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宣这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以前有繁忙或者难受睡不着觉,还是第一次因为开心而睡不着觉。
喂妙荔喝完药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眼睛转都不转的盯着她,生怕她会消失了。好怕这是一场美好又不切实际的梦境,只要他闭上眼睛,一切就都会回到以前。
妙荔被他盯得很无奈,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她也不可能睡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问:“你在看什么?不用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会不见的。”
周述宣坐的端端正正的,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中念念有词,“不行不行,一定要看着你,不然趁我不注意,这个梦就会醒了。”
他还沉浸在惊喜之中,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来的太过于突然,依旧感觉是一场梦,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熬出来了。
和他解释了很多次了,也告诉他这确实不是梦,他还是不相信,妙荔也无能为力。
看着他的头发有几分潮湿的模样,还没有完全干,应该是他救的自己。救了她之后,还要放她自由,大概是真的把他吓怕了,都没有顾得上收拾一下自己。
其实这一次,真的不是她故意的,确实是喝醉了酒精神恍惚,她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不过没有想过活下去是真的。
好险,是她真的有造化。才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还能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果。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磨灭,她只能让自己不要刻意的去想起。
看见他屋中放了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一下就想开了。听了他之后说的那些话,更加彻彻底底的原谅了。
谁都有谁的难处,那些事情也并不能全部怪他。他一直在很努力的弥补,很努力的在赎罪,用尽了各种方式。小心讨好,纵容,强迫,基本上能做的都做了。
到最后真的觉得没有希望了,也愿意放她离开。知道他心中应该是满满的多舍不得,却还能强迫自己说那些狠话。
就算她恢复自由,也不可能再遇见一个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对她好的人了,为了她守身如玉,甚至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过继个孩子,也不愿意和别人生一个。这样的普通男人,她都不一定能够遇到,何况还是皇帝。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有多怨就有多放不下。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就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好了,总算是好起来了。
妙荔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棉布想帮他擦擦头发,快点干了好躺在床上睡觉。周述宣却些慌张的模样,“不用,你自己好好躺着就行了,一会儿就干了。”
妙荔坐在床上很认真的解释,“可是你一直不上床睡觉,我就没办法睡觉。屋子里比白天还要亮,我睡不着。”
周述宣看了一圈,好像确实如此,拿过她手上的棉布,让她躺了回去,“那我马上出去,你好好睡觉。”
“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
“我去偏殿躺一会儿。”周述宣帮她掖了掖被子,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带着解释的意味说,“马上就要到早朝的时间了,我待会起来肯定会吵到你,你多睡一会儿。”
害怕她会多想,以为他不想跟她睡在一起。现在要把每一个误会都掐死在萌芽阶段,他们不能再产生任何误会。
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妙荔又难受又心疼。不过这只是第一个晚上,等时间长起来,一定会让他改过来的。
妙荔点头道:“好吧,你也要好好休息。”
妙荔看着他出去,躺在床上继续望着那龙凤呈祥。她可能是第一个把皇帝赶到偏殿去睡觉的人吧,这种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味道。
周述宣瞪眼到了天亮,不过丝毫没有疲惫的状态。人是高度的兴奋,看起来比睡饱了的时候还要好。
妙荔昨日对他的祝词都成真了,他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别无所求。
魏海偷偷往上望了一眼,就看见他打了鸡血的模样,好像过于的兴奋。难道是因为要去西昌府缘故?
自己兴奋一点是是有情可原,因为那边有很多美女,皇上那么兴奋做什么?
魏海搞不太懂,不过上前了一步说:“皇上,车马已经准备完毕,今日就可以启程。”
启程?
周述宣顺嘴就问,“去哪里?”
“西昌府,皇上不是说中秋节过了就启程吗?现在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上午户部的帐就能清干净,下午皇上就可以启程。”
周述宣现在想起来了,他确实马上要去西昌府,收服了一块地方,他必须得去看看,时间也是他自己定的。魏海他们也劝过他,让他不必安排的那么紧凑。他想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来回要一段时间,再拖延下去可能赶不上明年春耕。
相较于西昌那种边陲之地,他还是得先守好中原这块沃土。
可是他没有想到中秋这一夜会发生天大的好事,他们又和好如初了,面对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分别,像是有人在玩他一样。
但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如果今日不走,又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打了这么久的仗,国库之中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不能再任由他挥霍。
周述宣很不舍也只能说:“那今日就早点下朝,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写个折子递上来,朕回去准备准备。户部的帐算好了马上交给朕看。”
之后再说了几句话,这个朝就散了。
周述宣迫不及待的往龙德殿跑,想回去告诉妙荔这个事。想到要分开,他心中就升起一股难受。
妙荔现在刚刚起来,她一般都睡的很晚,醒过来也很晚,渐渐的养成了习惯。才吃了早饭,现在正准备喝药。
这几年,她喝的药恐怕要用缸装了,真的喝怕了。现在正在和喜嬷嬷耍赖,“嬷嬷,我觉得我身上没有任何毛病,根本不需要喝药。”
“娘娘若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太医怎么会给娘娘开药?”
“那是他们为了应付皇上,所以才开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药。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真的不好。”
喜嬷嬷屈膝跪在地上,“昨日是奴婢照顾不周,才让娘娘落水,娘娘现在才不得不喝药。娘娘心中肯定是在怪奴婢,娘娘干脆赐死奴婢吧。”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喝还不可以吗?”
喜嬷嬷抬头看着她,妙荔无奈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周述宣笑着走过来,目睹了刚刚的一切,她身边的人跟她斗智斗勇,知道怎么让她听话,应该可以照顾好她。
那他就放心了,离开一段时间可能没有多少问题。
周述宣过去坐下,捏了个蜜枣放在她嘴中,妙荔咬着含糊不清的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收拾收拾东西,我今天下午就要启程去西昌了,是之前就定下的,说中秋节过完就走。”
是这样啊,之前定下的肯定没有考虑过她舍不舍得。毕竟在昨夜之前,她对他人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巴不得他不在宫里。
“那你要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来去的路程,加上要四处看看,可能得一段时间。”
西昌到京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又不可能像长公主他们那样拼命的赶路,来回估计都要一个多月。如果还要四处看看的话,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
妙荔算了一下时间说:“你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要过年了吧。”
“应该是在开春之后了,计划的是要到处看看,所以花费的时间会更久。”
妙荔点了点头,西昌毕竟有那么大一个地方。“那越来越冷了,好像那边比京城更冷,你要注意不要染上风寒,可以多穿些衣服。可能会水土不服,最好再带个太医过去。而且不可能所有人都归降了,你最好多带些侍卫,注意安全。”
周述宣看着她絮絮叨叨的讲话,每一句都是在为他真心考虑。如果不是路途遥远,行程颠簸,她的身子又不怎么好,他真想把她也带上。
妙荔细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可嘱咐的了。他身边有人照顾,肯定会帮他想到这些,她最多只是多提醒一句。“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万事小心就对了。”
周述宣笑着问:“真的没有嘱咐的了吗?”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妙荔又歪头想了一下,“你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
“你考虑了这么多问题,唯独没有考虑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什么?”
“我想你了怎么办?”
妙荔认真考虑了一番,又很认真的给出他一个答案,“憋着!”
不然还能怎么样,无法更改的分别,他必须得走。
周述宣这一次非常长一段时间,这次出门比他们想象中的长多了。预计最晚开春就能回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天热起来。树上蝉鸣不止,夏天已经来了,他才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又没有歇息片刻,继续忙朝政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