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京城?”黛玉顺口接了一句,沉吟片刻,道:“我也想知道允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这些年来,他也是安分守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血滴子一直都是暗中监视,岂能出事?偏生叛变却是极其突然,事先竟是没有一丝儿征兆,唯独能说得通的,就是他心里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腰间微微一阵灼热,却是雍正的手臂划过她的腰间,放置在她如纤柳一般的腰肢上,手上的温热,几乎灼伤了她的肌肤,强劲有力的力道,让她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平安,相信她的四哥,会保护合家平安,天下平安。
当夜幕降临,宫阙中烛火璀璨,寂静中,快奔的马蹄声愈加苍脆,每隔半个时辰,消息总是会传来一次。
黛玉的心中,有一种热血在蠕动,可惜,她无法与儿子并肩作战,只能在此殷殷期盼,目光似划破了遥远星空。
捷报频频传来,让民心大稳,臣心大定。
天下兴亡,千古如是,苦不堪言的,唯独百姓而已。
雍正朝四五年来,他们过上了难得的平安日子,如何愿意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小梅子天真的笑容,明亮璀璨,驱散了宫中的阴霾。
粉妆玉琢的小脸凑在黛玉跟前,小手五指张开,捂在黛玉脸上,笑吟吟地道:“额娘,额娘,猜猜我是谁!”
黛玉莞尔一笑,抚摸着小梅子如明珠一般晶莹剔透的小脸,含笑道:“你是我家的小梅子啊!”
小梅子气鼓鼓地道:“我才不是小梅子,人家已经长大了,是大梅子了!”
软软的身子依偎在黛玉怀里,淘气地道:“皇额娘,要弟弟啊!”
小手从黛玉脸上挪开,胡乱摸着黛玉平坦的小腹,粉腮鼓起两团小包子,很是想要有人叫她姐姐,好威风啊,就像姐姐。
黛玉宠爱地抱着她,目光如同江南的春雨,穿过珠帘,望着敦儿和星月二人闷闷地坐在哪里,脸上都是有些担忧。
啊!逢到此时,也有一件喜事振奋人心,雍正下旨为弘历指婚,聘李荣保之女富察敦儿为宝亲王嫡福晋,五礼已下。
月儿也担忧着弘晖,谁能想到啊?他们是皇室中难得的一对青梅竹马,等月儿及笄,雍正亦会下旨赐婚,一双儿女结良缘。
见到黛玉不说话,小梅子咕哝道:“皇额娘,大名儿啊!要大名儿!”
清圆的眼睛霎时又有些沉静的味道,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数着道:“哥哥小名儿馒头,大名儿弘晖;包子哥哥小名儿包子,大名儿弘历;姐姐小名儿翘翘闹闹,大名儿星星月亮,小梅子也要大名儿啊,不要做大梅子。”
黛玉凝视着小女儿,这几年,忙着这个,忙着那个,倒是忘记了,小梅子也要个大名儿呢!
双手紧了紧,黛玉含笑:“好,额娘要给小梅子取个好听的大名儿。”
“清心,清心,清心!”小梅子欢喜地大叫着,自个儿给自己取个名字了,逗得黛玉越发笑了起来。
偏生在这时,竟有人通报道:“皇后娘娘,妙玉格格求见。”
来了两个绝色的尼姑,可是身上却有能在宫中来去自如的金牌,年纪小些的尼姑倒也罢了,唯独是年长的尼姑,更觉得有一种冷然不可侵犯的冰雪气息,目光扫处,如刀如剑,有些宫中的老太监倒是识得她是但年先帝爷封的妙玉格格。
黛玉微微一怔,惊喜地抱着女儿站起来,道:“妙玉?好些年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都在弄什么,竟一丝儿消息也不传来。”
怎么说,妙玉都是自己的外甥女,又带走了惜春,这些年虽心里挂念,可是因她们离去之前不肯自己找她们,也好罢了。
说话之间,妙玉已经摇摇而入,缁衣乌发,越发显得清秀了。
再见惜春的时候,只见她一张清水脸,眉挽柳叶,眼若秋水,身材瘦削,也高了许多,一袭缁衣衬得她仙风道骨一般,有些飘飘然,可是神色平静自若,倒是多了些脱俗的味道,可见这几年的游历,的确让她看透了许多。
再见黛玉,惜春亦难掩眼中喜色,扯着黛玉的手娇憨道:“林姐姐,好些时候不见了,这几年可好?”
她已随同妙玉修行,自是不将红尘俗事牵念心中,倒是一心一意还是叫黛玉为姐姐,也并不在意她如今贵为国母皇后。
想起小女儿时候的玩闹,黛玉忍不住捏了她鼻子一把,嗔道:“你还知道回京啊?我倒是以为你将我抛到了脑子后头呢!”
