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后司马平潮仍旧什么都没有说,柳柳自然也说到做到,命令人烧了将军府,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暗夜的星空,不时听到有人的惊呼声,远远近近的随着风声清晰可闻。
大火足足烧了半夜,天将亮时,将军府化为一堆废烬,什么都没有了,柳柳冷望着眼前的一切,半夜的折腾没有使得她疲倦,却在天际的青亮白中,越发的凌寒,一挥手吩咐柳霆:“命令所有人在废烬中寻找机关,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这句话总算引得司马平潮有些紧张,虽然他极力压抑着,但是柳柳是何等敏捷的人,还是从他漆黑的瞳孔中感应出些什么样,所以她敢肯定,这将军府一定有暗室,这暗室中肯定有人,不过十三鹰中剩下的人是不是全部在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搜索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司马平潮松了一口气,其实十三鹰并不全住在将军府,只有几个人住在将军府的暗室中,其他人在京城有产业,都住在自已的地方。
柳柳眼看着天色已明,这么多的人马围在将军府里,只怕百姓越发的恐慌,只能先疏散一些回去,掉头望向金绍远:“把兵撤回去一批,只留少数一批在这里把守着,你和白涵轮流阻守在这里,如果他们没动作,就让他们饿死在暗室里。”
早晨雾竭的寒气中,柳柳的话锐利冷硬得就像一把钢刀,没有一丝儿温度,狠厉得令人心颤。
司马平潮算是彻底认识这个女人的铁腕手段了,什么话都没说,只能低垂着头,祈祷有人过来救他们,相信另外的一些人会过来救他们的,柳柳一挥手,除了阻守在这里的官兵,其他人全部撤走。
眨眼间将军府寂静无声,一切都化为乌有,只有袅袅的青烟在上空回旋,寒风吹得灰烬四处飘发,这里就像一座死之城堡。
京城西郊一座小巧简单的府邸中,雾气缭绕,小桥流水间,有小丫头穿梭在其中打扫落叶,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却从一间密不透风的寝到内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黑暗的寝室之中,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汉子,即便面无表情,那张脸还是让人恐怖,因为那张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交错重叠,胆子小的人一定会被这张脸吓哭的,除了这个恐怖的男人,室内还站着另一个高大挺拔的人,一张脸如冠玉似的美丽,却闪着冷冽,眼神冰寒的望向那丑陋的男子。
“义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恐怖男子简洁的开口,他向来是如此的少言寡语,大部分时间是躲在房间里沉默以对,头也不抬,轻抚着自已的手,虽然室内的光很暗,但是武功高强的男子还是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似在哀悼着什么,那么的戚然,他不懂,为什么一直以为是爹爹的人竟然成了他的义父,而且当初印像中的爹娘又是谁呢?他还记得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的,可是义父却只有一个人。
“那么我当初怎么会到南宫府的,我记得自已是有爹娘的,怎么又会成了前朝的太子呢?”他沉声开口,话音有些激动。
“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的爹娘,是宫里的太监把你偷出宫卖于那对夫妇,本来那对夫妇不生养,可是自从买了你以后,竟然连生了三胎,后来义父找到你了,便把你带回来了。”
男子沙嘎的声音像破败的鸭嗓子,说出的话格外难听,使人难受,但是室内的男子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意的立着。
“那么义父又是谁呢?”他不死心的开口,当初义父把他送进宫去,说宫里的那个人和他有仇,因为太小,他根本不知道有仇是什么意思,谁知道前不久义父突然找到了他,竟然说他是前朝的太子,皇上是他杀父灭朝的仇人之子,这使得他震憾不已,他从来没想过和那个人做敌人,可是一听到义父的话,他竟然生出满腔的恨意,之所以恨,是因为柳儿,因为他不甘心永远的失去柳儿,所以那一晚他才会去问,如果柳儿愿意跟着他一起离开,那么他会放弃掉仇恨,谁知道柳儿根本没想过离开那个男人,所以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心。
