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日子,妙荔按照周述宣的要求打扮好了。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震撼,周述宣好不容易习惯她的脸的,不觉得很惊艳了,她突然又换了这一身。
面如冠玉,形如兰树,但凡心性不坚定的人,都会被迷了心智。想那孟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妻妾生出的孩子都容貌不凡。
周述宣别过眼睛,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男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现在也是男人。
周述宣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而且脸色越来越诡异。妙荔还以为自己打扮的出了问题,晃了晃扇子问:“王爷,奴才有什么问题吗?”
周述宣面无表情的摇头,她没有问题,有问题也是她爹妈的问题,把她生得这么好看。周述宣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说:“地方记清楚了没有?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时间差不多了,王爷我们可以动身了。”
周述宣看了一眼天,空中又开始飘雪了。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眼睁睁的就要过年了。但愿今日能给过去一个完美的结束,给新年一个良好的开端。
春来酒楼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其中数酱驴肉做的最好。要过年了,都想吃一口酱驴肉。连着半个多月了,这里日日爆满,可今日的春来酒楼门可罗雀,冷清的不正常。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外面却站了一大堆人。个个一脸横肉,凶神饿煞,很不好惹的模样。
妙荔下了马车被这阵势吓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太子真的太招摇了,和周述宣闹得这么大还敢如此嚣张,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
周述宣今日分了个侍卫给她,妙荔带着侍卫拿扇子捂着脸往了走。
还没进屋,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伸手拦住她,“小子,你没看见这儿不准人进去吗?是不是没长眼睛?”
妙荔用扇子挡着脸,没有丝毫惧怕的说:“我是你们爷今日请的人。”
“少放屁了,我们爷今儿请的是个小娘们,你糊弄谁呢?”
奴才随主子,从这奴才身上就能看出太子不是什么好货。不过这次她是冤枉太子了,这些人是李家的,太子还没有这么不济。
李家的人从小县城搬到京城,还是改不了那一身痞气。之前打着周述宣的旗号,现在又有太子撑腰,自然是横行霸道的。
妙荔放下扇子,没有再压着声音说话,“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不是你们爷请的人。”
狗腿子晃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一砸手说:“还他娘的真是个小娘们,长得还不错。”说完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点头哈腰请她进去:“姑娘请,是奴才有眼不识姑娘真面目,姑娘别放在心上。”
妙荔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撩袍往里走,没走一步,后面又传来声音,“你小子谁呀?不能进去。”
回头一看,狗腿子又把贺远给拦住了。
妙荔回去咬着牙问:“你的狗眼是不是又瞎了?他是跟我一起来的。”
狗腿子拍了一下,弯着腰说:“对对对,奴才最近眼神不好。姑娘请,这位小爷也请。”
妙荔在心中埋怨了一句周述宣,他想说什么不能直接和太子说,偏要拉上她,她真的不想和这些蠢货打交道。
妙荔进了门就有伙计模样的人令她上去,到了一间布置不错的雅间。
里面做了个年轻公子,头戴文生公子巾,正中镶了一块无暇的美玉。这公子非富即贵,不过不是太子,应该是李家的人。
太子此时怎么长了心眼了,还知道先派李家的人出来,做戏还想做全套了。
里面的公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是“他”怔了一下。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是个女子,站起来说:“妙荔姑娘来了,快进来坐。”
妙荔进屋坐下,这里公子看样子还是不错的像一块出尘的美玉,只是可惜和太子混在一起。
妙荔接过他端来的茶问:“公子见到我好像很近,以前没有见过我?”
李公子红着脸,低头说:“在下……在下……以前没有见过姑娘。”
妙荔轻笑了一声,“公子以前没有见过我今日约我出来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私会吗?我这里还带着公子给的定情信物。”
李公子的脸越发的红了,快要滴出血来。妙荔不想在逗他,换了语气一本正经的说:“今日大概不是公子约我出来的。太子殿下呢?让他出来吧。”
李公子终于抬起了头,一脸的惊愕,“你怎么知道?”
