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音靡靡不绝,或诗或词,或歌或曲,交缠缱绻掷落在湘湖上空,如金玉碎了开来。
湘湖,是齐名于秦淮的风流名湖。南秦淮,北湘湖,多少文人雅士慕名之地,多少王公子孙眷念不已,多少金粉委身栖就,多少销魂萦梦生华。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空气中还迷漫著一层淡淡的湿意,宛如一轴才完卷的水墨丹青,清雅空灵,如同刚采摘下的藕荷滴着露水,娇美动人。
小小微微扫了一眼拿着诧异盯着她看的众多王孙子弟,便把视线定在湖中央那花花绿绿的画舫上,颇有好奇跃跃欲试之感。
众王孙子弟除了诧异东方璇会带小女孩过来,更多是欣赏小小那浑身散发出来的灵气和难掩的秀丽。一身藕荷色绣花短衣和荷叶百褶裙衬得小小整个人如花中仙子,人间精灵。此人莫不是小王爷的新婚妻子?小王爷娶了九岁小女娃为妻,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东方璇微微挑了一下眉,对众人如此扫视小小竟有丝的不满。拉过小小径自走到亭中的石凳椅上自然大方地落座,天生高人一等的架势。那镀着暖阳的俊逸面庞和挺拔身躯,隐隐散发着一股阳刚,即使只是十四岁,依旧难掩那股气势。
“大家先认识一下。萧杰,穆晗,你们先来吧!”东方璇勾唇一笑,对着距离最近的两人别有深意地投递一眼。哼,没教养的野丫头,等会让你羞愧羞愧。
那被唤做萧杰和穆晗的不由得一愣,这些都是熟识之人啊。然后看到东方璇余光落到小小身上。顿时有点恍然大悟。据说宣小王妃只是小小三品侍郎之女。
“在下萧杰,出身兵部尚书府,幸会!”萧杰虽然觉得别扭,依旧执扇对这小小一行礼。
小小微笑着点点头。她是小孩子,不懂这一套。
“在下穆晗,家父镇南大将军。幸会!”穆晗也继着萧杰之后自报家门。
“太保府中……”
一个接着一个的轰炸让小小有些咋舌,都是官居正二品之上的后人,算来自己出身最为寒酸。想必这便是东方璇的阴谋,想让自己因出身低在此羞愧受辱。
真是小气鬼,就会出阴招,烂招!小小用鼻子小小声对东方璇鄙夷了一声。东方璇可没错过小小的反应,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得意。
小小轻轻咬了咬嫩红的小唇瓣,翦眸低垂,有丝委屈的模样,看得大家怜香惜玉之情毕露。看得东方璇无比的无奈,又来了又来了,她每次来这模样他也没辙。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大家都还没出嫁,所以都在家从父,小小今已为人妇,本该从夫!然宣王妃并非小小努力而得,不足为道。宫小小便是宫小小,仅宫小小而已!”小小表面上依旧是委屈不已的模样,好像宣王妃是多么见不得人的身份。其实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哼,想刁难她,也不看看她宫小小是何许人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小这话让在场的王孙公子都羞红了脸。那浓烈的讽刺之语谁听不出来!宣小王妃果然是宣小王妃,难怪能脱颖而出,果真是一针见血。
女子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们身为男子,竟也这般理所当然接受父亲光鲜的保护罩,反而显得自己一无是处。他们尚且不如一小女孩!
顿时间,亭内寂静一片,无人再语。东方璇也一时尴尬,偷鸡不成蚀把米。当下咳嗽了下掩饰,“茶水都要凉了,莫辜负了这良茶美食!”
