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魏国公府,朱棣自与魏国公寒暄,锦曦去见母亲。
徐夫人最是关心闺阁之事,打量了锦曦半天悄声询问。
“娘,挺好的。”锦曦含糊的回答着,想起朱棣抱着她睡,扭捏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娇羞之色让徐夫人放了心。
三天回门,再见自己出阁前住的绣楼,别有一番亲切。珍贝陪了锦曦上楼,嘴快的说:“小姐成亲那天,吓得老爷夫人着急得不行,还好王爷遣尹公子回府传询说小姐无事,太可怕了。不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呢。”
锦曦笑了笑,几日来已想得明白,结果已经这样了,总要往好的方向去想,没有武功再伤心,可天下不会武功的人多了,也一样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何况,如果找到师傅,没准儿还能解去独憔悴的毒。
第二天入宫,皇上皇后也问及此事,下令务必查个水露石出,燕十七道有线索,也不知道查得怎样了。是什么人想让自己失去武功呢?原本以为是朱棣,可与他纵是争斗,也不见他用卑鄙招术。朱棣的温柔让锦曦空落的心感觉到甜蜜,竟冲淡了失去武功的伤心。她相信终会有水露石出的一天,倒也不急。
“珍贝,你与大哥好么?”
珍贝脸一红,轻轻摸着小腹:“我有了。”
锦曦吓了一跳,高兴地笑起来,赶紧拉珍贝坐下:“你怎么不早说?还陪我在园中走这么久,你坐下,我倒茶给我喝,”她随手去拿茶壶,一抹绿意映入眼帘。锦曦心中一跳,拈起一片兰叶。
难道李景隆半夜还来绣楼么?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兰叶新鲜,肯定必是李景隆知道她今日回门留下的。他想说什么呢?
她细细地看着兰叶,上面隐隐的几道痕迹。锦曦凝目细看,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她稳稳地倒了杯茶递给珍贝:“今晚我留下,想和母亲说说话儿。”
朱棣听锦曦说要留在魏国公府住一晚,眼睛就盯着锦曦打转。脸上看不出喜怒,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唇边若有所思的一抹浅笑。
这样的神色让锦曦心里发虚,始终不敢看朱棣的眼睛,然后那片兰叶让她心动,让她只能选择留在府中。锦曦硬着头皮道:“我想陪娘一晚。”
徐夫人不知就是,微笑道:“锦曦就是小孩儿脾气,这嫁出去的女儿,回门就成了,都在南京城里,又不是天远地远瞧不见了。”
听到母亲这样说,锦曦大急,她今晚非留在府中不可,眼珠一转撒娇道:“珍贝有孩子了,锦曦有体已话对她说。”
她抬起头小心地看了眼朱棣,见他还是不说话,咬咬唇便激道:“王爷这也不肯?”
“嗯。”朱棣见她眼珠乌漆漆地转个不停,想笑又忍住,心里又总结了一句,锦曦心虚时就会这样。他不想逼她太紧,但又想看她会怎么办,沉住气等着。
锦曦听到朱棣嗯了声,嘴翘了翘,顾不得父母在堂,侧过头气道:“难道嫁入王府连在家住一晚都不行么?”
“锦曦!”徐达很疑惑,出声喝斥她,看向朱棣时却又满面堆笑,“王爷,锦曦从山上回府两年便嫁了,不舍也是有的……”他不知道锦曦为什么这样想留在家里,以为是初嫁还不习惯,出声喝斥锦曦,说话的口气还是向着她的。
朱棣听到徐达出声,轻轻笑了,他拉住锦曦的手柔声道:“瞧你急的,知道你不舍得离府,明日我来接你。”
准了?锦曦大喜,眉开眼笑。却突略了朱棣眼中闪过的算计。
出了魏国公府,朱棣对锦曦笑笑:“天冷,回去吧。明日等我。”
锦曦目送朱棣离开,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她对朱棣隐瞒,有点心虚,总感觉朱棣的目光浅浅一瞥就看破她的心事似的。
天黑后锦曦回到绣楼休息。
徐达与夫人没有察觉丝毫异样,叮嘱珍珠好生侍候着。锦曦想,今晚李景隆一定会出现。她点着烛火,砌了一壶香茶静静的等候。
子时刚过,门外悄然出现一道人影,极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李公子几时这般有礼了?平时不是爱走窗户的么?”锦曦静静地说道,想起兰叶上压出的“独憔悴”字痕,一颗心怦怦急跳,如果不是李景隆下的毒,便是他有解药。
她想起被大哥下药失去内功的时候也是李景隆解的毒,不论是哪一个答案,她都要留下来探明真相。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景隆闪身而进,弹手间灭了烛火:“我想与锦曦安静的呆一会儿,不想被人打扰。”
“我都忘了,李公子出现必有月夜清辉,见不得人间烟火的。”锦曦讽刺的说道。
李景隆跨前一步,伸手抓住锦曦手腕。
“放手!”锦曦使劲一摔,手腕巨痛,她怒目而视,“别忘了,我现在是燕王妃!”