这个说话的人,正是柳柳遍寻不着的南宫月,此时一双琉璃眸子紧盯着坐在眼前的男子,他说他是他的义父南宫玉,可是他感觉这不是他的真实面目,他究竟是谁呢?南宫月怀疑的想着。
“我是前朝皇后的侍卫,因为承蒙皇后的救命之恩,发誓一定要帮助你收复江山,这么多年的隐忍,总算开始动手了。”
义父说的话是真的吗?南宫月的眼神闪烁不定,他实在分不清义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到不踏实呢,南宫月的星目跳动着两族小火花,唇角抿出冷笑,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和凤邪交手了,一切都是因为柳儿,他想把柳儿夺过来。
“但愿义父没有骗我!”南宫月的声音很冷,义父最好不要骗他。
南宫月的话音一落,一直躺在靠椅上的南宫玉眼神幽的冷暗下去,漆黑的似一汪深潭,一点情绪都看不明。
室内陷入寂静,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只听到沉沉的呼吸声,正在这时,寝室外面响起了一丝不苟的声音:“禀主子,司马平潮被抓了,那个女人下了狠心把将军府一把火烧了,还有人住在将军府的暗室里呢,现在那空地上有人把守着。”
“什么?”南宫月的声音尖锐的响起来,是谁泄露了司马平潮的踪迹,听说风九和另外一个人被放了,难道是柳儿派人暗中跟上他们了,这也不至于啊,风九不是那种无能的人啊。
“可恶,这恶劣的女人!”南宫月的脸色陡的冷冽,那张本就碜人的脸越发的恐怖,黑瞳泛着幽幽的暗芒,唇角扯出阴冷的笑:“找死。”
他的话音一落,站立在一边的南宫月的脸色变了一下,上前一步清绝的出声:“义父,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你是用柳儿和幕星的性命来威胁我加入十三鹰的,如果他们有事,我不会再参与这种事情的,而且义父不想和我为敌吧。”
南宫玉一听到南宫月的话,大手一握,青筋遍布,指节着响,喘气声重了起来,好久才出声:“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南宫月点头,准备出去,忽然想到司马平潮的事情,还有那几个人总是要救的,怎么能不管不问呢,立刻出声询问:“义父,司马平潮被抓,还有另外几个人被关在将军府的暗室里,我们一定要立刻把他们救出来。”
“那些人不用理会,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正等着我们去落网吗?难道要为几个人坏了大事吗?”南宫玉森冷的怒斥南宫月,终于忍无可忍的重重击在身旁的矮几上,一双炫了暗芒的黑眸难看异常。
“义父?”南宫月一听义父的意思,看来义父是想放弃掉那些人了,这怎么行,他绝对不赞成这样的事情,可是那南宫玉已不容他多说话了,阴骜的怒吼:“滚出去,想想你身上的责任。”
南宫月白色的长袍一摆,离开了寝室,要说让他想自已身上的责任,他根本不想杀了现在的皇帝,他不想做皇帝,即便杀了皇帝,乱了苍生又怎么样,难道还可以回复到前朝吗?而且他听说了前朝皇帝的荒银无道,灭朝是早晚的事,南宫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已就是不想为自已的父母报仇,难道是因为自已冷血,现在他活着的呼吸好像都是为了柳儿跳动着的,他呼气,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问主子。
“怎么了,主子?”
“绿衣,你暗中盯着义父的两个手下,离他们远一点,因为你的内力没有那些家伙厉害,一定要小心行事。”南宫月总感觉到义父有些不对劲儿,他真的是为了帮自已复国吗?为什么有时候觉得他只是想杀了皇帝呢?
“是,主子!”绿衣垂手领命,南宫月一闪身领着两个丫头离开了这座小院子。
等到南宫月一走,那寝室内啪的一声响起重击,南宫玉周身的狂怒,扬手扫了一室的东西,这可恶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可利用的价值,他会让他如此放肆吗?南宫玉朝外面叫了一声:“进来。”
他的两个得力手下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主子唤属下何事?”
