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愈加喜爱她淘气可爱的模样,又不掩丝毫轻灵。
思索了一会,才道:“玉儿,若不是我吩咐人细细追踪查访,也许还不知道下毒之人,你却是怎么想到的?”
黛玉愈加得意了起来,双眸晶亮,脸颊泛红,道:“这才是运筹帷幄之中,决策千里之外啊!”
一副赖皮的模样,才不要跟四哥解惑,不然,他不也会和自己一样聪明了?啧啧!
胤禛只是随意一笑,也并不追问。
过了好一会,黛玉忍不住正要告诉他,却听外面有人通报道:“福晋,贾府老太君病重,很想见福晋一面,因此贾政夫妻与贾赦夫妻,亲自在门外候着,想请福晋回去探望老人家一面。”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莞尔一笑,道:“不过就是想见我,竟装病了不成?”
这些事情,胤禛都已交给黛玉处置,自是不置可否,见与不见,去与不去,也是黛玉的事情,因此他只是抓着黛玉一双软软嫩嫩的小手贴在脸上,享受着这一室的温馨缠绵。
手指在胤禛脸上划过,很喜欢抚摸着他面庞的触感,自是不舍得出去,便冷冷地道:“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徐州遇刺,大半夜的,见到那么些血迹,吓着了,至今尚且不能回过来,正休养着,也不好过了病气给老太君,倘若他们的身份无法请得医术精湛的太医,就让金佳吩咐人请个医术精通的太医,给老太君诊治之后,再来回我,也好让我略放些心。”
外面刘嬷嬷与宜人等自是明白,忍住笑忙答应了,自去料理。
那贾政与贾赦夫妻原是奴才身份,这几年,又都是京中虚职,自是没有什么权贵,况且如今雍亲王府正在扩建,奴才们岂能随意进门?以往都拿定了胤禛府中有黛玉在,自是人人客气,如今却在门外相候,不禁又急又气。
正焦急不已地踱步,便见门房出来,面无表情地将黛玉的话原封不动说出。
贾政一怔,贾赦心中恼怒地道:“福晋的外祖母病危,不过就是想见福晋一面,福晋竟如此冷心不见不成?”
门房目中精光暴射,冷笑道:“福晋金尊玉贵,岂能是你们这些奴才攀龙附凤的?是奴才,就要守着奴才的规矩,不说问问福晋身子如何,却叫福晋前去探望奴才,倒不知道世间有这样的规矩了!”
贾赦还要再说,贾政急忙扯了他一把,上前拱手道:“还请烦劳告知福晋一声,就说奴才们不敢请福晋屈尊纡贵,只请福晋玉体康复,能来府中与老人家一叙,也好慰老人家失女之痛。奴才们告退。”
贾赦听了无法,只得与家政悻悻而归。
回到家中,便拍着桌子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求见四福晋,还不是为了你大女儿想?”
贾政叹息道:“大哥,你竟没听出来,四福晋很不想见我们么?”
王夫人焦急不已,不断抹泪道:“如今太子被废,咱们大姑娘可怎么办?”
贾赦却道:“这有什么?幸而咱们家与八爷走得近,如今太子被废,大阿哥也圈禁了,就只剩下八阿哥权势最大,这才是个好靠山,谁让你们素日里总是觉得在太子宫中有人就尾巴翘上了天?如今可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罢?”
王夫人又气又怒,却没法子,只得泪眼看着贾政。
贾政也是一阵焦躁,道:“急有什么用?得想着法子,保着元春在宫里的安危才是!”
说着径自摔了袖子进屋里去,晚间也不在王夫人房中安歇,仍旧歇在赵姨娘房里。
不想赵姨娘正拿着一个绣着胖孩儿骑红鲤鱼的肚兜垂泪,见贾政来了,忙将肚兜塞进袖中,拭泪上前道:“家里如今事情极多,老爷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一面亲自服侍贾政更衣,一面吩咐丫鬟小鹊沏茶。
贾政衬着灯光瞧着她眼睛,道:“好端端的,哭什么?瞧眼睛都肿了。”
赵姨娘勉强笑道:“哪里有哭了?不过就是沙子迷了眼睛,揉红了的罢了。”
贾政沉吟了片刻,才道:“你若是想环儿,就去求求珠儿媳妇,让她跟妙玉格格说一声,再跟四福晋求情,让环儿家来罢,总是咱们贾府的骨肉,如何能一辈子活在雍亲王府?也不像个事儿。”
赵姨娘不禁垂泪道:“三姑娘已经求了几次了,也曾去求过,可是环儿执拗着性子不肯回来,她也没法子。”
贾政呆了半晌,才叹息道:“罢了,原是怎们家对不住环儿,如今太子殿下又垮了,他在那里倒也好些。”
赵姨娘也只得点头,方带着丫鬟服侍贾政睡下了。
次日一早,贾政梳洗完毕,不及吃饭,便去给贾母请安,将昨日之事又细细说了一遍,末了才道:“老太太瞧,如今可怎么办才是好?元庶福晋又是不曾吃过苦头的,她年纪又轻,若是跨不过这个坎儿,岂不是让家里都担忧着?”
