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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三、民国爱情(12)花成蜜就

紫微星 张洋 12188 2022-03-02 17:20

  一桌子的人坐好后,焦和涛发言道:“来,大家辛苦了,今天是鬼节,家家户户都在祭祖烧纸、返家团圆。借这个机会,我们也干一杯!”大家干杯后,便动起筷子。焦和涛淡然夹起菜慢慢送到紫微星的碗中,“来,尝尝这个——茉莉花炒蛋!”

  紫微星眨眼看了看满桌的菜,说道:“亏我在孔雀饭店做过餐厅经理,也没学做过几道菜。”

  焦和涛道:“呵呵,想学的话,我教你,来日方长!”

  望着两人热烈交谈着,堂倌和做清洁的阿嫂互相使了眼色,吃了一会儿,同声说道:“我们吃饱了,就不吃了。”

  焦和涛询问:“你们才吃多少哇,再吃点!”

  堂倌道:“不了,东家,我们老两口想出去给家人烧点纸,一会儿就回来。”

  两人走后,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焦和涛与紫微星。孤男寡女,气氛顿时变了。紫微星低下了头,对焦和涛说道:“对不起啊,我刚才有些失态。”

  此时,焦和涛喝酒喝得脸有些微红,说道:“相片上的是你的丈夫吗?他长得……和我很像。”

  紫微星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饺子,此时此刻,这一场景、这一人、这一举动令她百感交集——她觉得,太阳星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而这一次却是投身在了焦经理的身上,会是这样吗?她想到这,没有回答,反而说道:“焦经理,我给你讲一个神话故事吧!远古时期,人类生活很艰难。有一个女孩儿,她不想再吃人间的苦,决定去学道修仙,不再做人。临走前,她认识了一个准备给她工作的氏族首领,这个首领极尽力劝诫她,挽留她,希望她留下。可女孩儿主意已定,她太求安逸,还是决定去修仙。就这样,她在深山修炼了整整一万年,直到有一天,不小心冒了泡,她在人间施展了些富有威力的法术,就登天封了神。女孩儿做了神后,意外发现自己的一个下属正是当年的那位氏族首领!万万没想到之后他也封了神,一万年了,两人再次相遇,感慨万千!”

  “接着呢?”焦和涛问。

  紫微星道:“接着,事情出了变故,女孩儿封神后政绩显著,天宫的领袖们利用完她,就把她赶走了,将她赶到西方一个很远的星界去做神,从此,再无音讯。”讲到这,紫微星停住了,她没有期待焦和涛的反应,她知道焦和涛不是弘劲松,更不会说出同弘劲松当年一样的回答。

  可是,焦和涛却想了想,问道:“这个女孩儿一定是紫微星吧?”

  没想到他也答对了!紫微星一个振奋:“你怎么知道?”

  “你讲的故事一定和你有关了,——那位氏族首领封的是什么神?”焦和涛问。

  “太阳星。”

  “听得出来,紫微星很喜欢太阳星。”

  “那太阳星呢?你觉得他有没有喜欢过紫微星?”紫微星问。

  焦和涛望着她,怔怔答道:“应该是喜欢的,否则,为什么要挽留她呢?他若是不喜欢紫微星,就不会找她一起开戏园,他若是不喜欢紫微星,怎么可能同她一起过节,他若是不喜欢紫微星,他也不会选择下半辈子与她过着悠然平常的生活。”

  此时的紫微星乍然惊愕震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焦和涛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紫微星双目酸涩,认识多年,想不到一向正派寡味的他突然松口,不再避讳儿女私情,率然接纳自己?

  紫微星正惊讶着,突然,手环上的星坠竟然由透明变成了绿色!自弘劲松离开后,星坠就再也没变过绿的颜色,此时此刻,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太阳星又回来了吗?等不及了,紫微星立即用星眼透视了焦和涛的前世,终于回到了最原始——他果真是当年在天宫司职的太阳星,果真是万年前留别自己的火系氏族首领!

