞭子打不死人,让那几个混蛋记住教训也好,别把大伙儿都害死在扬威军的地盘上
总共三个人,被董昭抓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抽打十鞭
远处,曹节一语不发,独自转身,回到帐篷里默默的想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营外似乎又热闹了起来,曹节大惊,莫不是百姓不肯罢休,又来生事?
岂料过地一会儿,董昭来报,附近地百姓闻听大将军夫人路过于此,特地赶了十头羊、五十只鸡以及各种当地土产,献给夫人滋补身子曹节愣住了,显然,百姓们前倨后恭不是给自己面子,这是给自己未来夫君的面子,主动进献,殷殷之意遽然可见
这就是自己夫君治下地百姓?这就是百姓对自己夫君的拥戴?曹节的思绪蓦地里飞到了九霄云外
董昭回到自己的帐里,手下回报那三个闯祸的士兵已经上好药带过来了虽然只罚了五鞭子,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地曹军不敢容情,十鞭子抽的结结实实,三个挨罚的人皮开肉绽伤的不轻,董昭把他们招过来是想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扬威军治下民间武装的程度是不是真像今日表现的那么强悍?
三个士兵期期艾艾地把经过说了能选入使节团的兵都是曹军地精锐,一般来说主力部队的伙食虽然有保障,但肉也是和其他部队一样很少看到当兵不比当官,就算是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当士兵的也就是拿双饷,武器装备好,吃的还是粟米,管够,想吃肉,或者自己去买,或者打仗时去抢军营里只有偶尔的赏赐,打仗前也会一人发上几两,说穿了,那是卖命的肉,吃是为了好给官家卖命,这种肉,不好吃
进入河内之后,三个兵发现每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饲养家禽于是三个兵嘴就馋了,动了歪脑筋,合伙一商量,决定晚上出去摸出营去偷两只鸡来打打牙祭,在三个兵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当兵地偷鸡说多正常就有多正常,没明抢就不错了
事情坏就坏在这三个人贪心不足,偷鸡的过程倒也顺利,虽然鸡一叫,把屋里的主人惊动了,但鸡也已经到手了你说偷也偷了,你倒是趁着人家没看清脸赶快跑回去销赃灭赃来个死无对证啊?不,三个精力旺盛的兵见屋里出来的竟是个年轻女子,顿时一颗淫心就蠢蠢欲动了,当下鸡也不要了一拥而上就把姑娘家拖进屋子想一逞淫欲也不怪三个兵这样做曹军在别人的地盘上这样的事都做惯了,别说奸淫一个女子就是杀人放火也属正常行为,曹操鼓励士兵这么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鼓舞士气,没点好处给士兵,哪个肯给你卖命打仗?再说这种做法也不是曹操一家,谁都这么干,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除了主力精锐,一般部队欠饷太严重了,只有纵容部队去抢,以平息怨气
可是屋里不止这一个女人,还有一家子人呢三个兵还拿刀想吓唬人家,一般平时也管用,当兵地刀一亮,百姓为了一家人的性命通常就乖乖屈服了,予取予求可是河内的百姓跟别的地方百姓不一样,一边拼命叫喊,一边拿武器反抗夜深人静,一嗓子喊出去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够听见,这下可点了马蜂窝了,呼啦一下全村的灯都亮了起来,呼喝声此起彼伏
三个兵一听屋外地动静就知道坏了,一腔火热也没了,撒腿就跑,临走还没忘把鸡顺了还没出村口,发现村民们已经把路口给堵上了,三个兵一看人家手里都提着兵刃,也不敢硬闯,翻墙夺路而逃最后在村民的追杀下好不容易逃回军营,一头缩进去就不敢出来,再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就听同伴说围上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把三人吓的够呛
董昭听完,把三人臭骂一顿,这还好是没伤人,要是伤了人,看村民那穷凶极恶的样子,估计非得偿命不可骂完把三人赶了出去,董昭一人静坐愁思,百姓剽悍,尚武好斗,一方有难,八方来援,这司马懿说的是一点都不假啊一个政权有这样的民众支持,岂不正是昔日的强秦之势?扬威军,深不可测
第二天,队伍开拔,沿途足有上万名百姓赶来相送,都是附近闻风而动的,最远地大概有七、八十里,那是连夜跋涉而来地,就为了看一眼大将军夫人的车架
曹节很有风度地掀起车帘向两旁百姓挥手致意,百姓们激动的连呼“大将军万岁”声震四野小丫头红杏不时偷眼外瞧,潮红满面,紧紧抓着曹节的袖子,兴奋溢于言表
等走完这一段路,百姓逐渐稀少,曹节放下车帘,幽幽一声长叹红杏不解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曹节摇摇头,爱怜的握着红杏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未过黄河前自己本是说什么也不想嫁,但这才过得几天,今日竟已然不知不觉的把自己摆在了夫人的位置上,念及于此,曹节既感到羞涩、喜悦,还有些对自己的恼怒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自己竟还盼着嫁给这位车骑将军?