贾母示意丫鬟们退出去,独留着两个儿子及媳妇,扶着鸳鸯的手坐起来,目光有些凌厉,道:“玉儿不肯过来?”
王夫人滴泪道:“正是,只听说四福晋也受了些惊吓,又生出这么些事故来,很是支持不住,所以就不好过来了。”
说着给贾母跪倒道:“老祖宗,您就可怜可怜元福晋,她还年轻,生得又好,如今好容易又怀着哥儿,原是一大家子的喜事,哪里知道又是泼天祸事,咱们无论如何,也得救救太子殿下,救救元福晋啊!”
贾母却是神色自若,淡淡地道:“你心里担忧,我心里岂有不担忧的?起来说话罢!”
听了这话,王夫人只得起身,鸳鸯忙机灵地搬过了椅子与悲痛欲绝的王夫人坐。
贾母因看着贾政,问道:“外面的消息可打探清楚明白了?果然大阿哥与太子殿下都失了势?”
贾政叹道:“岂止是这样?明珠大人与索额图大人一夕之间,皆倒了下去,太子殿下废除,大阿哥因魇太子而圈禁,如今朝中人人自危,说起来,只剩下八阿哥一人如日中天了。”
贾母思索了半日,问道:“如今当着这么多的事情,皇上不说册封八贝勒,却册封了四贝勒为雍亲王,这是什么道理?”
雍亲王,雍者,华贵也,尊贵也,可见皇上荣宠之深。
贾赦忙道:“这个儿子倒是晓得,却是那刺客竟也要杀了四福晋,可巧因与皇上一同下棋,竟是四贝勒救驾有功,又铲除了那些刺客,皇上龙颜大悦,方晋封雍亲王,又封大甥女为雍亲王嫡福晋。”
贾母瞪了他一眼,才道:“我问的却不是这个。”
贾政忙一旁道:“大哥说得不错,的确是因此而晋封。”
贾母便不言语,过了半晌,才问道:“可曾打探到元春如今如何了?”
贾珍叹道:“太子被废,满宫里的女子还能怎么着?皆已挪到了咸安宫中安置,听宫里咱们收买了的小太监消息说,元春竟是瘦了一大圈了,如今那些宫女太监谁还对她们这些庶福晋恭恭敬敬的?少不得吃些苦头罢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王夫人一旁早已滚瓜似的滚下泪珠来,哽咽道:“老太太,媳妇统共不过就是这么一儿一女,好歹保全了他们,才是保全了我的一个心肝儿肉啊!只听着元春吃苦,我这心,就像是刀割了的一般。”
贾赦道:“如今还指望大姑娘做什么?正正经经赶紧备了厚礼,回头去拜见八贝勒才是正经!如今满朝中,雍亲王爷特立独行,又不曾和哪家联姻,接连得罪了那拉氏家族与年家,根基不稳,自是不比八贝勒如日中天。只要八贝勒心里喜欢了,咱们家自是一如既往地兴盛!”
说着埋怨地看着贾母及贾政等人,道:“若不是老太太和老二总是与太子殿下好,如今八贝勒定然已经重用我了。”
贾母也不理他,只是问贾政道:“元春肚子里那哥儿如今可如何了?”
贾政忙道:“腹中胎儿还是很好,孩儿也曾千万拜托了一位太医亲自去诊视过了。”
谁知贾母却斩钉截铁地道:“让人给元春传消息,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一言既出,满屋皆是大吃一惊!
王夫人更是惊得苍白了脸色,颤抖着声音道:“老祖宗,那可是咱们千辛万苦给元春送补药,要容易怀上了的哥儿啊!”
贾母冷声道:“如今太子被废,自是无起复的时候了,也是罪人身份,便是元春诞了小阿哥又如何?难不成,你这个外祖母,竟忍心你的外孙子还没落草,便是罪人之后?这日后如何让咱们家在朝野官场立足?”
王夫人撑不住大哭了起来,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保全元春。
贾政长叹了一声,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跺跺脚,道:“罢了,罢了,倘若咱们家都不好了,元春还有什么好处?”<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