  他是!他也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太阳星又回来了吗?这回附在焦经理的身上了吗?万万没有想到,焦经理也是太阳星转世的,紫微星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喷射而出——太阳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紫微星哭了,对焦和涛说道:“你就是我的太阳星!你又回来了,你又回来了!”说完,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焦和涛禁不住地抚走她眼角的泪,两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紫微星拭拭泪,又一次将相片亮了出来,说道:“他就是我的丈夫,没想到吧……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焦和涛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肯把照片给别人看。”

  紫微星道:“从我第一天进孔雀饭店,我就喜欢你。可是我太一般了,你怎么可能屑顾我?我不敢对你有任何憧憬,直到有一天,我在新疆遇到了他,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还以为他是你失散他乡的亲兄弟呢!”

  “他对你好吗?”

  “好,他对我非常好,短短几天我们就结婚了,若不是上天又收走了他,我此生就留在新疆了。”

  焦和涛点点头道:“说实话,自你进入公司第一天起我就关注你。慢慢,我发现,你虽然日日外露欢愉,但人后却郁郁寡欢。能看出你在感情上的失落与空虚,你一直在等待着谁?这么多年过去,我才意识到其实你是一个外圆内方的人,你等待的人——应该是我!”

  紫微星拭泪道:“可是我配不上你,比我漂亮的太多了。”

  焦和涛扒掉她眼角的泪,揽了揽她的肩膀道:“我这般年纪的人,识人早已不再看外表了。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去行军打仗了……”话说了一半,焦和涛有些喝高了,拍了拍紫微星,迷迷糊糊的继续说道,“今天我高兴,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趟,稍后回来。”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

  紫微星也站了起来,拦住了他:“今天是鬼节,店铺都关门把街道让给鬼,你去哪啊?别出去了!”

  焦和涛醉醺醺地回头答道:“早给你买了礼物,落在公寓里了,我现在就去取来!”

  紫微星一时有些吃惊,但又很快说道:“明天再给我也是一样的。”

  焦和涛摸了她一下脸蛋,轻柔低语道:“等我,就一会儿。”随后,他晕晕乎乎地出了戏园,驱车来到了附近自己的公寓,刚一走进楼口,一个黑衣男子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拦住了他:“兄弟,借个火……”

  而那一头,在紫微星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焦和涛没过多会儿,真的回来了!他将手中的一块布料递给了紫微星,

  紫微星接了过来,仔细瞅瞅,哭笑不得道:“就这块花布吗,还得亲自跑一趟?”

  焦和涛道:“别看是块布料,可是我喜欢,我喜欢你穿上它的样子!”紫微星继续翻弄着布料,突然翻开出来里面夹着的一张纸——这是一张公寓房契。紫微星不明白的抬头望了望他,焦和涛笑道,“送给你的,在上海。”

  紫微星噙在眼眶里的泪瞬间滴了下来:“不需要再送我东西,你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我一直认为我的感情太廉价了,不过,今天我……我终于体会到做人的好啦,因为人间有爱情,我又对人生充满信心了!我又找回我的爱情了!”说罢,捂着湿脸喜极而泣。

  焦和涛将泪水阑珊的紫微星揉进怀中:“以后都会好好的,你的人生定会是绚丽多彩的。”

  与焦和涛确定了关系,紫微星再一次兴奋的睡不着觉。次日一早,她赶忙撇掉平日的紫色衣装,穿上彩色花卉连衣裙,戴上大理石手表,再穿上七彩镜面皮高跟鞋,高兴简直像只快乐的燕子!然后找他一起去忙碌:“焦经理,你发现没有,我们的戏园子声势日强,最近的营业额不断的翻番!”

  焦和涛伏在案前,专心致志写着自己的回忆录,边回答道:“是啊,我们已经忙不过来了。”

  紫微星道:“我想是一定是那个小汤菜的缘故,听说这个小汤菜5岁学艺,7岁就登台,她扮相俊美,从青衣到刀马旦可谓是文武双全。”

  “嗯,能看出她有着武打和跌翻的扎实基础,剧艺不凡。”焦和涛头也不抬,忙碌的答道。

  “不如我们把这个戏班蓄养下来,你说好不好?”紫微星问。

  焦和涛抬头一笑,接着又低头振笔唰唰地写起来:“你说好就好。”

  紫微星抓起纸笔,向床头走去:“写字啊?好吧,你写,我也写!”

  焦和涛一个抬头,好奇的问道:“你要写什么?”