“他们的药份量加重一些,看他们还敢狂妄,另外派人随时监视着宫里那个女人的动静,只要她一有破绽,立刻取其性命!”南宫玉冷冷的开口,他才不会为了那个狗东西留下那个女人,那只不过是缓步之计罢了,等给他们的药份加重一些,到时候所有人都听任他的调用,他们只会变成傀偶罢了,南宫玉阴森森的笑起来。
“是,主子,属下立刻去办!”那手下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动作神速,只是言行举止半点情绪都没有,实在令人怀疑,他们是否有感觉。
小院又回归了平静,黑暗的寝室内响起南宫月阴侧侧的笑声。
因为铁血十三鹰,二死一抓,还有几个藏在暗室里出不来,一时间京城倒安静下来,虽然不像先前的热闹,但好歹那些需要维持生计的小贩们也走到街头做起了生意,大街上又热闹起来,从此次皇室的铁血手腕来看,那铁血十三鹰背后的人也生出忌惮来,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他们一动便会引起人的注意。
护国将军司马平潮乃铁血十三鹰中的一员,这位为天凤立下赫赫战功的人竟然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中的一员,这使得京城的百姓深感愤怒,所以当司马平潮被囚在囚车里押往刑场斩首示众的时候,街道两边的人愤恨不已,群情激愤起来,每个人都拿东西往司马平潮的身上扔去。
石头,烂菜,还有鸡蛋,只一眨眼间,司马平潮就被扔得像个乞丐,头上身上全是蛋黄蛋壳,还有烂菜叶子,西红柿之类的东西,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双眸被蛋清糊住了,想冷瞪那些百姓都没有办法。
囚车一路往刑场押去,皇上特别重视此次的事情,所以亲自派了两名重臣来押解囚车,一为刑部尚书,一为詹事府詹事,两个人都是武功高强,另有皇宫内宛的高手数百人尾随其后,大家可见皇上的重视程度。
郊外刑场,犯人一到,押上断头台,监斩官坐定在正中的案台上,头仰天望着日头的移动,只待午时三刻一到,便开刀问斩,这种朝里的重犯,还是早点斩了早好,若是从他的手上漏掉,他就别想活命了,明明是寒冷的冬日,那监斩官的脸上不时的溢出汗水来,好不容易挨到了午时三刻,只听到他一声大喝。
“午时三刻到,斩!”一掷手里的斩签,刽子手立刻扬起手里的大刀,挥刀向犯人头上斩去,围观的人群虽然痛恨这司马平潮,可是很多人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赶紧低下头闭上眼睛。
忽然天空乌云罩顶,狂风大作,监斩台上刮起了强烈的大风,掀动了那些刽子手的衣服,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听到扑通扑通的声响,只见那郐子手竟然被人眨眼间杀了,半空凭地的跃出十几条黑影,齐刷刷的扑向司马平潮。
有人劫法场了,等到大家了解这个事情后,围观的人立刻炸开了锅,抱头四处逃窜,不时有人被推倒,发出哭地喊娘的叫声,甚至有些人被踩死了,眨眼间法场上只剩下十几个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一放下司马平潮,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首的黑衣人冷沉的开口。
“大胆,你是何人,这根本不是司马平潮。”
一声言,本来是司马平潮的人快如闪电的击向最靠近自已身边的黑衣人,只听得那个人发出一声闷哼,立刻倒向一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黑衣人中了一招,其余的人立刻挥剑相向,就在这时,假的司马平潮仰天一笑,发出冽厉的笑声,随着笑声从四面八方跃出很多人来,团团围住了黑衣人。
假的司马平潮不紧不慢的摸顺了头上的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挂着苦笑,心里怒骂,奶奶的,真是倒霉,这个人竟然是丞相柳霆,一向温文尔雅的丞相竟然口出浊言了,想来实在是被气疯了。
柳霆把心里的怒意化为烈焰,一挥手吩咐身后的大批侍卫:“上,立刻给我把这些人拿下。”
“是,丞相大人!”恭敬的声音响起,顿时打斗起来,叫声不绝,杀气冲天,那监斩官本来就是个文官,何时看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虽然是监斩官,可也没看过有人敢公然的劫法场,还公然的杀人,早吓得躲到桌子后面去了,把头伸出来探视着,身子抖索个不停。
