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些细软带在身上,跃出府来,锦曦一片茫然,去找母亲评理,母亲向来慈厚,定回来找大哥说理,大哥只要阳奉阴违,自己断无第二次落跑的机会。想了半天,她决定去朱守谦府上避避。
才出得府来,她突然觉得脑后风声传来,难道是大哥追来?锦曦下意识的反应回身一脚往后踹去。
“啊!”锦曦回头和身后之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朱棣被一脚踹在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扑的一下跌坐在地上。他脸色发白,指着锦曦你了半天也没抖出句完整的话来。
锦曦满脸出门遇鬼的惊诧。见误踹了朱棣也急得要命,这里离府不远,刚摆脱大哥又伤着了朱棣,心中暗呼倒霉,朱棣也是她惹不起的人啊!她慌慌走过去拉朱棣:“你怎样了?对不起,我以为是,是小偷!”
朱棣被她踹中胸口闷得半响发不出声,这会缓过劲来了,气得声音发颤:“好,谢非兰!你是非要和本王过不去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见了本王你不是摔就是踹!好好,往日的帐今天一并算了!来人!给我拿下了!”
本来几名燕卫就被锦曦一脚踹翻燕王的变故惊得愣了,再听燕王言下之意她还不止一次对王爷下手更是听得呆住。
燕九等人只知道谢非兰是靖江王远房表亲,武功不俗,王爷凤阳巡查“借”来做了几天护卫。小溪镇锦曦不辞而别,今日在大街上看到她正想打招呼。燕王高兴的摆摆手不让他们惊动她,自己走到谢非兰身后,然后就被踹飞在地。
三人心想,谢非兰胆子真够大的连燕王都敢踹,还在大街上。一时竟突略了朱棣下的命令。
“王爷,这不是误会嘛!”锦曦急切的分辨。
朱棣见没有动静,往后一瞧,几名在凤阳与锦曦相熟的燕卫还在发愣。丢人现眼!朱棣心中起恨,从地上站起来,见刚换上的素锦已沾上了泥沫子,用手拍了拍,眯缝了眼冷冷地道:“怎么,当了几天燕七就真是兄弟了?”
燕五燕九与燕十七这才回过神来,大喝一声:“谢非兰,还不束手就擒。”
锦曦嘴张了张,足尖一点转身就跑。眼前暗影一花,燕十七已笑嘻嘻地挡在她面前,眼睛突对她眨了眨。
她回头再看,燕五和燕九已堵在身后。锦曦异常无奈,苦着脸道:“王爷,可否过了今日再说?非兰亲来王府赔罪?”
朱棣寒着脸瞧着她不说话。锦曦目光望向他身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大哥正急步朝他们走来。
“十七哥,你擒了我!别让我落在徐辉祖手上。”锦曦低声道。
燕十七眼中晃过诧异,手上却未停半分,锦曦故意他过了两招就被他擒住。
“带回王府!”
“燕王爷!”徐辉祖急了,远远便高声唤了一声。
朱棣回过身,嘴边噙着一抹了然的笑容:“原来是魏国公的大公子,何事?”
“见过燕王爷!”徐辉祖抱拳一礼,“不知表亲非兰何事惹王爷生气,她年纪尚幼,王爷大度便饶她这回,辉祖感激不尽。”
“哦,也没什么,她不过答应做我的燕卫,却不辞而别,本王的亲卫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徐公子见谅!回府!”朱棣淡淡的抛下这句话,早有侍从牵过马来,他翻身上马就要走。
徐辉祖急了,拦在马头:“燕王爷,父亲走时再三叮嘱辉祖照顾好非兰,她若是不告而别定是另有隐情,请王爷看在父亲面上饶她一回,待我回府问明详情再亲来王府赔罪。”
“不必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王王府向来以军法治府,回府!”朱棣说到最后却是却燕十七说的。
燕十七当机立断带了锦曦直奔燕王府。
徐辉祖正欲再说,朱棣脸一沉:“徐公子,若是谢非兰真有苦衷,本王自当看在魏国公份上不予计较。”猛的对马抽了一鞭,扬长而去。
徐辉祖又气又急,气的是朱棣不买账,急的是怕他发现锦曦的身份,又不敢说破,白吃了个哑巴亏。他计上心来,匆忙往皇宫而去。
燕十七带着锦曦跑了程路,轻声问她:“怎么惹上魏国公府的大公子了?”
两人同骑,他拥着锦曦,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声音已放得极柔。
锦曦尚惊魂未定,没注意到燕十七的异常,见离开大哥了便笑道:“十七哥,你放开我,我这就走啦,刚才多谢你。”
燕十七看到燕五和燕九在便摇了摇头:“非兰,我可不敢放你。王爷说了要擒你入府的。”
锦曦急道:“那不是为了躲我,躲我表哥吗?不然我早跑啦,你放了我行不行?我不能被燕王抓到的,刚才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不放过,这不是前门赶虎后门进狼嘛!燕王要报仇的。十七哥!”
