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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的军号声再一次急促的响起,两侧的火铳手立即便停止了发射,朝后一缩,便退入到了阵角之中,而长枪手们则立即随着各自军官的命令声,一起朝前迈出了几步,立即同声沉声大喝了一声,然后前排刀牌手随即便持盾蹲了下去,第一排的长枪兵立即将长枪朝前放平了下去,而第二排的长枪兵也在前排人员之间的缝隙中,将长枪落下放平,立即便在刑天军正面形成了一道枪林,黑黝黝的三棱枪头散发着一种夺魂般的色彩。
而此时随在阵后的那二百余猎户队也在其队将的率领下快速的冲了上来,跑到了黄生强的炮队所在的位置,对炮队形成了掩护,二百余猎户此时也都被激得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望着对面蜂拥而来的那些官军所属的乡勇们,这些猎户们二话不说,便开始对准对面的人群开弓放箭了起来,立时将一群想要扑到炮队这边的乡勇给纷纷射翻在了阵前。
而此时更多的乡勇也已经疯了一般的冲至了刑天军阵前,纷纷挥舞着兵器撞在了这片枪林上,随即两军交接之处,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同时也响起了一片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嘶吼之声……
面对着刑天军密集的长枪阵,和刑天军长枪手们凶狠的突刺,绝大多数冲至近前的乡勇们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哪怕他们手中持有藤牌也很难保住他们的性命,瞬间便被捅死了不少,即便有少数几个人侥幸闪过对面长枪手凶狠的刺杀,矮下身子想要从长枪林下面冲入刑天军阵中,但是这几个人不是被第二排的长枪手给钉死在了下面,就是被蹲在长枪下方的那些刀牌手给拦住,格杀于长枪之下。
王承平在阵后的马背上翘首朝前观望着战事的情况,急得有些抓耳挠腮,如此激烈的战事,而都是前面的步军在忙活,肖天健仿佛把他和他手下的这些骑兵弟兄给忘了一般,一直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动,这一下王承平这个好战分子可给憋坏了,不住的立于马背上一边观望一边嘟嘟囔囔的埋怨肖天健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我说王大哥,咋还轮不到咱们出马呢?再这么下去,功劳可都让前面的那些家伙们给捞光了,咱又不是后娘养的,凭啥不用咱们呀!要不然的话他肖当家为啥非要把咱们给留在这儿呢?”一个王承平的手下对他说道,同样也是被前面的战事撩拨的心中痒痒,恨不得立即便杀出去,杀个痛快。
王承平坐回到了马鞍上,对这个满腹牢骚的手下骂道:“去你娘的,再敢说这种话,看我不抽死你!肖将军是个义气的人,对咱们也不薄,这会儿不让咱们上,自有他的道理,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滚一边呆着去!
也怪了,咋还没让咱们上呢?……”他刚刚骂完了这个手下,脖子便又伸长朝前望去,不由自主的便又嘟囔了起来。
那个挨骂的手下做了个鬼脸,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赶紧老实呆在了一旁。
被逼的无路可走的乡勇们拼死冲了一阵,但是结果却就如同浪涛拍在了巨石上一般,而刑天军的队阵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岿然不动,让他们这种余勇顿时化作了一团团的血花,根本无法撼动刑天军的兵阵。
肖天健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阵线交接出的一幕幕惨烈的场面,面色丝毫不变,现在这种血腥的场面他早已是在这一年多的征杀之中司空见惯了,已经再也激不起他什么怜悯之心,战场上只有敌我之分,没有一丝的怜悯可言,只要想活下去,在战场上是由不得半点心软,所以对于前方己方长枪手不停的屠杀着冲至阵前的那些乡勇,他根本不会再有什么不安感,战争中的死亡,在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只化作一些毫无意义的数字符号,他关心的已经只有胜负。
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杀他,他绝对不会对你留手半分,唯有将敌人杀掉,方能彻底的震慑住更多的敌人,眼下的杀戮只不过是在为了求活罢了。
眼瞅着前方乡勇们的冲击势头开始减弱,肖天健立即便看出来敌军眼下已经是处于了全线崩溃的边缘,于是厉声下令道:“吹进攻号!全军推进!”