燕王妃?李景隆上下一打量,冬夜朗月映得满室清辉。锦曦穿着王妃的品级服饰,雍容高贵。这身服饰像根刺扎得李景隆惊跳起来。
“哼!”他用力将锦曦拉进怀中,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说道,“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啪!”锦曦用力挥出一掌,指着李景隆骂道,“你休想,你纵是下毒废我武功,我也不屑于你!”
李景隆目中阴郁更深,突然低低笑了:“锦曦,我就是喜欢你的性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就知道毒是我下的呢?不是还不能肯定么?”
锦曦冷冷地看着他:“你留下兰叶约我今夜来此等候,是想告诉我,你能解我中的毒么?”
“呵呵,本来是的。”李景隆心情大好,心道,朱棣,你真是帮我大忙了。
“你走吧,我知道是你,刺客当场自尽,死得干净利落,没有证据,现在拿你也无办法,毒,不用你解了,此毒你能解,天下必有解此毒之人。何况……”锦曦嫣然一笑,“何况有我夫君在我身边,他自会保护于我,这武功不要也罢。”
“哦?若你不在意武功,你何必特意留下来?”李景隆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慢地逼近锦曦,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锦曦,我怎么会不管你呢?我下毒,不过是不喜欢看到你们洞房花烛,对你小施惩戒罢了,我怎么忍心废你武功呢?今日约你,本就是想为你解毒的。”
什么意思?就是不让洞房之夜顺利?下了毒又来解?锦曦疑惑的看着李景隆,这个人做事总让她琢磨不透。
李景隆叹了口气:“锦曦,你眨巴眼睛的时候我总是忘了提防于你,其实你现在才是最危险的。”
“我有什么危险,我连武功都被你废了。你想为我解毒?你就这么好心?不是不希望看到我嫁给朱棣么?”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毒早解了,你的内力无法恢复是因为朱棣另对你下了化功散,你相信么?”李景隆淡淡的吐出这句话来。
他的声音轻柔悦耳,锦曦听入耳中,如响鼓重锤狠狠的敲打着她的心,痛得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他,难以置信。她的毒解了?朱棣对她下化功散?锦曦秀眉微蹙,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不使劲按着,就止不住破心而出的尖锐的疼痛。
冬夜的月光映着院中的白雪,渐渐的将寒气带入锦曦的骨子里。她想起朱棣的那个吻,温柔的拥抱,缠绵的话语。他看她的眼神,他对她的告白……他轻声呢喃说喜欢她,他要她做他的王妃,他说他知道自己想行侠江湖,说如果她武功恢复,他答应不管她。
锦曦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李景隆生出一阵快意。
“怎么?受伤了么?难过了么?”李景隆笑着,突然神色一变猛然握住锦曦的双肩:“你喜欢他了?”
“不!”锦曦尖声喊出来,挣脱他退到窗边。
她的反应比看着她出嫁更让李景隆嫉恨。他咬牙切齿瞪着她,良久才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放在桌上:“这是解药,锦曦,你仔细想清楚,想害你的究竟是谁。”说完跃出了绣楼。
锦曦心头剧震,等到李景隆离开,她才软坐在地上。想起自己对朱棣居然有了好感,居然相信了他,居然留恋他的拥抱,他的浅笑……原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要报仇,原来,他在凤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锦曦埋着头哭了起来。
她原以为和朱棣之间的过往都是闹性子的打打闹闹,至少光明磊落,也不会真的记恨。朱棣亲口说的话犹还在耳边,他说他不会报仇,就算她又给了他一记耳光,他也不着恼。可是现在,锦曦心里一片灰暗,对朱棣才起的好感瞬间变成了仇恨。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欺骗她?锦曦心如刀绞。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气入侵冻醒了她。锦曦睁开眼,白雪映着月光带入满室清辉,如霜似雪在楼板上结了浅浅一层。
