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逆一语中的。
不过两天后,忠勇侯就坐不住了,那酋寨骑兵往外冲了好几次,破了白虎大军的大阵。好生厮杀了通。
第三日,忠勇侯决定强攻,大军临城,将那酋寨包围的水泄不通。
楼逆在后方,他带着凤酌挑了个高处,往下眺望,对这等血肉搏杀,看的津津有味。状斤丽划。
第四日,寨破,白虎军骑兵突袭而入,杀蛮夷个措手不及。此战白虎军折损上万人才战胜。
忠勇侯虽有心疼,然更多的是欢喜,他给京城的奏章,大肆夸张了番,将万人的酋寨说成是五万人之众,白虎军还以少胜多,打的好不惨烈,最后还是赢了。
楼逆对这些清楚的很,他让玄二将此战旁枝末节细细记录在侧,预备日后回了京城,总有大用处。
打了胜仗,忠勇侯在楼逆面前都抬头挺胸,很是得意的模样。
楼逆不予置评,他宁可与凤酌两人待在帐子里腻歪,也不想对着忠勇侯那小人得志的摸样。
隔天。忠勇侯押着俘虏大军开拔回城。
楼逆却是先行一步,带着凤酌,亲卫手脚麻利,收拾了就先于白虎军回城。
忠勇侯轻笑了声,他身边有人小声编排起楼逆来,诸如,定是眼热这样大的功劳。亦或心头一痛快,灰溜溜回城。
忠勇侯听了,心头自然有得色,这一路走的远,眼下回城便不及了,一天走个一二十里,悠哉至极。
可就在途径曾经的百蛮空寨之时,白虎大军遭遇埋伏,四面八方的蛮夷冒出来,手持兵戟。胯下战马打着响鼻,声势冲天的杀过来。
忠勇侯大惊。勒马吼道,“撤,左翼断后!”
对于押着的蛮夷俘虏,却是顾不上了。
那等蛮夷兵,紧追不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那铠甲鲜亮的人身上招呼。
忠勇侯只听的有一声惨叫传来,他回头,就见一不知是哪家的世家公子被兵戟透胸而过,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死的不能在死。
上阵杀敌,本就是要死人的,平素这些公子哥瞧着死人,初初是不适,然这些天,也能平心静气的面对,可眼下,当真有同等地位的世家公子死在眼前,兔死狐悲,谁都心头恐慌至极。
“救命,快来人!”
有一人怕的大喊出声,很快就有第二个人。
一时之间,本是有条不紊撤退的队伍,霎那被打乱,蛮夷的骑兵冲杀进来,专往这些呼喊的公子哥身上招呼。
忠勇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死了好几位连他也不想轻易得罪的世家子弟。
他眉目戾气闪烁,一挥手道,“右路先锋军掩护。”
这等于是让本已撤退出蛮夷攻击范围的右路先锋军再折回来,与蛮夷骑兵正面对上,回护那等世家子弟先行逃窜。
先不说此等让人心生不忿,沙场之上,瞬息万变,就在右路先锋军回护之际,竟有箭雨嗖嗖响起。
就听的惨叫连天,忠勇侯在马背上,缰绳勒进手心,心头一阵胆寒。
一波羽箭下去,又是好些个世家子弟瞬间没命。
“父亲,救命!”就是一直在他身旁的自己儿子都差点让一流箭射中。
忠勇侯心头一凛,看了眼有只是重伤,垂死挣扎的世家子弟,转身一打马,喝道,“撤退,撤退!”
这下,却是连断后都省了,整个白虎大军全速后撤。
幸而那等蛮夷并不追赶,似乎他们只是想要被俘虏的蛮夷,一口气逃出十多里,忠勇侯终于松了口气,他让人清点兵马,这会小心翼翼地缓下速度来绕回绥阳城的方向。
一众世家子弟,此次遭袭,十有竟然都战是沙场,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也是身带有伤,除却他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旁的都十分狼狈。
当即就有一世家子弟站出来朝忠勇侯骂道,“好个威武的忠勇侯,拿我等性命而饵,除了京中各世家嫡出,莫不是就能将京城所有的世家一网打尽,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等蠢货上了沙场,果然只有送死的份。
忠勇侯脸色发沉,他看着这质问的后辈,心头杀机涌动,总归都是不能善后了,何不再干净利落些。
那年轻公子哥,扶了扶歪了的发髻,昂着下颌,很是跋扈的道,“待我回了京,第一件事就上禀朝堂,要你这忠勇侯府满门血债血偿!”
忠勇侯冷笑一声,铿锵一声,二话不说拔剑杀了这厮,尔后目若闪电地看着其他几位还活着的世家子弟,冷冷的道,“都杀了!”