没等妙荔回话,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对李公子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妙荔站起来行礼,“奴婢秦王府侍妾妙荔见过太子殿下。”
然后缓缓抬起头,太子看清她的脸大吃一惊,手僵在半空中,眼底闪闪发光里面暗潮卷动,快压抑不住的激动。
太子看了半天才问:“你到底是谁?”
妙荔又行了一礼,“奴婢秦王侍妾妙荔,太子在宫晏上见过奴婢。”
“不,你不是。”太子像发疯了一样冲过来,“你是孟清,不是什么侍妾。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还好有贺远,动作迅速的把妙荔挡在身后。太子一下没有得逞,陡然生出一股怒气,大声的朝贺远吼,“滚开,再不滚开孤灭了你全家。”
“殿下,他全家早就被灭了,不劳殿下动手。”门口,贺广推着周述宣进来。
太子猛然间转过身,“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周述宣云淡风轻的说:“蒙殿下的关照,我不是走进来的,是被人推进来的。”
妙荔舒了一口气站到他身后,周述宣来了代表她的戏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候当个摆设就好。
“孤不是问你这个,孤问你来干什么?”
周述宣带了淡淡的笑意,“殿下不是看上了我的侍妾吗?原来太子在宫里不要真是做给父皇看的,不过不碍的,只要殿下想见她,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送她过来给殿下瞧瞧。”
太子指着妙荔难以置信的说:“他怎么可能是你的侍妾?他明明是个男的。”
周述宣波澜不惊的说:“她是男是女,我比殿下清楚。只是她如果有福气,给我生了一子半女的还要请殿下吃酒。”
太子看他说的不像假话,又看了一眼妙荔,怎么会有这么像的脸,说不是死而复生他一万个不相信。心中疑团重重,太子突然换了态度,坐下准备和周述宣好好谈谈的模样。
“老三,你上次不是说把她送给孤吗?孤收下了。”
周述宣笑了一声,“殿下也说是上次,现在已经是这次了。”
太子端着茶杯的手握紧了一些,又偷眼瞟了一眼妙荔,手缓缓的松开,说:“我们最近闹得确实不太愉快。谁让孤是兄长,比你年长了些,不过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你把她交给我,之前发生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过了年你还你的秦王,孤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一笔勾销?简直是想得太美了,到底谁是小人自己心里清楚。小人的承诺怎可信?再说了,他不屑于用一个女人换来的荣华富贵。并且,他要的不止是荣华富贵。他若只是当个闲散王爷就不会苦苦的争这么久了。
周述宣摇了摇头,语气之中透着遗憾,“殿下给的条件真的很诱人,我如今这幅模样也只求能荣华富贵一生。不过殿下这话说晚了,父皇他老人家金口玉言,让她好好跟着我,还让我以后找机会给他个正经名分。”
太子敏锐的抓到了重点,问:“父皇知道她了?”
周述宣点头,像不经意的提起,“那天她告诉我她本姓孟,我一刻都没有多等,直接进宫禀告了父皇。”
太子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茶水洒在自己身上。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又问:“她姓孟又怎么了?姓孟就不能把她送给孤了吗?”
“一来有父皇的圣旨在,我不敢擅自行事。二来我知道父皇的意图,父皇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才把她留在我府上。还特意嘱咐过我,不要让殿下发现她。所以我真的不能把她送给殿下。”
太子的手又抖了一下,这次洒了自己一身茶水,不过他好像没有察觉,干干的笑了一声,说:“老三,你好像话里有话。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不如直说了?这样打哑谜没意思。”
周述宣不急不缓的说:“我只说了她是姓孟,又没说别的。她总不可能是为父皇今日出谋划策的孟先生的后人。孟先生的家眷都卖入娼门了,父皇如果知道她是孟先生的后人,又怎么会让她留在我身边?殿下是不是觉得父皇后悔当日的决定了?不可能,当日父皇是为了殿下下的圣旨。如今对殿下宠爱依旧,绝对不可能那么做。”
太子急了,站起来指着他说:“老三,你休想挑拨离间。”
周述宣装出无辜的样子,“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是殿下想多了。殿下今日的位置依旧稳固,不论在做多少混账事,父皇都会一如既往的保殿下。就像当日,能为了殿下杀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
太子跌坐回凳子上,脸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