她闭上眼使劲把玉瓶握于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矛盾异常。一个声音是服下李景隆给的解药,另一个声音小声说再信朱棣一回。她万分作难,不愿相信李景隆所说,但直觉却告诉她,李景隆没有撒谎。
在她放开心防之时,居然得知这样的一个消息,锦曦喘了口气,只觉得心悸。
李景隆下毒在先,朱棣下毒在后,他们,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锦曦摇了摇头,心里一片凄苦。
她把玉瓶贴身藏好,点燃烛火,对镜自揽,细心临下一幅自画像。
像中的锦曦头梳挑心髻,插着阳成公主送的那支红玉镶金点翠攒花步摇。手从步摇上抚过。听说阳成与朱棣同为一母所生,今日回门,她心里开心特意插了想讨他高兴,锦曦颤抖着手取下步摇放在桌上。不忍再插戴。
幽幽叹了口气,紫玉狼毫轻勾画下裙衫。今日穿的是王妃品级服饰。鸦青色大袖衫,外罩同色比甲,魏紫百褶罗裙,斑谰绣凤滚边花饰。
画到腰间所系丝绦,她的手抖了抖,想起朱棣俯身为她系上玉佩那一刻的心驰神摇,他的深情温柔,自己满心欢喜,羞涩无言,不觉又落下泪来。
画像完成,锦曦怔怔望了半响,在留白处凄然题下:“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是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把画用玉石镇纸压在桌上。想了想,又将李景隆送来的那片兰叶一同压住,摆上那支步摇。看看天已泛着蓝灰色,锦曦留恋的望了一眼绣楼,打开门走了出去。
徐达和夫人起来,见侍女们面带喜色,齐声道:“老爷,夫人,请往偏厅用早膳。”
二人狐疑地走进偏厅,锦曦笑着迎上前来:“给父亲,娘亲请安!今日锦曦要回王府了,一早起来为爹娘做早膳。”
“哦?锦曦亲手做的吗?为父可要好好尝尝。”徐达心里宽慰,锦曦回府两年却从不知道她善厨艺。
锦曦扶着徐夫人坐下,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红豆糯米粥,笑着介绍:“这是干丝小笼,蟹黄蒸包,拌蛰丝,还有这个,是女儿今晨收集梅花上的雪制成的雪露虾饺,娘,你尝尝。”
徐夫人挟起一个虾饺咬了一口,鲜甜无比,笑着拍了拍锦曦的手道:“锦曦嫁了人,真是懂事许多呢,燕王真有福气!”
徐达呵呵笑了,柔和地对锦曦说道:“以后又不是不能回府,你有了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盼着你回来逗着玩呢。”
“好啊,我可喜欢逗他们,小猪似的……”锦曦见徐夫人皱眉赶紧把后半句话说完,“小猪似的粉嘟嘟的,可爱极了。”
“哈哈!锦曦真会说话!”徐达笑得合不拢嘴。
一名侍从垂手走进报道:“老爷,燕王已前来接王妃了。”
徐达和夫人笑逐颜开,携了锦曦道:“瞧瞧,当初还不想嫁,瞧瞧燕王多疼你,一早就急着来接你回王府了。”
锦曦勉强地笑了笑,心里隐隐又有一点希望,希望李景隆说的全是假的。她对父母福了福道:“锦曦这就回王府了,爹娘保重,勿以锦曦为念!”
走到前厅,朱棣穿了身降红深衣,金色滚边,还带着一身喜庆。见了锦曦他微笑着走上前来,自然地扶住了锦曦的腰轻声说道:“怎么没睡好的样子,昨晚想我了么?”
锦曦移开脸不肯看他,低头不语。
朱棣意味深长的又道:“不想本王,难不成锦曦留在府中与情郎私会?”
“你说什么?!”锦曦秀眉一挑,面带怒意。
“呵呵,本王可记得从前的非兰最是大气,怎么?开句玩笑都受不了?”朱棣嘴角一弯,凤目中又闪动着锦曦看不明白的神色。似挑衅似戏谑似伤心,种种情感在他的眼中沉淀,偏偏那朵笑容像雪里腊梅,开尽颜色,灿烂之极。
锦曦久久注视着那双眼睛,薄薄的眼皮,将风情展现,极尽魅惑。她低低自语:“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眼神,能在心里藏住那么多事呢?”
“什么?”
她说的极轻,像一声叹息飘过,朱棣没听明白,挑了挑眉,告辞徐达与夫人,便搂着锦曦上了马车。这次他没有骑马,与锦曦一同坐进了车轿里。
锦曦心中有事,不想搭理他。朱棣也不说话,倚在软榻里盯牢了她。
他耐心很好,昨晚尹白衣守在魏国公府外守到一青衣蒙面人潜入后院,看到锦曦绣楼有灯影一闪映出两个人影,锦曦留下来原来是为了与人私会!