话音一落,就有早看不惯这裙浪荡公子的兵将,抽刀扑上去就杀人。
徐公子双腿打颤,他扶着马好不容易才没跌倒在地,“父亲,你……”
忠勇侯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尔后瞥开目光,“我大夏俊杰,今日竟都遭蛮夷毒手,此等深仇大恨,本侯定会亲自向蛮夷讨回!”
这般掩耳盗铃,还真是让人笑话。
一心以为此事被按下的忠勇侯根本不知,在白虎军撤退之后,蛮夷退却,楼逆却是带着自个的亲卫回来。
满地的尸体,死不瞑目的世家子弟,他勾了勾嘴角,信步鲜血之间,犹如闲庭景致。
他一挥手,对亲卫吩咐道,“去看看,可还有气儿的。”
三十多个亲卫叠声应喏,当即一一翻看过去。
楼逆转头就对凤酌笑道,“弟子这样好的亲王,怎会忍心让我大夏俊杰死无葬身之地,定是那忠勇侯排兵布阵有误,险些让我大夏世家后继无人。”
凤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徒弟这种大尾巴狼,却时常喜披着羊皮装狼的性子,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本是,她就不如他,不如他没脸没皮。
不多时,有亲卫回禀,尚有气息者,余四人。
楼逆狭长的眼梢一条,眸色波光滟潋地笑了起来,“大善,赶快救治!”
所以,当着四名世家子弟转醒过来,就见楼逆悲天悯人的面目,“可是醒了,感觉如何?”
死里逃生的喜悦不言而喻,四人皆对楼逆感激到肺腑。
楼逆皱眉叹息一声,“哎,本王来迟一步,听闻有蛮夷埋伏,遂带三十亲卫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晚了,也不知忠勇侯怎样了?”
那四人听闻这话,当即对忠勇侯大骂出声。
楼逆稍加安抚,令亲卫带上这四人回绥阳城去了。
进城藕,他将人安置在南城,也没跟任何提及。
第二日,白虎军回城,楼逆去了躺刺史府回来,就面色更为沉重的去看了那四位世家子弟,并将旁的世家后生悉数阵亡的信儿告知。
后有心腹回禀,楼逆也没瞒着那四人,就听心腹言,“有公子指摘忠勇侯是要断了京城世家的血脉,好独家做大,忠勇侯恼羞成怒,下令杀了幸存的公子们,故而所有的世家公子才无一幸存。”
这话,让那四人目瞪口呆,继而细思极恐,生怕连同自个也遭到毒手。
楼逆心头冷笑,他当即提出让人送这四人悄然回京。
四人忙不迭的点头,并还在楼逆面前说了好些忠勇侯的坏话,叫楼逆一直绷着脸,实在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已经能想见,等这四人回了京城后,等待忠勇侯的将会是何等的下场,整个京城世家的怒火,便是圣人和皇后都要顾忌几分。
忠勇侯府,距离败落,不肖三个月。
凤酌知晓后,她给御曦之去了信,具体一应事由并不好细说,只得言辞之间让御曦之做好准备,能和离为最好。
此时的忠勇侯,捏着早写好的奏折,想了半宿,后又展开,多添了句话上去,第二日令人来火速送回京城。
而白虎军暂时在城外休养生息起来,楼逆带着凤酌偶尔去趟有狄,旁的也不太管。
至于有狄,在百蛮酋寨外埋伏了白虎军,接手了好些蛮夷俘虏,焰氏整编进有狄原有的兵众中,尽数打散了,一时之间,有狄的势力到达空前的强势。
楼逆并未让焰氏按捺下来,而是趁着忠勇侯还不知有狄的存在,四处收拢边漠小部落,大有真的药一统边漠的架势。
月余后,京城下来圣旨,圣人是言辞激烈的苛责了忠勇侯一番,勒令其回京,将世家子弟之死解释清楚,并这端王暂时统领白虎军。
这道圣旨犹如当头棒喝,让忠勇侯眼前发懵,他根本就不晓得此时的京城对世家子弟之死,愤慨而哗然,就是忠勇侯府的下人,都不敢在这当出门,唯恐遭了人打杀。
楼逆得偿所愿的取而代之,他一接手白虎军,就好生整顿了番,今日带着人马出去边漠溜达一圈,明日领着先锋军身先士卒,打几个小部落,时不时送点捷报回京,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当然,在京城圣人忌惮他之前,他与有狄装模作样的打了好几场胜负均有的仗,送回京的折子,除却诉说有狄的易守难攻,就是伸手要粮草。
这一来来回回的小打小闹,一年的时间一晃而逝。
楼逆早将整个白虎军握在手中,对那等不识趣的,他直接将人丢到先锋军里头,每次打仗,有狄的蛮夷就像长了眼睛一眼,一刀一个准,这一年下来,整个白虎军上下,对楼逆那是口服心服。
至于曾经的忠勇侯,那是谁?谁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