那劫牢的人一看眼前的光景,知道连犯人都是假的,看来这都是人家设计的一个局,而自已竟然傻傻的上当了,后退一步,沉声命令身后的人:“撤!”柳霆哪里允许到口的肥肉溜了,身随人动,跃到那为首的头子身前,手中的掌风直直的击了过去,被对方巧妙的让了开来,锐利的攻势击了上来,柳霆毫不避让,高手对招,差之分毫,那黑衣人一招身东击西的偷袭招数,飞快的脱身离开。
紧随他其后的黑衣人也都纷纷脱身,眨眼间不见了人影,只见诺大的刑场,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那监斩官没想到这犯人竟然是当朝的丞相大人,早吓得屁滚尿流的爬了过来,连声的哀求。
“丞相大人饶命啊,丞相大人饶命啊。”
“滚回去吧!”柳霆没好气的怒吼,再也忍受不了自已身上的酸臭味,翻身上马而去,他还是赶快回去洗洗吧,詹事府的詹事一看柳霆的动作,便知道他受不了自个身上的味道了,微微一笑,一挥手:“回去!”所有人都撤掉了,此次的斩首计划无功而返,不过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不敢轻易的轻举妄动,因为京城现在全城戒备,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丧命。
南宫玉见第一计划未成功,便实行第二计划,这次他不会放过任何人的,包括那个女人,要不是这次大意小瞧了那个女人,他们不会败得这么惨,就连将军府暗室里救出来的人都死了,因为那女人竟然用毒烟在上面薰,活活把暗室中的几个人薰死了,那个女人不但聪明,而且狠辣,如要他们再呆在京城是讨不了好的,说不定很快便会被她想出主意查找出来,还是离开京城实行第二个计划,凤邪,早晚我要取你项上人头,南宫玉恶狠狠的开口。
未央宫里,柳柳正坐在凤座上等候消息,不过她多少可以估计出他们不会成功的,公开的场合是很难抓住那些人的,除非乘其不备,攻其不意,才有可能打一个全伏击,柳柳的黑瞳幽幽暗暗的,周身冷冷的气息,立在大殿两边的太监和宫女可不敢惊动她,小心翼翼的望着娘娘的脸色。
很快有小太监禀报,日影大人有事禀报,柳柳一挥手,日影很快走进来,抱拳回话:“回娘娘,那些人全部走了,我们一个也没有抓住,将军府那边的人也遭到人的袭击了,不过因为我们用毒烟薰燃的原因,那些人全都死了。”
“喔!”柳柳点头,眼色犀利如刀,沉沉的开口:“将军府暗室中一共有几个人啊。”
“四个!”日影的声音有板有眼的响起来,柳柳计算了一下,风九和另一个人被杀,现在牢里还有一个司马平潮,另外又被她们薰死了四个,那么十三鹰便去了七个,还剩下六个,相不到大名鼎鼎的十三鹰现在竟然只剩下六个人,柳柳狂魅的笑起来,她相信那剩下来的六个一定离开京城了,如果他们胆敢还留在京城,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找出来的,不过照她的估算,这六个人一定离开京城了,不过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另有打算,至于另外的打算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柳柳挥挥手。
“下去吧。”
“是,娘娘!”日影退了下去,柳柳松了一口气,脸色舒展下来,一脸的疲倦,这一阵子她睡得太少了,招手示意红袖走过来:“红袖去给我放些沐浴用的水,我想盥洗一番好好睡一觉,太累了。”
“好,奴婢领命!”红袖领命走了下去,很快放了盥洗水,过来请了娘娘过去沐浴,沐浴过后,柳柳回寝宫休息,命令红袖和明月守在门前谁也不准打扰,她实在是太累了。
幕星过来找母后,见母后睡着了,顿感无聊,忽听到太监来报,有心魂小王爷过来了,幕星一听立刻高兴的笑了,总算有人玩了,挥手示意小太监把心魂带进来,两个小孩子一见,分外开心,手拉手奔出未央宫的大殿上去玩了,翠儿领着几个侍卫紧随其后追了出去,虽说宫里楼德妃傻了,玉楼皇子死了,可躲在暗处的坏人还存在着,翠儿还是害怕幕星生出意外来,娘娘可是小心叮咛过了,她们千万不能大意。
“太子殿下,你走慢点,你走慢点!”翠儿又开始了每日的叫唤。
幕星领着心魂在皇宫里转悠,冬日里,花鸟鱼草都沉寂了,除了花园里开出的梅花,再没有别的趣味了,两个小孩子百般无聊,幕星忽然想起冷宫里的楼德妃,不知道她的傻病有没有好些,伸出手拉过心魂,把楼德妃的事情讲给他听。
“她的头发都白了,好可怜啊,我们过去看看她吧。”
幕星一脸小不忍心的开口,心魂看他伤心,自然很伤心,连连的点头:“好啊,我陪你去看看她!”两个人掉头顺着长廊往冷宫的方向走去,身后的翠儿一看到幕星和心魂的动作,早飞奔过来拉住他们:“你们两个去哪啊?”