尹白衣道来人武功奇高,而且防备心得,居然跟丢了。朱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堂堂燕王妃,居然借回门之即与人私会绣楼!来人不管是不是下毒之人,就锦曦隐瞒此事,就够他光火。
朱棣想到此处,伸手就捞起锦曦坐在自己身上。不等她挣扎,手撑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下去。
锦曦困在他怀中,又在车轿内,不敢弄出声响,只闭紧了牙关不让他进入。
朱棣哼了一声,手在她腰间一捏,锦曦吃痒不过,才一张嘴,朱棣已大模大样的吻得深了,他反复蹂躏着她的红唇,辗转吸吮,直至锦曦呼吸不畅,软软的倚在他怀里。“我想你,锦曦,我一日也不愿让你离开我身边。”
温柔的情话此像一把刀在凌迟锦曦,她再也受不了,泪眼蒙胧地望着他轻声道:“我没武功了,你能让我恢复武功吗?”
她的神情是这样凄楚,双眸带着一线希望一丝企盼,锦曦想听到他说一声好,想听到朱棣告诉她,只不过是在和她斗气,逗逗她罢了。
“呵呵,没有武功就这么难过么?我会保护你,锦曦。”朱棣深深地看着她,让她恢复武功,她就可以随意去见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她会跑得无影无踪,让他找不着她,让他控制不了她。朱棣心思转动,打消了还她武功的念头。
锦曦低下头,两滴泪落下,她哽咽道:“这独憔悴的独真的不能解么?”
“本王会遍寻神医找到解毒良方,恢复你的武功。”朱棣温言劝道,搂着锦曦淡淡地笑了:“怎么?锦曦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是你不说实话,难道我中的毒真的没有解么?”朱棣的话让锦曦万念俱灰,她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朱棣的手僵了僵,恼怒地问道:“是昨晚你见的神秘人告诉你的么?他是谁?毒是他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锦曦想离开他的怀抱,朱棣双臂一紧厉声喝道:“是谁?你瞒着本王去见的人是何人?!”
“你以为我是不守妇道么?问得这般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朱棣一吼锦曦更是气愤。管不了是在车轿中,也吼了出来。
说话间已到了王府,朱棣阴沉了脸不管不顾地抱了锦曦下了马车。周围侍从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锦曦羞愤之极,把脸埋在他胸间不敢见人。
进了来燕阁朱棣放下锦曦沉着脸道:“看来有必要好好和你谈谈了。”
“谈么?那你告诉我既然解了独憔悴的毒为何又要对我用化功散?”
“来人为何想废你武功?本王在新婚之夜放出话去你所中之毒已解,并无大碍,就猜他必会去找你。你以为,你想留在魏国公府的神色犹豫闪烁,本王会瞧不出吗?实话告诉你,本王早令尹白衣和燕卫守在魏国公府外,可惜却叫他逃了……锦曦,你真叫本王失望!告诉我,是谁?来见你的人是谁?!”
朱棣一想到锦曦瞒着他就愤怒不己,面如寒冰狠狠地瞪着她。
“你解了独憔悴,又给我下化功散,是因为不想让下毒之人觉察么?为什么却每次说我的毒解不了,我的武功不能恢复?!”
朱棣不想让下毒之人觉察,想引出幕后之人,又何尝不是想借机欺负一番锦曦,免得她急起来开打自己又赢不了。听锦曦这般问,那点心思无论如何是不想让她知晓的。
他侧过头冷冷说道:“让你知道了,怎么引得出那下毒之人?”
是这样么?一股喜悦从心底里突然就从心里泛起来,原来是这样么?自己竟怪错了他?锦曦的心雀跃起来,伸手扯住了朱棣的袍角:“那人已露痕迹,你可以解了化功散还我武功了。”
“不行!”
“什么?”
朱棣慢吞吞地说道:“本王还是觉得你没有武功的好。告诉我,那人是谁?!敢破坏燕王娶妃,胆子不小,究竟是何人?”
锦曦猛的明白了,笑容凝固在脸上:“为什么要对我下化功散?为什么不在解毒之后对我说明原委,我自会配合引出下毒之人!原来……原来你所说的话全是虚言,你,你心里念念不忘往日受我折辱之仇!你压根儿就没忘记在凤阳之时说的话,我真是傻。竟以为你不会报复于我,竟以为……”竟以为你真的喜欢上我。锦曦又怒又伤心,觉得自己被朱棣耍了,而且是用最卑鄙最无耻的手段骗得她动心动情。“呵,下毒之人怕是遂了你的心愿吧?朱棣,你睚眦必报,枉我……枉我还……你出去!”
