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本打算与珍贝住在天字号房内,又担心被朱棣看出端倪,只得再三叮嘱珍贝关上房门回到和字号房休息。
左右瞧到没人,锦曦飞快地进入和字六号房。
“见过小姐!”
“做得很好,今日遇到燕王之事不欲声张,跟在后面就是,往后都同今日这样!明白了么?”
两名侍卫只负责锦曦安全,当下连声答应。
是夜,燕十一轻轻松松便掳走了珍贝。
锦曦总觉得不安,一大早就去寻珍贝想趁早走人。在门外敲门良久不见动静,心已慌了,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封留书:“明日午时,带黄金百两镇外松坡岗赎人。”
她盯着留书看了良久,心中起疑,真是绑匪干的?难道这福宝客栈中有人真把珍贝当成了自己?所以绑票勒索金银?
“谢公子!”
锦曦回头看到朱棣吃惊地站在房门口。冷冷瞥去一眼道:“四皇叔,大小姐被贼人掳走,非兰这就要去镇外松坡岗寻人,告辞!”
“等等,本王与你一起去吧,魏国公乃朝中重臣,本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锦曦狐疑地看着朱棣,见他一脸严肃,不觉脱口而出:“真的不是你做的?”
朱棣不悦地说:“岂有此理!”
锦曦叹了口气说:“四皇叔见谅,锦曦心神大乱,而且……也无黄金百两。”
朱棣忍不住笑了,负手悠然道:“黄金本王可以借你,如果你需要的话,不过,本王想没这必要,只想见识一下是何人在本王眼前公然掳走魏国公千金。”
他心中有数,燕十一已和珍贝好好呆在船上正向凤阳进发。这个留书之人显然是另有其人,想引谢非兰前往。朱棣起了心要教训谢非兰,又被留书人引出了兴趣,当然要一起前往。
“如此先行谢过四皇叔,叔父出行前再三交待非兰保护小姐安全,唉!”锦曦将错就错,心想多了朱棣和他的侍卫总不是坏事。也不再瞒着朱棣,唤上魏国公府的两名侍卫同去松坡岗。
松坡岗位于顶山镇上游,遍植青松,远望青翠欲滴,走近见飞瀑泄下,鸟语山幽。朱棣叫上了燕七带了四五名侍卫同去。
一行人来到松坡岗丝毫没有察觉气氛诡异,锦曦暗道,这贼子选的好地方,若不是心中挂记着珍贝,倒也是一处游山的好去处。
“谢公子,是本王错怪于你了,你真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不然,魏国公也不会将女儿托付与你。”
“四皇叔明鉴,非兰不敢欺瞒。”
她一口一个四皇叔,朱棣听了极不舒服,想想锦曦跟着朱守谦这般称呼又实在找不出错。自己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脸一板:“谢公子不必跟着靖江王称呼本王,哪家府上没些个亲朋好友,难道本王都要认成亲戚?”
锦曦本来就是故意的,见朱棣不爽,那一掌之仇便也淡了,笑着说:“是,非兰唐突了。四殿下!”
不多时已走上松坡岗,见地形如馒头隆起,中心一大块空地只生得些低矮杂草。锦曦下了马四处打量,见一端是悬崖临水,四周松林密集,不见人影,不觉奇怪。沉声大喝道:“何方贼子,谢非兰应邀前来!”
风吹过,松林发出沙沙声响,朱棣倒也不慌,就想看看是什么人。
锦曦暗暗戒备,不见珍贝,那么就是故意引她前来的了,会是谁呢?
松林中潜伏着一群黑衣人静心屏气地看着空地中的几人。
为首之人身穿青衫长袍,眼中露出复杂神色,目光看过锦曦再移到朱棣身上。锦曦身形娇小,男装面如寇玉,带着英气。朱棣潇洒倜傥,站立如松。他凝视良久终于一咬牙道:“杀了朱棣与他的侍卫!生擒谢非兰。”
一声令下后,松林中箭枝飞出直取朱棣。
破空声呼啸而来,燕七大声惊呼道:“殿下,有埋伏!”
随意箭枝射出朱棣身边发出几声惨叫,已有侍卫中箭倒下。
朱棣长剑出手拔开箭枝,见箭来的方向全冲着自己与燕七,不觉大怒:“谢非兰,你竟敢勾结贼子暗杀本王!”
锦曦气结,又不是自己叫他来的,居然又算到自己头上,此时顾不得和朱棣争辩,身形一展护到了二人面前喝道:“有武林高手,你俩先走!”