  紫微星扎进他的床铺,一手夹着他的外套,一手抓着纸笔,回答道:“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包括你从前跟我说过的,我统统记下来,留作纪念。呵呵,抱着你的衣服也是幸福的,一万年过去了,我终于又找到了你,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幸运啊!”焦和涛坐在写字桌后面微笑的凝望着她,没说什么。紫微星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听不懂没关系,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焦和涛目盯着她,默默说道:“我真惭愧,看样子,你已经等我很久了!”

  紫微星两个胳膊杵着床边,抿着嘴唇,静默地盯着地上,突然问道:“焦经理,你还会喜欢别人吗?”

  焦和涛一听这话,放下手中的钢笔,肯定的答道:“不会,我有你了。”

  “那我们就结婚吧,还等什么?”

  “好。”

  紫微星十分惊讶他这么痛快,赶忙问:“不是勉强吗?你接纳我是不是因为感动我对你的痴心?”

  焦和涛听了,铿然地回答道:“这个世界上谁也奈何不了我,除非我愿意。只是,应该想清楚的是你——我比你年长二十岁,老的要比你早,我们往后的日子可能就是你一直照顾身体不好的我,你愿意这样的生活吗?”

  紫微星决堤地喷出了泪:“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知道当初北极星离开你,后悔了多少年吗?一万年!她天天夜夜、无时无刻都在期盼能再次碰到你!只要你出现,一生就够,一次就够,一天就够,甚至一小时、一分钟都行,只要你看她一眼,她死都甘愿!”

  焦和涛放下纸笔,走到床前,一把抱住涕泪满面的紫微星,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我该早点知道的。”

  紫微星咽了一下涕水:“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都要这么说,当年为了更高的利益,我放弃了你。我来吃人间的苦,就是为了来找你啊!”

  次日,鲍山来了。紫微星对他说道:“鲍叔,你还是老板吗?除了开张那天外,你把戏园扔给我俩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人?”

  鲍山道:“我一堆事呢,你找我干嘛?”

  紫微星看了看一旁的焦和涛,大方的说道:“鲍叔,我和焦经理要结婚了,祝福我们吧!”

  一听这话,鲍山当即一愣!半响,他缓缓对紫微星说道:“紫微星,你先出去,我俩要单独说几句。”

  “我不!你要同他说什么?你鼓惑他悔婚吗?告诉你,我们是认真的。”紫微星叫道。

  焦和涛看了一眼鲍山,对紫微星说道:“你先出去待会儿。”

  爱人的命令紫微星不敢违抗,想了想只好出去了。鲍山见她走了,抽出一根烟,拨动打火机道:“孤家寡人十来年了,怎么突然想起结婚了?其实,我们这个岁数聘娶年龄小一点的老婆时下也不算什么。但是,紫微星不是寻常一般,你想好了么?”

  焦和涛道:“紫微星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热情早熟的小姑娘,她年纪虽小,却是少有的挚诚之人。我们年龄虽然相差悬殊,可我不想再让她失望,宁可她负我,我也不能负她。”

  鲍山道:“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不能再受伤害了,你能给她长久吗?”

  “当然。”焦和涛道。

  鲍山听了,只得说道:“嗯,你一向做事谨慎,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焦和涛对鲍山的这一番话,令门外偷听到的紫微星又一次双目酸涩,她觉得幸福回来了,越来越近了!之后,她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爱人为她题的那八个字裱好了,挂在墙上,意犹未尽瞻仰着:“好像墙上还少了什么东西?”

  “什么?”焦和涛站在一旁问。

  紫微星转过身,认真的对他说道:“我们的合影,我们的婚照。”

  傍晚,二人拍完相片回来,幸福地相挎回到了戏园,可刚一进大门,一道响亮的嗓音响起——“紫微星!”

  紫微星和焦和涛直直地看了一眼,竟是熊培辰坐在自己的红色跑车里停在了路旁——他回来了,看情形他等了很久。光顾着交谈,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他,三人就这样擦身而过。紫焦二人卿卿我我的一幕也深深触动了熊培辰,他绷着脸,走下车,关上车门,隐忍着怒气一步一步走来:“紫微星,谈谈好么?”

  漠然的焦和涛望了望紫微星,紫微星松开挎着他的胳膊,对他道:“你先回去,我和他说两句话。”焦和涛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便先回去了。

  一颗流星在空中擦过……

  熊培辰冷笑一下,问道:“北极星要嫁人了,你把北斗星至于何地啊?”