他让她动心,让她信任他,让她沉醉在他的温柔他的怜惜之中,没想到,真正算计她的人却是他!剪水秋瞳中泛起点点水光。
朱棣见她护着那人,始终不肯吐露实情,怒气也越来越重。“来人!给我看住王妃,不准她出这房门半步!锦曦,你想明白,我才是你的夫婿!你,你居然袒护那个对你下毒,坏我大婚喜事之人!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出房门!”说完拂袖而去。
他不肯给她解药,还下令禁足?锦曦望着朱棣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摸出玉瓶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吃了解药受李景隆恩惠,中他离间之计,可是不服解药,武功便不能恢复,只能受朱棣的气。想起朱棣的专横霸道,一咬牙服下了解药。
片刻之后,丹田热气上扬,锦曦缓缓导运内力,惊喜的发现武功已经恢复。锦曦高兴地跳起来,以为我没了武功就任你欺负?她不屑的撇撇嘴,脱下华服,换了劲装悄然离开了王府。
一条瘦削的身影在月光下慢慢走出来,挡在了她面前。
“十七,你也要拦我么?”
燕十七一直观注着锦曦,见她身形已知她武功恢复了,带她回去还是放了她?燕十七想起尹白衣的话有些犹豫,然而眼前的锦曦却又让他心疼。
怜惜地瞧着她,成亲不过几日,锦曦就明显消瘦了。他的眼睛在黑夜里褶褶生辉,他的笑容让锦曦看了到冬日温暖的阳光,“锦曦,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我,我想过,你若在王府过得好,我便做你的护卫,你若过得不好,想离开,我就陪着你。”
热泪滚滚而下。从大婚到现在,短短几日锦曦先有中毒失去武功的伤心,再有李景隆毒蛇般的挑唆,朱棣对她从温言好语到冷言冷色,锦曦何尝经历过这些,听了燕十七的话,暖意油然而生。喉间如同哽着一个肿块,锦曦哽咽地喊了声:“十七!”
“你走吧。”燕十七当机立断。
“想走哪去?”尹白衣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面前。
两人一怔,燕十七缓缓拔剑挡在锦曦身前,“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却能拖住你。锦曦,你快走。”
“王妃,你可曾想过你这一走,王爷会有多伤心么?”尹白衣苦口婆心想劝锦曦回头。
“白衣,”锦曦已想明白一切,淡淡地笑了,“你看似平凡,一直都深藏不露,你是他的人不是么?他伤心?他何曾为我想过?明知失去武功对习武之人是多么痛苦的事,却忍心这样对我。我信任于他,他却不肯解去化功散之毒。他口口声声对我情深意重,却不顾我的感受?却反过来怨我隐瞒于他。我既然决定离开燕王府,便再无人能挡得住我。”
尹白衣有些无奈,低下了头:“对不住,王妃,我还是要带你回去。十七,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对不起,我,顾不得那么多了。”燕十七沉声道,“出招吧!”
“慢!”锦曦笑得很狡猾,手一翻亮出一柄匕首,“带我的尸体回去?”
“王妃!”尹白衣头开始痛起来,他管不住锦曦只能对燕十七开吼,“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
“我只是燕王府的一个侍卫,想与你过过招罢了。”燕十七明白锦曦的意思,脸上笑容顿现,耍起了无赖:“我可没有看到王妃。”
尹白衣恳切道:“锦曦,王爷也有骄傲,你可知道,你中毒之时是他放了三碗血才解你之毒,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着急。他是皇子,没有犹豫半分,恨不得把全身的血都给了你才好……”
朱棣温柔的样子又在脑中浮现。锦曦心中一痛,她心乱如麻,分不清哪个才是朱棣的真心,偏过头轻声道:“我,只是出府散散心,他居然不让我出房门!我想寻个清静地好好想想。”
“那晚我与潜入你绣楼之人交过手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看似一人,其实暗中却带有众多高手护卫,王妃,你为何不肯说出他是何人?王爷不过气你这点而己。”
能告诉他们是李景隆吗?锦曦想起李景隆的手段打了个寒颤,那是条毒蛇,反复无常猜不透心思。她低声说:“我,在绣楼留有东西与王爷,我想出去散散心,留在府中,又会与王爷争吵相斗。我走了。”
“王妃!”尹白衣跨前一步,长剑指着他,燕十七星眸中神采漾动,“我一直想和你比比,今晚月色撩人,月下过招想必很是惬意!”
尹白衣看着他俩终于叹了口气,想起往事,心一软背过了身:“王妃,你几时回府?”
“三年,三年后我定会回府,那时,朱棣就算休妻,我也认了。”
尹白衣对锦曦一拱手:“白衣会如实回禀王爷,如何处置,依王爷令吧!”离开前,他突然说道:“王妃,你的马,我给你牵出来了。”
锦曦震惊,心头一热喊道:“白衣你……”
尹白衣平凡无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居然和燕十七的笑容有几分相似,明朗若阳光,在阴沉黑夜里带来些许温暖。
锦曦再不多言,翻身上马,消失在黑夜中。
“还不去?!”