“我们去冷宫看看那个可怜的女人?”幕星冷睨着翠儿,难道翠姨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翠儿被幕星望得有点头皮发麻,但是那个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她才不赞成他们两个去看望她呢,伸出手拉过他们两个:“不是我不同情那个女人,谁知道那个女人是真疯假疯,要是她是假疯了,你们两个出了事,我可拿什么跟主子交待啊?”
“母后不是去看过她几次吗?什么事也没有啊,何况你们都跟着,她能做什么事啊!”幕星不屑的睥睨着翠儿,好像她有多胆小似的,翠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娘娘去见过那个女人几次了,什么事也没有啊,而且那个女人说不定真的疯了,装疯会装得那么彻底吗?她曾经见过她用手扒拉着馊饭馊水的往嘴里塞,她先前可是金尊玉贵的德妃娘娘,如果不是真疯了,养尊处优的她会吃那些狗都不吃的东西,狗都不喝的水吗?想到这里,翠儿便放心多了,点头同意幕星过去,问题是她不同意也没用啊。
“好吧,不过看看就出来,不能呆在里面多长时间,要不然被皇后娘娘知道,我们就倒霉了。”
“行!”幕星点头,伸出手拉住心魂的手,一行人往冷宫走去。
天气冷冷的,云层很低,冷宫越发的萧条,残枝破叶,斑驳的宫墙,不时有风从长廊穿过的声音,四周一片寂谧,冷宫里原有的两三个妃嫔都相继去世了,现在只剩下楼德妃一个傻子,整天在冷宫里奔跑,不时的抱着她那个小枕头逗弄着,远远的便听到她的声音。
“玉楼,母妃的心肝喔,好玩吧,好玩吧。”
等到幕星和玉楼走过去,只见冷宫门前的一处空旷的枯草地上,一个瘦弱的不堪一击的女人正抱着一个木头枕头,细心的呵护着,那满头长长的银丝顺泻下来,脸形枯瘦得就剩下一副骨架子了,纤细的手指就像鸡爪子一样恐怖,白晰得没有一丝血迹,这冷宫里没什么太监,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大家谁会管这个傻女人呢,所以真不知道这女人挨不挨得过这个冬天,翠儿慢慢的想着。
那女人抱着木头人玩累了才停下来,无意识的抬起头望过来,那双大眼睛在望到幕星和心魂时,一下子璀璨起来,双唇喃动,好久才开口:“玉楼,你回来了,玉楼,母妃的乖孩子,你回来了!”她说着慢慢的伸出手往这边走来,翠儿一看到她动作,飞快的站到幕星面前,挡住了两个小孩子,生怕这女人对幕星或者心魂不利,但是幕星的心里早被这个傻女人触动了,虽然他只有五岁,但心底总认为玉楼是因为他才死的,有着深深的愧疚,便拉开翠儿,冷冷的开口。
“翠儿,没事的!”当他叫翠儿名字的时候,翠儿就知道他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他才五岁,但有时候那架势可不输于任何人,翠儿让了开来,那楼思静已经冲到幕星的面前,伸出手拉住幕星的小身子,笑着开口:“玉楼,我的孩子,你可回来了,想死母妃了,你知道母妃想你吗?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是母妃不相信,玉楼一定没有死,是他们骗母妃的对不对?”