“走不了啦!”笑声四起,林中跃出一群黑衣人,攻向三人。
锦曦挥动手中长剑,与燕七和侍卫护着朱棣往后退去,黑衣人似乎对锦曦有些顾及,见她挡在二人面前未免攻势缓了一缓,但来者人多,他们寡不敌众,边打边退,已退向山崖一侧。
这时林中飞出连珠羽箭闪电般射向朱棣,锦曦想也没想挡在朱棣前面前,手中长剑护得密不透风。
“好毒的箭,这种箭在箭簇上安有狼牙倒勾,中箭之人若不及时取出箭头,会流血不止,看来,真是有人想要置朱棣于死地了!”阵阵煞气从朱棣身上暴出来,锦曦偏头瞧过,见他凤目泛起一股戾气,神色森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主上,燕七和侍卫断后,你与谢公子跳崖逃生!”
燕七和众侍卫已状如疯虎,大吼着扑向黑衣人,不要命的筑起一道人墙,勇猛不可挡,生生逼退了黑衣人的攻势。
朱棣见机行事,猛的拉住锦曦胳膊奔上山崖。
黑衣人见他们突出重围又苦于被燕七纠缠正不知所措时,林中响起阵阵箭枝破空袭来的风声,连珠式地射向奔跑的朱棣,这会儿竟连锦曦也不放过,一并笼罩在箭雨之中。
“快走!”锦曦大吼着让朱棣离开。
“要走一起走!”
“那来这么多废话!”
锦曦心急,见朱棣端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婆婆妈妈惹人讨厌,一脚踹出正中朱棣的屁股。
他一个踉跄脚步不稳直直地倒向山崖下,风里只传来他不甘的吼声:“你竟敢对本王不敬……”
锦曦愣了一愣正想笑,右肩一痛,已中了一枝箭,疼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手一软,长剑落地。
燕七见状不顾浑身浴血地奔跑过来,扶住锦曦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就在这瞬间,青衫长袍的蒙面人从林中奔出,几个兔起鹘落稳稳落在了山崖之上。河风猛烈,吹得来人衣袍烈烈作响。
从这里往下看,惊涛拍岸卷起浪花如雪,中有旋涡隐现,水势湍急。锦曦和燕七还有朱棣早已不见踪影,想来人一落入水中便被水势冲向了下游。
青衫蒙面人看了眼倒地受伤呻吟的侍卫,森森然地道:“不留活口!沿河搜寻,活要人,死要尸。”冷冷地吩咐完,来人负手背向众人,眼中已露痛苦之色。
听到身边脚步声消失干净,四周恢复静寂,他才缓缓拉下面上黑纱,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赫然正是李景隆。
“锦曦,你真的会死么……”他亲眼看到锦曦中了他的狼牙附骨箭。李景隆怔怔地看着山崖下的河水,突然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燕七一手拉着锦曦,仗着水性好,一边顺水往下游飘,一边挣扎着靠岸。
锦曦已痛得麻木,加上不会凫水。任燕七带着她随水漂流,意识渐渐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只手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一个声音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锦曦晕晕沉沉地睁开眼,瞧见李景隆浑身是水,脸上焦急莫名,她张张嘴想喊他,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啊!”锦曦被痛得惊醒。
李景隆站在床头,手上拈着一枝带血的羽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给她包扎一边说:“箭取出来就好了,养个十天半月就行。这伤药极有效,不会落下疤痕。”
锦曦这才发现肩膀全露在外面,脸一红,知道要取箭头只能从权,眼一闭不吭声了。为什么又是他救了她?他为什么这么巧出现?一连串问题冲淡了锦曦的伤感。
给她包扎好伤口,李景隆拉过凉被盖好锦曦才长舒一口气道:“还好及时。锦曦……痛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锦曦失血过多,很是疲倦,又羞于见他,闭着眼没有回答。
“你,你休息会儿,没事了。”李景隆也不多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事了么?朱棣怎样了?燕七呢?锦曦脑中充满了种种疑问,鼻端又嗅到了兰香。
她缓缓睁开眼,旁边几案上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静静地吐香。锦曦眼前又冒出往日情景,轻若不闻地叹了口气,所有的疑问都得养好伤再说,她静静地睡了过去。
李景隆走出船舱,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舱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狠了心下令要取她性命,从水中捞起她时又心慌意乱,见她伤势沉重,只恨自己怎么会用附骨箭。
“锦曦,不要怪我,我不过是接到消息想来看看你,谁知瞧到燕卫掳走你的侍女,这才起意布局。若不是朱棣要跟着你来,我只想见见你的……你为什么要挡在朱棣面前,为什么要拼死护他?你真让我痛心!”他望着天际喃喃自语。眼睛中充满了嫉妒的怒火。<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