“大哥?”燕十七惊喜交加。
尹白衣肃声道:“王爷令你暗中保护王妃,十七,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燕十七再不迟疑,往锦曦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他知道,他如何不明白呢?只是,如今只要能在锦曦身边,他便知足。
黑暗中尹白衣陪着朱棣悄然出现。朱棣目光中盛满不舍,默然伫立。
“去把绣楼里的东西取来,对外说王妃身体不适,送至南方调养。”
“王爷!白衣不解……”
“本王不想她勉强留在王府。终是本王心狠,明知道她若没了武功会伤心欲绝,却为一己私心难为她。”朱棣没有再说,负手缓缓走在寂静的长街。锦曦,三年,我们便扯平了。三年后你若不回来,我也会捉你回来。
唇边漾出淡淡的苦涩,朱棣问自己,这个赌值得么?脑中闪过初见锦曦时她马上骑射的英姿,大街上被自己打了一巴掌时红了眼睛的委屈模样。她在凤阳松坡岗上为了救他一脚踹他入水。虽说被逼做他的护卫,却是死命护他……惊诧,愤怒,心喜,情动……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凉意,朱棣呵呵笑出声来:“白衣,你说本王这个王妃娶得冤不冤?”
尹白衣钦佩地回答:“能得王爷垂爱,王妃之福。”
朱棣没有再说话,他默默地想,锦曦,你明白本王的心意吗?他的眉皱了皱问道:“十七……”
“王爷放心。”
“多情却被无情恼……难为你们兄弟二人了。”朱棣喃喃自语。
一丝激动从尹白衣脸上掠过:“能觅明主,白衣之幸,十七之幸!”
回到王府,朱棣了无睡意,他推开来燕阁的门,点燃了烛火,窗台下绣架上那幅骑马射箭图还未完工。朱棣欣赏了会吩咐道:“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入来燕阁,这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动。”
第二日,朱棣亲去魏国公府告之徐达锦曦大婚之日余毒未清,已送她去江南寻医解毒去了。同时取回了锦曦留在绣楼的画像与留下的物事。
画像中的锦曦穿着燕王妃的品级服饰,拿着她摘下的步摇,朱棣有些黯然。难道她也打定主意再不做他的王妃留下的最后一幅肖像画么?他突然注意到锦曦腰间丝绦上自己亲手系上的玉佩,锦曦离开,可是那块玉佩却没有留下。他目中露出狂喜,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那片兰叶已经枯萎,上面原有的淡淡划痕早已模糊。锦曦不愿说来人是谁,却留下这片兰叶,是何用意?朱棣细细地观察兰叶,没有什么发现,便有些烦躁。
锦曦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这片兰叶。大婚之日想废她武功之人必是她所熟悉的人。难道这片兰叶也是对她下手之人留下的?
朱棣凝视着兰叶良久,吩咐道:“三保,你去打盆水来。”
他把兰叶浸在水中片刻再捞起,用纸蒙在上面轻轻按压着,兰叶渐渐在纸上形成水痕。朱棣仔细观看,心脏漏跳了半拍似的,长吐出一口气来:“果然是下毒之人。”
凤目中闪过锐利与寒意,此人先以此引诱锦曦留在魏国公府,发现她毒已解掉再告诉她中了自己的化功散。锦曦恢复武功自然是服了那人给的解药。
朱棣狠狠地把纸揉成一团,咬牙切齿道:“好毒的心肠!好缜密的心思!”难怪锦曦知道一切,难怪锦曦听到自己不肯解她的化功散会那么伤心。这人是算准了自己的心思,也算准了锦曦必会伤心。
是何人想破坏他与锦曦呢?锦曦不肯吐露那人姓名又是为何呢?朱棣陷入沉思中,脑中飞快的闪过大婚之日众人的面孔。
太子?秦王?李景隆?朱守谦?
“锦曦,你口中不说,实则已告诉本王一切了。”朱棣若有所思的笑了。“三保,传扬开去,本王府中一珍品名兰,号国色天香,花开团花锦簇,冬日居然怒放,特开赏花宴。”
三保一呆,小心回禀:“王爷,咱们王府这品兰花冬日如何开花?”
朱棣似笑非笑地说:“唐朝武则天冬日以绢笼火盆催花早发……本王这盆国色天香自然也能。赏花宴就定在三日之后吧。”
赏花宴?国色天香开花?讥诮之色从李景隆眼中一闪而过,笑容可掬地对燕王府侍从道:“回禀王爷,景隆准时赴约,现在就迫不及待想一睹名兰芳容了。”
“王爷还道,他于花草并不放在心上,赏花宴上若兰得知己,拱手送之。”
“如此多谢你家王爷,不知谁有幸能成国色天香的知己人呢。”李景隆感叹一句。目送着侍从离开,他唤来银蝶问道:“国色天香是夏兰,初夏开花,冬日从未有见,你觉得呢?”