这时候幕星完全被楼思静的思子情节给感染了,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嗯,你别难过了。”
“母妃不难过,母妃不难过!”那楼思静用力的把幕星搂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笑得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翠儿一看眼前的状况,真的有点过了,就算太子生气,她也要阻止了,上前一步,拉开幕星,冷冷的望着楼思静,怒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啊,给我滚回去。”
楼思静缩了一下肩,哇的一声哭起来,好似被吓到了,飞快的掉转身子捡起刚才掉到地上的木枕头,抱着往那破旧的房子里去,等她跑远了,幕星的小脸蛋可就沉了下来,不悦的开口。
“翠儿,你越来越胆大了。”
口气凌寒而严肃,一个帝皇的霸气尽现而出,翠儿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心里酸酸的,走进皇宫的幕星和自已越来越陌生了,自已是不是该回逍遥岛去,当初就是为了怕他不适应皇宫才离开的,也许眼下就是这个机会,他已经不需要自已了,还留着做什么,端木还在逍遥岛上等着她呢。
“是奴婢斗胆了!”她的声音很轻,幕星一听到翠儿的话,便知道她伤心了,想想自已刚才的严厉,好像真的严重了,而且还为了别人生翠儿的气,真的该死,小脸立马又暖下来了,语气柔柔的,央求着:“翠姨,你不会生幕星的气吧。”
翠儿抬头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掉头在前面走着,幕星和心魂只能跟着她的身后往未央宫走去,幕星想着她生气一会儿也许就不气了,谁知道翠儿一回到未央宫,见到皇后娘娘,便表示自已想离开皇宫回逍遥岛了,这倒真的把幕星吓住了,他刚才是急了的,他又不想那么大声和翠儿说话,委屈的垂下小脑袋瓜儿。
柳柳坐在高座上望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翠儿一脸的伤心,幕星一脸的委屈,还有小心魂不安的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柳柳好笑的挑高眉:“发生什么事了?”
幕星一听到母后问话,眨了眨长长的卷翘的睫毛,委屈的开口:“是幕星的错,刚才幕星和心魂去冷宫玩时,看那个女人太可怜,就和她说了几句话,可是翠姨生气了,现在竟然想不要幕星了。”
翠儿看着那家伙委屈的样子,她心里还委屈呢,脸色冷了下来:“娘娘,原本奴婢看太子爷太小,现在太子殿下也大了,奴婢该回去了,请娘娘派人把奴婢送回逍遥岛去吧。”
柳柳一听到幕星和翠儿的话,知道两个人在赌气,可是一想到幕星去冷宫了,脸色立刻冷冽下来,口气有些冰冻:“幕星,怎么能不听翠姨话呢,是母后不让你去冷宫的,那个女人,连母后都不知道她是真疯了还假疯了,如果她想害幕星怎么办?母后和翠姨该多伤心呢。”
“可是幕星没有事?”幕星振振有词的开口,不过瞧到母后的脸色难看起来,只得嘟起了嘴巴,不再开口,柳柳扫了翠儿一眼:“翠儿,你就别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了,你当初可是拼死拼活的要跟着我进宫的,现在才这么一点小事就闹着要回去,难道真的要回去了?”
翠儿见幕星一脸委屈,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那眼里有祈求的意味,无奈的叹息:“算了,还是等太子殿下再大一点的吧。”
“谢谢翠姨,幕星下次再也不敢了!”幕星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坐在高座上的柳柳看幕星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也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感到不踏实,招手示意幕星和心魂走过去。
“来,让母后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事?”
“好!”两上小家伙立刻乖乖的点头,站起来走到柳柳的身边去,柳柳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心魂,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了两个小家伙真的没事时,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叹息,也许楼思静真的疯了,是自已大惊小怪了,不过这整日提心吊胆的可不是个头啊,还是立刻把那个傻女人送进天香寺去吧,柳柳正想着,拉着幕星的小手忽然感到一阵刺麻,低首望过去,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心内感到一丝不安,好好的怎么会手指发麻呢,看来自已最近是太劳累了,总是担忧太多了。
“好了,你们下去玩吧,没事不准再乱跑了。”
柳柳叮咛着儿子,幕星和心魂乖巧的点头,回身走下玉阶,往大殿外面走去,翠儿只得站起身来,陪着小主子出去。
大殿上,柳柳的脸色有些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头有些晕劂,周身麻疼,心口好像有被东西刺的感觉,越来越重,双手忍不住紧扯上胸前的衣襟,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宫女红袖一看到主子此种光景,不仅大骇,飞快的扑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翠儿和幕星还有心魂听到大殿上响起尖锐的叫声,飞快的掉头,只见皇后娘娘一脸痛苦的扯着自已的衣襟,脸色苍白如鬼,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喘息声急促起来,翠儿和幕星早疯了似的奔进来。
“母后,你怎么了?母后?”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如此突发的状况,未央宫的大殿上一下子乱了套,众人乱成了一团,全都围到柳柳的身边,惶恐的跪下来,哭声一片,柳柳忍着蚀心之痛,沉着的命令:“红袖,立刻去传御医过来。”
“明月,立刻派人去请皇上。”
“是!”两个小丫头立刻抹着眼泪闪出去,外面的太监听到娘娘出事了,早惶恐起来,两拨两马立刻分头行动,一则人马去请皇上,一拨人马去请御医,皇上比御医早到,因为一听到皇后娘娘出现了,皇上几乎是飞奔过来的,一走进大殿,便听到大殿上哭声一片,皇上周身凌寒,冷硬萧杀的命令:“住口,娘娘什么事都不会有,你们哭什么?”