燕十七一惊,心想她真的摔过燕王还踹过燕王,要是放了锦曦,燕王面前可如何交待?低头看到锦曦仰起脸瞧着他,心一软便道:“我放你。”伸手就去解绳索。
这时朱棣刚好拍马赶到,猿臂一伸,已将锦曦掳过马去。燕十七手一动又收住,无奈的看着朱棣带着锦曦跑开。
朱棣有意报复,想起吕家庄逃命时被锦曦横卧在马背上吃尽了灰泥,此时原样照搬。锦曦挣扎起来,他同样一掌拍她背上:“哼!早说过本王会讨回来的,哈哈!”竟放声大笑起来,心情格外舒畅。
“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小人!”锦曦扭着身子大声开骂。
她倒转着身体极不舒服,偏偏朱棣又狠抽了马几鞭子,他坐下本是神驹,扬开四蹄风驰电掣般狂奔起来,一下子就把燕十七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锦曦被颠得头晕脑涨,朱棣没有内力也有力气,死死撑住她的背不让她动弹。她一张口满嘴兜风,灰沙扑面,只得紧闭了眼暗暗叫骂。
朱棣直接纵马进了王府才停下。他一把扯下锦曦扔在地上。蹲她面前微笑着说:“谢非兰,当初本王所说的话今天一并实现,本王府中行的是军法,本王算算哈,顶撞本王挨军棍二十,不服军令挨军棍四十,逃跑嘛本来是打死了事,折成军棍六十,还有,你还摔了本王一跤,踹过本王两次,加起来一共是两百军棍,啧啧,可惜了。”
锦曦坐在地上听他罗嗦了半天脑子才清醒起来,燕十七做做样子绑得不甚紧,她又有武功,此时一个翻身站起,又是一脚将朱棣踢飞,足尖一点就往外跃去。
“抓住她!”朱棣见她被绑忘记了她会武功,见锦曦要逃脱急声大喊道。
他王府向来规矩多,这一呼,竟跳出十来名侍卫去拦锦曦。
此时锦曦已摆脱绳索,双手一自由便和侍卫打起来。王府内设有练兵场,摆着十八般武器。锦曦随手取下一根长枪舞得虎虎生风,逼得侍卫们近不了身。
然而侍卫越来越多,她又瞧见燕十七他们急奔进府,心念一动大喝一声甩出一招神龙摆尾,扫翻面前一圈侍卫,施展开轻松已跃到朱棣身旁,在燕十七他们到达时,用枪逼住了朱棣。
“你可知道你犯是什么大罪?!”朱棣一点也不着急,进了王府,就不怕谢非兰跑了。
锦曦叹了口气:“王爷,你的二百军棍早打死几个谢非兰了,这不是你逼的么?”
“你若现在投降,本王可以考虑只打你一百军棍。”
“不知呢,王爷,非兰体弱,挨不住!”
“那就五十吧,五十军棍,一笔勾销。”朱棣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锦曦“咦”了一声:“王爷,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怎么还这样嚣张啊?”
“是么?你以为进了我这燕王府,你还能出去?”
燕十七紧张地看着锦曦和朱棣,心中大急,挟持亲王,砍头也不为过,非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锦曦对上他的眼睛,心中暖暖的,她想了想道:“王爷,非兰不辞而别是有苦衷的,这次在大街上是误会,王爷高抬贵手放了我行不?”
她不想和朱棣为敌,心想冤家易解不易结,还是服软的好。
朱棣偏偏不是这样想的,闲闲的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侍卫道:“你说我这些侍卫们愿意么?让本王栽这么大跟头,一句话就想抹了?”
“你想怎样?”
“我,”朱棣想难道真的打她五十军棍?看她被打得鬼哭狼嚎了事?他不想,他笑道:“不如,你便写下卖身契,做本王的家奴如何?”
锦曦大怒,脸上还带着笑,“这样啊,王爷,不如我们单独谈谈?当这么多人谈不太方便。听说王爷府中花园内有座烟雨楼,建得美仑美奂,王爷可愿带非兰一观?”说着用枪尖戳了朱棣一下。
“也是,跑马半日,这大热天的,也渴了,就去烟雨楼吧。”朱棣脸不改色,微笑着往后花园走。
锦曦回头看见紧跟着的侍卫叹气:“听说烟雨楼风景绝佳,能遍观花园奇花异草,不过,人多了再好的风景也没了,王爷可否不让你的侍卫跟着?”
“那是当然,看风景的人多了,颇坏兴致。你们不必跟了,三保,去弄点冰镇酸梅汤来!”朱棣后腰被枪尖顶得生痛,眉头也未皱一下,真当带锦曦去花园赏景一般。
两人进了烟雨楼,锦曦收了枪道:“委屈王爷了,这里没有外人,非兰向你赔礼了,前几次总是误伤的多,看在非兰在风阳拼死相护的份上,咱们扯平可好?”
朱棣悠闲地往椅子上一坐,微侧着头看着锦曦:“若本王不肯呢?”
锦曦也往椅子上一坐,冷冷地道:“那没办法了,横竖是不行了,我就挟持王爷出府然后亡命天涯得了。”
门口传来通报声:“王爷,三保送酸梅汤来了。”
“进来吧!”
门轻轻被推开,锦曦看到守在门外的燕十七,他朝她看了两眼,摇了摇头。锦曦想惨了,连燕十七都没办法偷偷放她走了,这如何收场呢。<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