锦蝶想也不想便答道:“燕王府的兰若不开花,还开赏花宴,岂不惹出笑话?小的以为此事甚为怪异。”
李景隆哈哈大笑,朱棣这哪是请人去赏兰,分明就是起了疑心。朱棣以为他会这么笨么?“银蝶,太子殿下养的兰长势如何?”
银蝶会心一笑:“太子殿下以为那种极普通的春兰是传说中的银丝蕊兰,东宫之中小心呵护,再过些日子花开吐芳,有了燕王的赏花宴,太子殿下必也会开一个赏兰会了。”
李景隆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人中龙凤,唯对美色太过沉迷,心不够狠,可惜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带着丝丝寒意扑面而来。枝头早春的嫩芽冒出了青绿的一点,春天步子再缓,也一步步逼近了南京城。
燕王府烟雨楼外新搭起了赏花亭,收罗了早春鲜花,姹紫嫣红,缤纷绚丽。亭外以银白色绢绡围成了布障阻隔寒风,从外往里看,诸般颜色朦胧隐现,美不胜收。步入其间,立时便被花束拥簇,地下铺有地龙,花香被暖风一熏香味更重。更有娇俏侍女只着纱罗穿梭往来,小心侍奉。燕王府竟有着难得一见的暖玉温香。
太子朱标眼底盈满喜色,眉宇间却带着忧虑,正待斥责朱棣铺张,朱棣拱手笑道:“皇兄不知,此事早已奏请父皇母后,听闻国色天香早春花开,正是我国运兴盛之征兆,今日赏花宴又别出心裁,将展示的盆花投注卖出,所得银两用于赈济贫困人家。”
连这样的事也事先请奏?朱标暗道朱棣心思不仅慎密且聪明的寻了个好理由。既来之则安之,他微笑着罢手示意朱棣免礼:“如此好事,难为四弟了。”
“臣弟新婚,主意是锦曦所出,母后乃向佛之人,闻之甚是心喜,已命人送来体已一千两,认购早春桃一盆。”朱棣满面春风地说道。
“呵呵,母后带头,大哥当然也认购,不知那盆早春花开的国色天香标价多少?”朱标想起东宫内的银丝蕊兰,心想若能得国色天香,一来名好意佳,二来他也起了开赏兰会募捐之意。等到三月春来,兰花吐芳,父皇必定心喜。
朱棣眼波流转:“大哥原来中意国色天香,听闻李景隆也是爱兰如痴,此兰定当让与大哥,就不知景隆会否与大哥标注争抢了。大哥不会介意价高者得,多募些银两与贫穷人家吧?”
“当然不会,不然,又怎会有投注的乐趣呢。弟妹出的好主意,怎不见弟妹人呢?”朱标丝毫不以为忤,话锋一转问起了锦曦。
还记挂着么?朱棣瞧太子不起,在他心中,太子还对锦曦念念不忘实在是将来的祸端起源,而这番暗中防范却不能让太子知晓。他神色一黯,低头道:“之所以开这个赏花宴,也是为锦曦祈福,她身子弱,大婚之日中了毒虽然解了,却余毒未清,已送往江南休养医治。”
朱标心中惊诧,想起锦曦才嫁,便和朱棣分开,隐隐有点喜悦。她的容貌终难忘记,记得锦曦喜兰,对那盆国色天香更是心动。
“王妃身体抱恙?”李景隆略带焦急的声音冒了出来。
终于来了么?朱棣叹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今日赏花宴,尽兴便好,王妃只是去江南休养罢了。来人!引太子殿下与李公子入座。”
李景隆目光在朱棣脸上打了个转,去江南休养?她是解了化功散怒极离府而走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心思转动的瞬间,他轻声对银蝶吩咐道:“今日燕王赏花宴,去把府中的银丝蕊兰送来添景!”