那些太监和宫女都被皇上的冷语给震住了,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响声,就连翠儿和幕星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魂陪着他们跪在一边候着,皇上抱起柳柳,看到她一张明艳的脸上,此时苍白得就像一张纸,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手心里面全是冷汗,周身冰寒,抱在怀里就像冰块一样,身子轻轻的抽搐着,好似胸口有什么咬住似的,用力的扯着衣襟,凤邪此时只觉得心里好似被车轮辗过似的,俊美的脸上冒出细细的汗星子,咬牙望着下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下首跪着的宫女和太监连连磕头:“奴婢(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皇上责罚!”皇上此时的神情阴骜的恨不得食了他们一堆人,这些太监和宫女只觉得有利刃划过他们的身体,恐惶莫名。
“如果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你们这些人通通都要死?”凤邪周身的暴戾被挑起,那美目好似残狠的狼眸,嗜血残忍,紧盯着下首索索发抖的宫女和太监,就连幕星都感到了父皇的可怕,什么话都不敢说。
正在这时,御医跟着太监的身后走了过来,来了几个有名望的御医,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治御医,德高望重,医术也很高明,一走进大殿,感应到皇上的怒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惶恐跪拜皇上。
“臣见过皇上。”
“立刻过来给皇后娘娘查一下,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突然发生出这种病?”凤邪一挥手,杀气冲天,就好像暗夜的修罗,正等待着锁人魂魄,那御医看着皇上如此神情,谢过皇恩,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只见皇后娘娘脸色难看至极,苍白得像个鬼一样,满脸冷汗,细眉轻戚起,轻吟出声,看她神情不是一般的痛苦,好似有万蚁钻心,御医哪里敢耽搁,立刻跪于凤榻之前,就着皇上的身前,把手伸进皇后娘娘的脉络上,轻叫了起来,好半天,连他的唇都颤抖起来,因为皇后娘娘脉络跳得太快了,就好像有人在拨动那心弦一样,上下的跳跃,此种症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下盎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御医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禀皇上,娘娘中了盎毒,这盎生长在体内,可是臣愚蠢,不知道那是什么盎?”
凤邪一听到柳儿竟然中的是盎毒,世上最难解的毒就是盎毒,辛辣无比,进入人的体内,尤如万箭穿心,此时柳儿所受的苦怎是一个痛苦可以说清的,凤邪几乎要疯了,这皇宫内宛,怎么会有人使盎,究竟是谁,柳儿一直呆在这后宫之中,谁会下盎呢?凤邪头上豆大的汗往下滚,心里的痛苦不比柳儿少,紧张得快窒息了,胸口一样很疼,一抬脚把御医狠狠的踢了下去,吩咐另一个御医上来诊治,那御医根本不敢上来,跪在下面连连的磕头,凤邪疯了似的大叫:“来啊,立刻把他拉出去斩了。”
“是!”月影从大殿外面领着几个侍卫奔进来,虽然很同情那瘫了的御医,但是皇上的命令他们可不敢不听啊,那御医早抽了过去,口吐白沫,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家眼看着那御医要惨遭毒手了,就听到皇后娘娘嘤咛一声,竟然开口说话了:“皇上,放了他,不可烂杀无辜。”
“柳儿,你醒了,柳儿!”凤邪紧搂过柳柳,看她像刚刚死过去一般,整个人虚弱得再不能说话了,凤邪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想起五年前的画面,再也控制不住心内的恐慌,难道还要他再一次看着柳儿活生生的从自已的眼前死过去吗?不,大殿上凤邪萧杀如狼的咆哮起来,柳柳的手指轻弹了他的手面一下,好不容易聚集了一点心神,轻声的开口。
“楼思静没有疯,是她把盎涂在幕星的身上,然后转到我身上的,现在立刻让红袖去把阿豹找进宫来,他也许有办法?”说完这句话,柳柳用足了精神,昏迷了过去,凤邪一听到柳柳的话,一双星目冷盯上下首的幕星,森冷的开口。
“幕星,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没事去冷宫干什么?看看你母后快被你害死了?”