惜春嘻嘻一笑,竟是未减半分少年时代的性子,道:“听说如今年羹尧叛变,我们这可不就赶过来了么?”
黛玉轻轻一叹道:“倒是难为你还记挂着我。只是如今年羹尧叛变,着实突然,倒也不知道他为何叛变至此。”
妙玉盘膝坐在榻上,淡淡地道:“我们此来,就是告诉舅母这件事情的。”
陡然听她叫自己做舅母,黛玉倒是微微一呆,含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记得当日里,并没有人谁告诉过她,她应是德太妃的外孙女,不知道,是不是她已与李纨相认过了?
妙玉明亮的目光在黛玉脸上一转,道:“我见到了南宫夫人,她已经将往事尽皆告诉我了。却不曾想到,我们竟有这样的身世,如此扑朔迷离,只是倒也不放在心上了。红尘纷纷扰扰,如今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饶是黛玉聪明剔透,也不大解妙玉言语里的意思,略有些诧异地道:“这可奇了,倒是如何了结?先前的往事,早已完了。”
惜春忍不住笑道:“林姐姐以为我们是从那里来的?我们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亲见了两位阿哥和亲王打仗的,也送了一份厚礼给皇上和姐姐,只怕倒是吓着姐姐了,是以不曾带进来。”
黛玉奇道:“你们送了一份厚礼?我刀枪箭雨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惜春指着坐在榻上望着自己的小梅子,小梅子也无辜地眨着两只黑宝石一般的眸子望着惜春,眼里带着些好奇,惜春方笑吟吟地道:“姐姐的小公主生得这样小,如何能面对血污?若是吓着了,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黛玉听了心念一转,有些儿惊喜地问道:“依着你们的意思,竟是带来了年羹尧的……”项上人头?
不知道为什么,黛玉心里就是有这样的觉察,倒也不是神机妙算,只是隐隐约约如此觉得,似乎妙玉真的立了一大功。
妙玉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淡淡地道:“正是。”
黛玉愈加奇怪,道:“两军对垒,那年羹尧身边又都是火枪队护着,你是怎么弄到了他的?”
惜春冷笑道:“原本我们也不用在意这些事情,偏生路上化缘的时候,给那年羹尧的夫人请去,念佛超度因打仗而死的亡魂,好为她年家祈福。真是好笑之极,战火是他们家挑起的,害得生灵涂炭,念佛超度又能如何?我们很是不愿意的,谁知妙玉竟是有一身功夫,我也是如今才知道,瞅着那年羹尧熟睡不防的时候,一枚金簪要了他的性命。”
谁说佛家杀戒不可开?为天下苍生,妙玉才不管这些劳什子东西,自己就更不用管这些了。
黛玉听得啧啧称奇:“竟有这样的事情?只不过还是有些匪夷所思就是了。”
顿了顿,才缓缓地道:“年羹尧那是身经百战,又是武举人出身,怎么竟能损在你们手里?”
说什么,她也不信是妙玉杀了年羹尧,一个是做出如此大事的大男人,即便是睡梦之中,恐怕也防备得很,四哥如今睡觉,亦是如此,素来浅眠警醒,那年羹尧当着如今战事,更不敢深眠了,如何能让妙玉得手?
妙玉听了面颊微微一红,神情竟有些难为情,紧紧闭着红唇,如同含苞的蔷薇,就是不开口。
黛玉见状,心知她必有隐情,倒也不好多问,也不好询问别来往事,因见两人身上颇有些风尘之色,便知道必定是急急赶来的,忙先吩咐宫女留妙玉和惜春暂且更衣梳洗,自己却带着妙玉吩咐人放在宫外的锦盒去见雍正。
一个小太监捧着锦盒,只觉得沉甸甸地,一股血腥味儿刺鼻之极,心里颇为害怕,双腿都有些抖了起来。
黛玉回头瞧见,不禁微微一笑,道:“小公主若是说一声害怕也罢了,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什么?”
唬得小太监腼腆一笑,竟是不敢言语,打从心里钦佩其这位不敢逢到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的皇后娘娘。
雍正正靠着龙椅闭目歇息,听到黛玉的脚步声,便问道:“是妙玉来了罢?”论消息,他比黛玉更灵通些。
黛玉心里也微有讶异,点头道:“正是,她说取了年羹尧首级来,我倒是还没打开瞧呢,也不知道真不真。”
雍正点头,吩咐小太监将锦盒放下,退了出去,方起身环着黛玉的腰身,淡淡地道:“你看看这个。”<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