朱标听闻,眉一展:“东宫之中的银丝蕊长势甚好,不知曹国公府的如何。”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府中均是普兰凡品,那能与东宫胜品相提并论呢。”李景隆轻描淡写的带过,请太子先入席。
银丝蕊?是锦曦留下的那片兰叶么?虽已枯萎,仍能清楚认出叶片上根根银丝。一丝了然从朱棣凤目中闪过,不待人察觉,瞬间便已消失。
等到人齐,盆花由娇俏侍婢玉手捧出展示。听说皇后出一千两认购早春桃,南京城中被邀请名士贵人纷纷解囊投注,一盆矮枝红梅竟出价到三千两。片刻之间,数十盆鲜花已有其主,纷纷摆在主人面前,获得之人微笑而得意。
然后丝竹声起,歌舞尽现。酒酣耳热之时,秦王突然笑了:“我说四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早些把那盆国色天香抬出来大家开开眼吧,着实心痒难耐想一睹奇花。”
笑声四起,朱棣凤目一转,满意地瞧到众人脸上的期盼之色,轻拍了两下手掌。只见两名身着粉红纱罗的侍女轻步移出,手中抬着一个描金朱漆大盘,上面搭了个纱笼,隐约露出兰之抽茎绿叶,叶高两尺,甚是茂盛。
朱棣走到兰花旁,小心翼翼揭开纱幕。
只见白玉盆中几苗兰叶婷婷玉立,绿叶上丝丝黄金般的线条从叶尖勾到叶根。中间冒出三箭花蕊,花开魏紫,雍容华贵。
太子失声道:“这不是银丝蕊么?不是国色天香!”
众人一片哗然。朱棣脸色一变,抬手将纱笼全部揭开,吃惊地问道:“银丝蕊?不是国色天香?!”
“东宫之中,有十盆银丝蕊,只是还未开花,银丝蕊是春兰,三月底花开,花期可长至夏初。绝不会错!”太子肯定地说道。
朱棣面如寒冰,咬牙切齿喊道:“燕三!那个花农呢?竟敢这般欺骗本王,让本王险些犯下欺君大罪,大开赏花宴丢脸到家,给我拿下了!”
燕三应下,过了会儿急急奔进道:“王爷,花农已潜逃!属下已派人前去捉拿!”
这时银蝶正捧着一盆银丝蕊进来,叶片也有丝丝黄金线,不同的是这盆银丝蕊叶片上的黄丝略粗,一叶上仅得一根丝,品相端庄,中间也冒出了花箭,尚未开花,却能明显看到将来花开色泽碧绿。
李景隆叹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正品银丝蕊,又名金玉良缘。其花似绿玉,其叶有黄金线条相衬。”他忍住笑,在朱棣揭开纱幕时便对眼前这幕戏了然于胸。朱棣果然如他所料,必定想找出下毒于锦曦之人,很不巧,太子自是嫌疑最大。
太子吃惊地上前细看,想起自己爱若珍宝的兰,指着朱棣那盆问道:“那此兰又是什么?”
“这不过是普通的春兰罢了,只不过,向来长在云南山区,少有传到此处,所以常被误以为是银丝蕊。虽然看上去华贵,可这魏紫么……红得不正,紫得不透,红配绿为俗,紫配绿为无品,所以不能登大雅之堂。东宫怎么会误以为此兰是银丝蕊呢?何人这般大胆,竟敢戏弄太子?”李景隆露出疑惑的神情。
朱标再好的涵养也气得不轻,玉面带寒道:“原是有人以珍兰名义献上,骗得本宫好苦!哼!实在可恶!”
朱棣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此兰本王以五千两标下,为贫苦人尽份心,也不枉此赏花宴了。”
众人见风使舵,明明一个大笑话,却半点不敢拿募捐之事玩笑,纷纷附和道燕王心胸宽广。
不等赏花宴完,太子心情不佳先行告辞。
李景隆的银丝蕊倒成了大热门,为南京一富商出价一万两买下,宾主皆欢。
朱棣心中答案昭然若揭,宴后终于露出笑容。
“王爷好计策,原来是太子殿下。”
朱棣随手拈起桌上干枯的兰花悠然道:“非也,本王确定是李景隆!”
尹白衣有些不解。朱棣转动了下那枝枯兰:“锦曦房中书页里有三枝兰,两枝春兰,一枝素翠红轮莲瓣兰。而春兰被太子视若珍宝,本王在东宫之中早见过太子养的兰花。李景隆岂有不知之理?”
“李景隆意在让王爷误会太子下毒?!”
“说对了,不然,他怎么会捧出真正的银丝蕊呢?本王向来把兰当成草来养,他生怕本王不知道,心急露出马脚。本王原对兰不在意,可是王妃爱兰,本王多少总得了解一些以博王妃欢心。”朱棣笑得甚是狡猾。
尹白衣佩服之至,轻声问道:“既然知是李景隆,王爷打算怎么办呢?”
“李景隆一向以玩世不恭的外表迷惑于人,本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今日方才肯定他另有面目,传话下去,给我盯紧了。本王要知晓李景隆的一举一动!切记,他隐藏这么深,不可小觑!”
“是!”尹白衣应下,又迟疑道,“他知道王妃不在王府,那王妃……”
“十七一直有消息传来,她不会有事。”朱棣想起锦曦负气而走,明知有燕十七保护她,心里仍不免惦记。嘴角微微露出嘲讽,“她还小,总会长大了。三年,就三年吧。”<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