众人有了东方璇这一解围,稍微缓和了下。逐渐恢复活络的气氛。
众人皆酣畅,唯独小小无聊得发狂。忽的,一阵悠扬飘渺清脆的琴声划破湖面,如炸开的珠玉,点点洒落在玉盘上。清脆而有力。丝丝缕缕,悠扬回荡在四面八方。众人心底一撼,好深的技艺。温和时如春风拂面,如香醇美酒。急促处若风驰电掣,惊兔乍迸。每一音符把握恰大好处,不累赘不短缺。
循声望去,湖面中心一艘紫金画舫,分花拂柳,悠悠飘来。画肪前两串醒目的红灯笼,四周都挂着上好的紫纱,薄如蝉翼,层层叠叠,朦胧虚幻,微风起,隐隐看见里面醉人的景致。
一只白玉瓷手优雅撩开紫纱,从里面走出一位白衣少年,轻摇摺扇,俏立船头。
画舫渐渐靠岸,白衣少年美丽的轮廓逐渐清晰。
面目清俊,温文尔雅,玉瓷般剔透的脸庞映着日晖,熠熠发光。剑眉星目,嘴角俊逸挺秀,青丝如墨,束于脑后,一身清贵,气度闲然,雍容不比等闲。手中摺扇扇柄乃翡翠制成,晶莹剔透的碧玉衬得持扇的右手越发肌肤胜雪。
“太子哥哥!”东方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点无奈。
画舫中的太子东方瑾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嘴角勾出一抹妖媚的笑花。命船向岸边靠。
众人只见那白衣上年优雅地上了岸,缓步绕过层叠的竹林,走过九曲廊桥,才缓缓到达凉亭。
“参见太子!”众人见到东方瑾立马都恭敬地行礼。
“太子哥哥,你……”东方璇也站了起来。
“在外不必多礼!咳咳,三弟,在外面叫大哥就可以了!”东方瑾白袖轻扬,一衣带水。
“我不叫太子哥哥,世人也皆知你是风流成性的太子爷。”东方璇打趣着,太子好色已经是举国皆知,还用得着掩饰么?
东方瑾挑挑眉,不置可否,似乎很享受这好色的称号。
小小全然不顾这边的状况,好奇地盯着那艘紫金画舫。眼底充满了希冀。好漂亮的船,她还没上过画舫呢!
“弟妹对画舫很感兴趣?”东方瑾看到小小双眼发光,有丝好笑。这小女娃时而精明非凡,时而又纯真如同白纸。
“恩恩!”小小毫不掩饰地点点头!
“没见识!”东方璇终究抓到一次机会狠狠数落小小了。
“此等见识,怕是要不如你!”小小随口反击道。她小不代表她不知道画舫里面的女子是坐什么的。她若有这般见识,还能有这等宣王妃的名号?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碰巧遇到,一起上画舫游湖如何?”东方瑾见其他的王孙子弟也有丝向往,便欣然相邀。正好,他需要些看官!
太子相邀,岂有不从之礼。于是众人在一阵客套虚应,实则内心雀跃之中,步上那艘全湘湖最华丽的画舫。
一如外表的华丽与雍容,画舫里面也是极致的奢华。三面木墙壁垂挂着风雅诗词字画。每面的墙壁上都有两处镂空雕花窗,透着雕花窗望去,水天一色,湘湖美景尽收眼底。
画舫内,青烟萦绕,檀香之气弥漫,淡雅的香味掠过鼻尖,心扉不自觉的一沁。
这是西域进贡的“子夜香檀”,和雪牡丹并称二绝。
正对众人的是一张香木美人榻,榻上端坐一女子,一袭紫衣轻垂,静静坐在这如梦如幻的水殿中。见众人进来,巧笑倩兮。
众人皆愣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冰肌若雪,香云盈腮,朱唇饱满,俏鼻挺立,美眸顾盼生辉,转过万般风情。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若雪贝。唇角嫣然,笑意如丝。玉手纤纤,细枝依依。
那风华出尘的脸上,隐隐彩光流转,虽妖娆而素净,倾城般惊艳,如斯的艳到骨子里的妖娆,却又透出一股不顾一切的坚忍倔强,轻颦浅笑自成风流,那眉目如画,一婉转、一曲折、一浓勾、一淡抹,无不是一番别致的韵味。青丝如水,轻轻荡漾于身前。
美人榻前是一张长形弯棱桌案,案上一把雕凤缀花古琴,琴轸以白玉制成,雕凤刻工精美,通体雪白,间以小蛇腹断纹,琴形状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一看就知道是四大名琴之首“惊云”。美人指尖轻轻一拨,一股清脆昂扬的琴音流泻而出,如山泉击石,错落有致,掷地有声。
太子浅笑,一派风流地走到美人榻上落座,手自然而然地环过那美人的纤腰,半身倚在她身上,极尽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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