  “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紫微星答道。

  熊培辰心跳如雷,对她叫嚷道:“和我刚分手你就跟别人吗?你到底什么品质?”

  紫微星踏着棕色高跟鞋,裹紧衣服道:“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熊培辰哽咽了一下:“你真的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

  紫微星挣开他的双手:“大熊,你游戏人生,可我是个认真的人。”

  熊培辰唏嘘涕出,不甘示弱地问道:“还能抢救么……我们的感情?”

  紫微星倏然扭头,语重的说道:“大熊,我们即使在一起也没有结果,首先我心里有别人,我们的家世又不同,别再玩火了!那么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以后就别再来找我。茫茫人海,爱人难觅,我再次找到了我的真爱,又开始了全然一新的生活,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

  熊培辰暮然一愣,自嘲了一下道:“看来,你们早就心心相印了,对吧?他是你的真爱?那你死去的前夫又算是什么?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我……”紫微星摆摆手,扭过头去,“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也没必要向你解释,你走吧!祝你我都幸福。”

  面对冷冰冰的紫微星,熊培辰最后淡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灰溜溜地退步而去……

  紫微星默默回了屋子,焦和涛问道:“谈完了?”

  紫微星点点头,说道:“大熊其实人很好,在他眼里,金钱万能,他会找到他的幸福的。”

  这夜,紫微星与焦和涛就这样结婚了,两个人、没有婚宴、只有一纸证书、一张婚照合影。此刻,红烛高烧,紫微星一头栽进爱人的怀里,感叹道:“南京真是个好地方,没想到,我还能结婚。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希望你坦诚回答!”

  焦和涛微笑地答道:“当然。”

  “‘莺啼北星,燕语南郊’里面的‘郊’是你姓的谐音,你送我这副字,寓意隐藏着有我有你,对不对?”紫微星问。

  焦和涛一笑:“你很聪明,我以为你当时没体味出来呢?”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喜欢我?”紫微星接着问道。

  焦和涛回忆了一下:“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

  “夹鸡腿那次你有没有喜欢我?”紫微星问。

  焦和涛想了一下:“没有。我看你太瘦,怕你营养跟不上,想让你多吃点。”

  紫微星扫兴的低下了头:“那你到底啥时开始喜欢我的呀……”

  焦和涛道:“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晚上,我想继续联系你,于是给你打了电话。”

  紫微星杵着手臂,失落地愣盯着远处的墙,嘟囔着道:“原来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我还以为你把爱放在心里面呢……”

  焦和涛不禁笑了:“你的确误解了,我是军人出身,果于行事,我若是喜欢了谁,是不会在角落里默默地等着的。”

  紫微星又问:“在你所经历过的女人中,我是你心里面最喜欢的那个吗?”

  焦和涛眼神紧紧缠绕着她,说道:“你到底还是年轻,张口闭口你爱我我爱你的话题。”

  紫微星见他不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十分郁闷,甩飞自己的两只鞋,然后爬到床里面,歪七八扭地侧躺向墙,一将被子展开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随着身体有节奏的律动,哼哼唧唧要睡了!

  焦和涛望着准备酣然昏睡、完全不理会自己的紫微星,依旧说道:“最爱的不一定能在一起生活。你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但你是我最牵挂的。世界之大,惟独你照亮了我的心,你是我的一个点,黑暗中的一盏灯。我觉得我俩合适,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一起生活。”

  焦和涛最后一番话,已经表示“爱你了”,可是对墙而睡的紫微星依旧不理他,用被子将自己蒙的紧紧的。男方十分纳闷,以为她生气的睡着了,只得探过头去看,突然,紫微星扑腾一下又掀走被子坐了起来,凝视着他,然后大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我在吓唬你呢!你这个回答令我太满意了,我很知足。其实,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开心了!能和你在一起,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让全天下的女人嫉妒、羡慕、恨去吧!”

  焦和涛不禁笑道:“你这个搞怪的习性永远都改变不了哇!”

  紫微星道:“知道吗?一万年前我们就认识,只是你现在做了人,记不起来了。”

  焦和涛道:“哦?那你能记得起来?”