凤邪的责喝,使得小小的幕星一下子怔住了,他本来就害怕,此时再看到父皇恐怖的样子,小小的人儿总算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翠儿看到幕星小脸蛋上布着惊恐,忙伸出手紧搂着他,此刻她已经明白了,那个楼思静根本没有傻,她在等待机会报仇,因为她恨皇后毁了她的一切,可是她接近不了皇后,便在等待机会,今儿个总算逮到一个机会,就是幕星去看她,谁知道她真的得手了,翠儿此时也自责起来,如果当时她坚决不让幕星靠近她,她也就不会得逞了,翠儿一想到这个,就搂着幕星,两个人哭了起来。
凤邪把眸光从幕星的脸上转移到怀中柳儿的脸上,那张小脸蛋平常是那般的耀眼,此时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心被人辗过千万遍,一滴滴的血迹落到地上,他几乎感到自已快昏过去了,可是眼下他还有事情要做,必须立刻抓住那楼疯子,这个死女人如果被他逮到,他要抽了她的皮挫了她的骨头来给柳儿报仇。
“放了他,立刻去冷宫把楼思静那个贱女人给朕抓过来!”凤邪一挥手,命令月影,虽然他明知道那女人不可能还在冷宫里,因为她连制盎都会,说明她的武功只怕也不弱,那女人怎么会安静的呆在那里等他们抓呢?可是他现在再也顾不得了。
月影恭敬的点头:“是,主子,奴才立刻去办!”月影飞奔出去,一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加害皇后娘娘,他实在太生气了,恨不得立刻给那个女人的身上刺穿几个洞才好。
大殿上,死一样的寂静,凤邪掉头望向红袖,想起刚才柳柳的话,好像那个叫阿豹的能有办法,立刻命令:“日影,立刻和红袖去接那个阿豹,动作要快。”
日影走进来,看到皇后娘娘受到中盎了,他的心里比什么都痛,原来自已不知不觉间已经认定她为主子了,想到楼思静竟然给主子下药,他的心里真有一种立刻送那个女人上西天的冲动。
“是,属下这就去办!”日影因为心急娘娘的病情,见红袖的动作有些慢了,飞快的伸出手提起红袖的衣襟往外走去,红袖哪里挣扎得了他的手,只得任由着他提着自个儿往外走去。
大殿上再次恢复死寂,只有皇上痛苦的轻喃:“柳儿,你怎么样了?柳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一寸一寸的轻颤起来,眼里热热的,他极力的忍住,心里快被掏空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呢?为什么,如果柳儿有什么事,他还有勇气再撑一个五年吗?只要老天爷让她活过来,什么样的惩罚他都愿意受着,那怕把她身上的毒盎转接到他的身上都行,凤邪痛苦的望着柳柳。
大殿外响起太监急切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炎亲王爷驾到,炎亲王妃驾到。”
原来今儿个正逢炎亲王爷凤冽揩公主解兰进宫来拜见太后,本来想等过会儿来拜见皇后的,因为心魂吵着要见太子殿下,太后娘娘便吩咐小太监把心魂送过来和太子殿下玩儿,谁知道不多一会儿便传出皇后娘娘中毒的话,早把太后娘娘和炎亲王爷,还有解兰吓住了,一行人立刻来到未央宫。
一进大殿,便见到皇上一脸伤痛绝望的抱着皇后,三个人心陡的往下一沉,头脑有些昏劂,皇后娘娘不会真的被人下了毒吧,凤冽的眸光在大殿上扫了一圈,只见御医一昏一伤,想想也知道皇后娘娘果然中毒了,当下他的心里也很疼痛,飞快的开口。
“皇上,究竟怎么回事?”
凤邪抬起头,那眼里竟然滚落出一滴泪来,这泪把太后娘娘和凤冽惊了,皇上竟然落泪了,自古帝皇最无情,多情总被无情伤,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皇上是何等骄傲的人啊,天地间独一无二狂妄邪魅的人,此时竟然落泪了,这时候他们三个人感到莫名的恐慌,如果皇后有事,皇上该怎么办,他会独活吗?只怕再也不是之前的行尸走肉可以相比的,这一次怕谁也阻止不了他了,所以大家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