方阵之中随即便响起了一阵悠长而激昂的号声,本来岿然不动的刑天军大阵中的兵将们在听到了这阵进攻号声之后,同声大吼道:“杀……”
这声厉吼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直冲霄汉,震得对面的那些乡勇们无不抖了一下,再也没有朝前冲的勇气了。
邵巡检浑身浴血僵立在刑天军的阵前,他率众冲杀过来之后,几经拼杀,但是始终却无法冲入刑天军的大阵之中,眼看着身边的乡勇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凶悍的贼兵们捅翻在地,而他们几乎却无半点还手之力,虽说他也连连削断了两根刺向他的长枪,想要冲入贼军阵中,但是最终从侧面刺来了一条长枪,还是重重的刺入到了他的右肋之中,随即便又有一支长枪,重重的捅在了他的左胸上面,他手中的腰刀当啷一声便落在了地上,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想要伸手抓住这两杆刺入他身体的长枪,为其他跟着他的乡勇争取一个冲入敌阵的机会,但是对手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刺中他之后,反手用力一拧枪杆,便立即撤手收枪,而他左右两肋上顿时便各出现一个血窟窿,两股血泉随即便喷涌而出,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顿时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两腿一软两膝便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感觉到眼前所有景色都变成了血红色,天旋地转了起来,一头便扎在了浸满鲜血的土地上,而他最后摄入眼睛的情景便是看到蹲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的贼兵,持盾朝着他缓缓的移动了过来……。
刑天军在接到了进攻的命令之后,一起抬腿朝前迈去,前排的长枪兵一边保持着阵线不乱,一边继续奋力朝前进行着刺杀,只要他们面前还有敌人在他们可以刺杀到的范围之内,他们便一直往复不停的持续着他们每天要训练千次以上的突刺的动作,只不过是把原地突刺转换成了行进间的刺击动作。
一阵激战虽然乡勇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刑天军这边也不能说就没有伤亡半个,部分乡勇在随军来的时候,身上也带了些可以抛掷的武器,在接近刑天军兵阵的时候,便投掷了过来,给刑天军的长枪兵也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同时也有少量悍勇的乡勇在被长枪捅伤之后,临死反击,也给刑天军的兵将造成了一些杀伤,更有一些乡勇弓箭手在后面对刑天军兵阵进行抛射,同样也射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兵将,但是刑天军的阵线却并未因为有人伤亡便出现空缺,按照条例的要求,前方只要出现兵卒伤亡倒地,后面的一人便立即上前接替他的位置,所以即便是刑天军有战斗减员,最前排的阵列从来没有出现过空缺的情况。
在刑天军开始朝前再次推进之后,乡勇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刑天军的凶悍给他们留下的终身难忘的记忆,这会儿再也没有几个悍勇之辈敢于正迎刑天军之锋了,眼看刑天军又开始如墙推进,乡勇们终于彻底崩溃,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面便溃败了下去。
列队于乡勇身后的有二百官兵刀斧手,他们的任务就是督战,眼看乡勇如潮水一般的溃败下来,于是这帮督战的官兵再一次堵住了他们,手起刀落斩翻了几个乡勇,逼迫他们掉头回去挡住贼军。
可是乡勇也是人,刚才他们畏于军法和这些督战队,不得不在前列阵迎敌,现在眼看着率领他们的邵巡检都死于阵前了,而贼军凶不可挡,他们根本就不是贼军的对手,哪儿还肯继续上去送死呀!所以这会儿他们只想着赶紧逃命,即便是督战队凶悍,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照样还是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后面败退了下来。
督战队的一个把总狂吼威胁着这些乡勇们,但是也不知道突然间从哪儿飞来了一支箭,正中这个督战队把总的面门,当场便将这个把总给射翻在地,气不过官兵不拿他们当人看的这些溃败的乡勇们这会儿终于爆发了出来,反正他们手中也有家伙,凭什么要怕这些督战队的官兵呢?
于是不知是谁带头,举盾挡住了一个督战官兵的刀,反手一刀砍了过去,将这个官兵给劈翻在了地上,随即更多的溃兵也都对这些督战官兵举起了家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从前面溃败下来的这批乡勇便顿时将这队督战的官兵给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这些督战的官兵怎么也没想到被打急眼的乡勇突然间居然会暴起伤人,所以许多人都猝不及防,结果被蜂拥而上的这些乡勇当场便给杀了不少,剩下的官兵见势不好,掉头便跑,谁也顾不上再去管这些乡勇们了。
结果是溃兵裹挟着这些督战的官兵,瞬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哄的一下便朝着后方官军大阵方向涌去。
立马于官军阵中的牛泰不知道是气还是吓的是手都有些哆嗦了,瞅着前面的战况,听着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和惨叫声,抬手指着溃败下来的那些乡勇破口大骂道:“大胆!混蛋!都是一群废物,居然连贼军都挡不住!还敢逆杀督战队!反了!真是反了!
不好!绝不能让他们冲乱了主阵!来人!放炮,给我将他们向两边逐散,传令下去,喊话告诉他们,不得让他们冲阵!要跑也朝两边给我跑!派人收拢他们在阵后列队!谁敢冲向主阵,就给我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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