  紫微星喜不自禁的夸口道:“当然,谁叫我是星啊,天上的神仙。之前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但我喜欢你,从我入职的第一天开始,哇,我第一眼我就喜欢你,虽然我们没有过多交集,你又很少露面,但我几乎每天一来公司首先望望你的车来没来,你的车出现了,你肯定就在老板的屋里。然后,我就有事没事的经过二楼,希望能看到你恰巧出房间,干等一般是等不到你的,往往碰到你都是不经意间。像今天和你结婚,过去对我来说都是天方夜谭的事……”

  焦和涛坐在那里,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先是没有任何特殊表情,后又略略一惊,继而又会心一笑:“看来,最幸福的应该是我。”

  震惊华夏的“九一八”事变暴发了,东北国土大片沦于日军铁蹄之下,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反日浪潮,全中国的工农兵学生以及劳苦大众都表示了无限的愤激!“武装工农,同日宣战!”“还我河山,反对强权!”——每日街道上都有青年都在举旗□□,每日报纸都在大幅报道。听着窗外整齐的口号声和脚步声,看着天上飘着的各色的传单,国家安危更是牵动了紫微星和焦和涛这对刚刚再婚的夫妇。

  这日,戏园门外,行人纷纷避走,两队青色戎装侍卫排开,净街戒严,一辆别克汽车驶来,身穿黄色大衣,军呢马裤,长筒马靴的军官吕司令走下车来,热情地与迎候的鲍山、焦和涛热烈握手:“鲍兄、焦兄,数十光阴瞬息过,小弟冒昧造访,你们还记得我吧?”

  鲍山道:“你个鬼就是化成灰,我都能看清你!”

  吕司令笑道:“大哥还是一啸震山倒,行!今晚咱仨得好好痛饮……”

  随后,三人进园,焦和涛亲自给其打帘,这位吕司令的贴身副官安顿好卫队,便恭恭敬敬相随,大家边笑边说,坐下了戏台下的席前。久别重逢,三人举杯,一饮而尽!吕司令说道:“鲍兄,焦兄,我们三人差不多有二十年未见了吧?”

  鲍山酸酸的说道:“你小子溜须拍马,一路高升,做省长、做督军、当司令!现在拥兵数万,称霸一方,早把革命抛到了脑后去了吧?”

  吕司令道:“大哥别这样说小弟,我承认我这些年是投机钻营,可当初我对革命活动也有过一臂之功啊!唉,几十年的军旅生活我早也厌倦了,当下,若不是强盗横行,我才不会来南京谒拜总司令呢!”

  焦和涛与鲍山相视一下,问道:“你来南京谒拜蒋司令?”

  吕司令到:“对呀,我刚刚把基本部队移调到了苏皖,谒拜了蒋司令,会晤了一些重要将领。不怕告诉你们,南京方面已经决心率师北上,派遣两个军立即开赴前线驱逐日寇,我就是司令。”

  鲍山道:“现在政府等待国际联盟公断,仍没有明文对日宣战,你来个这样的消息,信口开河吧?”

  吕司令连忙摇头:“看看,还不相信?在大哥面前,小弟我哪敢扯谎?——焦兄还是那么随和亲厚,竟然刚刚填了喜事,五万现大洋是小弟奉上的薄礼,一定要收下!”说罢,让自己的副官将钱箱搬了过来。

  焦和涛为难的说道:“吕司令,这……这不好吧,太客气了!”正说着,舞台上的小汤菜扮相英俊,穿蟒、扎大靠、戴翎子,一身行头精美绝伦,顶盔贯甲的耍着红缨□□,只见她将□□舞得风声嗖嗖,腰身转,后空翻,在板、鼓、大锣的打击乐器配合下,与敌方周璇,使人眼花缭乱,她的唱腔苍劲醇厚,台风潇洒大方,风靡全场……

  吕司令一边看戏,一边摆摆手道:“焦兄可是在战役中救过小弟的命,我做多少也抵消不了当年的恩哪!”说完,率领后桌的下官们一起在根节上拍手喊着,“好!好极了!我最喜欢演刀马旦了,刀马旦都是为民除害,见义勇为的女英雄,唱念做打,气势占尽天下风流!唉,我何尝不想喝茶看戏,种菜植瓜,再娶一个佳人,心舒自乐的生活,平平淡淡度过自己的余生。可是面对国破家亡之大事,我是宁为战死鬼,也绝不作亡国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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