行到中午,队伍停了下来,董昭过来禀告曹节,前面封锁路段,所有人等不得通行,大将军夫人的车架也不例外曹节大奇,还有人敢拦车骑将军夫人的车架吗?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董昭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过兵”
很快,曹节就知道过兵的含义了先是一阵滚雷轰隆隆的从天边传来,雷声逐渐接近,愈来愈响,到最后震耳欲聋,曹节坐在车里,除了这滚滚雷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车身剧烈震动,犹如身处惊涛骇浪之中,心驰神摇,不能自已直到红杏用手帕堵住耳朵,曹节感觉这才好一点,探头相望,只见前方尘土飞扬,弥漫半空,竟形成了一条不见边际的灰色巨龙,曹节知道,那是一支极为庞大的军队在快通过,不然不会有这等声势
雷声响了一两个时辰,仍在持续,不过声响却又略微不同,中间慢慢参杂了越来越多的车辙滚地之声,不是于军伍的人听不出来红杏见这兵老过不完,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看,忙大声对董昭道:“董大人,小姐不舒服,能不能把车架向后移一点?”
董昭的脸竟比曹节的还要苍白,闻言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指挥车队后移了一里多地,虽然雷声仍是沉闷震耳,但摄人心魄之处就淡了许多直到天黑,雷声仍在持续,司马懿过来告罪,建议干脆就地宿营,今天看样子是走不了了
董昭一脸不善,抓住司马懿质问:“司马大人,贵我两家乃是秦晋之好,又同奉建安朝廷,双方理当互不侵犯,坦诚相见我兖州为示诚意,在边境不置重兵,贵方今日这许多人马进驻河内,是何道理?”董昭也是老军伍了,过什么兵他一听就能听出来,先是骑兵,估计不下两万,然后是携带了大量辎重车辆的步兵,人数亦不下六万,最可怕的是,从头到尾这辎重车辆的声音就伴随着步兵通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扬威军拥有大量的马匹,所以才奢侈的在步兵中装备了完全不需要这么多数量的马车,一旦作战需要,步兵马上就可以变成车兵,快抵达战场,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整个曹军的战马也不过万匹,其他多是驽马,扬威军的强大实力,一致于斯
司马懿能说什么,自然否认这是针对兖州的军事部署,河内一头还挨着冀州呢,咱不是奉了建安朝廷吗?这是针对冀州的军事部署
董昭自然也没指望凭两句指责就能叫人家把兵撤了,当着你的面过兵,毫不隐瞒,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就是在向你显摆实力,告诉你我不好惹,你最好好好跟我相处,别惹我,就是这个意思,傻子才不明白,董昭指责两句,只是为了不弱兖州的面子罢了
不过通过这次过兵也有一个好处,使节团里的曹兵顿时都老实了许多,实力说明一切,这时已没有曹兵敢再轻视扬威军
明天有事,可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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