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晚上,陈小树把剩下的咸菜和猪油渣全部做好。用饭盒给老二装一盒起来,剩下的留给老三和自己吃。
当晚还煎了一盘子鸡蛋饼,和着麦粉一起煎的,特别想特别好吃。
老二觉得自己昨晚已经吃过了鸡蛋,就自觉地不去碰那些鸡蛋饼,只吃咸菜。
“干啥呢?不吃明天就不好吃了。”陈小树主动给谢福舜夹了几块送到碗里,说着:“都别让来让去地,等咱有钱了,天天吃鸡蛋。”
不就是鸡蛋吗?
陈小树相信,以后会过上好日子。
“谢谢……”老二闻着自己碗里的煎鸡蛋味儿,其实他也很馋,只是穷怕了,总觉得这么吃很有罪恶感。
而且他看到,陈小树都是尽量不吃,让给自己兄弟俩吃。
“妈,这个饼太好吃了,你也吃。”谢福禹说道,有样学样地给陈小树夹了一块。
就是一小盘鸡蛋麦粉饼而已,一家三口吃得津津有味地,好比吃什么美味佳肴。
第二天早上,陈小树早早起来煎鸡蛋饼,那是最后一枚鸡蛋,她想着带到厂里给谢福尧吃,所以大家都不吃。
载着谢福舜来到中学门口,陈小树把车子停下来,喘着气笑看谢福舜收拾自己的东西,左一袋又一袋地,因为上个星期带了衣服回去洗。
“那我去学校了。”谢福舜站在陈小树跟前,有点别扭地瞅着她。
“好,快进去吧,好好学习,星期五我再来接你。”陈小树目光温柔,声音也是低低地,因为骑车太累了,嘴里还轻轻喘着气,一呼出来就变成白色的淡雾。
“哦。”谢福舜转身走向校门,在转角的时候回头看看。
陈小树有点艰难地跨上车,非常专注地骑着车走了。
“福尧!”她来到厂里,就直接去谢福尧的员工宿舍。
这里跟老二的学生宿舍一样,也是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就是因为环境不好,还吵杂,所以陈小树才那么坚持要租房子,争取好的住宿环境。
现在还没上班,屋里的几个男人刚起来。
谢福尧在陈小树的注视下,拧干毛巾把脸洗了,用的还是冷水,把他冷得只打哆嗦。
“厂里不是有热水吗?”陈小树把微热的鸡蛋饼递给他。
“懒得去打。”谢福尧说着,打开那一层包裹鸡蛋饼的油纸,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表现特别糙汉:“你送老二去学校了?”
“可不。”陈小树说:“昨天哥俩闹别扭了,不过又和好了。”
吃着好吃的早饭,谢福尧瞅了她一眼,不上心地说:“老三小气邋遢,老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那还不是你带出来的。”陈小树笑道。
她和谢福尧一起往厂房里走,然后各自去各自的工作岗位,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凑到一块。
不是陈小树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而是人言可畏。她宁愿谢福尧被传跟单身女孩有绯闻,也不愿意谢福尧被传和自己的后妈搞绯闻。
有些东西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也就是了,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流言蜚语,那都无关痛痒。
中午,厂里的小食堂。
小组长和主管们在一个桌吃饭,偶尔还会跟胡海华一起吃。
陈小树今天已经正式当上了小组长,所以她从外面的公共食堂,来到了小隔间这张大桌子。
果然看到菜色跟普通员工吃的不一样,至少有几片猪肉,有多一点的油腥子。
而且还不限制吃多少碗饭,所以陈小树还没进来的时候,都是谢福尧从里面装了饭菜出来跟她分吃。
现在陈小树终于进来了,少不得被同桌的各位同事打趣,说谢福尧会疼人云云。
好在陈小树不是坐在谢福尧身边,否则会被取笑得更厉害。
孙芳芳:“你们一个二个的,啥都不知道在这里笑。”她毫不避讳地把陈小树的身份说出来:“人家陈小树是谢福尧的后妈,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
桌面上顿时安静下来,大伙儿们面面相窥,显得不相信孙芳芳的话:“不是吧,这怎么可能?”陈小树这么年轻,咋能是后妈呢?
明明看起来跟谢福尧很般配。
“你们爱信不信。”孙芳芳懒得跟他们解释,不过她说的这句话,已经让大家看陈小树的眼光变了。
这时候陈小树不能怂,她端着碗筷,点头说道:“孙姐说得没错,我已经结婚了,我丈夫就是福尧他爹。”本来不打算说的,岂知孙芳芳一张嘴就抖了出来,那倒不如直接说了比较好:“他爹前阵子过世了,我本来打算离开的,可是福尧还有两个弟弟,最小的才读小学一年级,家里很不容易。”
说到这儿,各位同事看陈小树的眼光又发生了变化。
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看八卦的心态,而是另外一种心态。
“小树,你心地真好,要是别的姑娘啊,早就走了。”有几个会留下来照顾先夫的儿子?那不是耽误自己的花期吗?就算姑娘愿意,姑娘的娘家人也会来吵吵。
也怪不得谢福尧对陈小树那么好,其实就是怕她跑了。
这么一想的话,那也情有可原,挺让人同情的。
“福尧,那你可要好好地对人家小树,等将来你弟弟长大了,也别忘了恩情。”年长的同事多嘴地劝道,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很为难一个年轻姑娘。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的话,能做到吗?
而且陈小树的条件这么好,她做了这个选择,周围的人指不定在心里说她傻呢。
“我会的。”谢福尧也不说啥,别人说了他就点点头。
其实别人的想法他不在乎,日子是自己的,冷暖自己知道。无论是做什么选择,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过好过坏跟别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场跟他的生活有关系的,也就是陈小树而已。
还好之前被他认为是塑料花的女人,出乎意料地能干,正在慢慢地颠覆自己之前的印象。
虽然长得漂亮,个性却不张扬,也不跟男的凑近乎,看起来挺单纯的一个女人。
而且对孩子真好……
“那你不打算改嫁了?”孙芳芳问得丝毫不含蓄,似乎陈小树回答问题是应该的,而自己问问题只是随便打发时间,让大家乐一乐。
“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也说不准十几年后我会干些什么。”陈小树好脾气地说道:“反正孩子还小我就不会走的。”至于孙芳芳的多嘴,她心里挺不待见的,但是也没办法,谁让孙芳芳是厂长儿子的情~妇。
“那要是福尧不让你走呢?”孙芳芳说道,她瞥着陈小树年轻俊俏的脸蛋,心里酸酸涩涩地。
虽然胡海华偏爱二十大几的少|妇,可是女人老了就是老了,只会一年比一年更老,然后被更年轻的小姑娘比下去。
“福尧不会的,我相信福尧。”陈小树低着头扒饭,一副不想再回答的样子。
“那你娘家……”
“孙姐。”谢福尧打断孙芳芳:“别再问了,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哪怕会得罪人也不憋屈着。
陈小树却心里一咯噔,连忙去看孙芳芳的脸色。
只见孙芳芳撇了撇嘴,倒也没有非常不高兴,她说:“我就是关心几句而已,看把你急得。”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不过陈小树是谢福尧后妈这件事,相当于在厂里传了开去。
第一个不太高兴的就是刘洁,她认为自己对陈小树很不错,可是对方却瞒着不说,害得自己误会了很久。
陈小树是个细心的人,一旦发现刘洁对自己不理不睬,立刻就上前赔笑请罪。
第二天来厂里,更是咬咬牙做了好吃的,都舍不得给孩子多吃,全拿来请刘洁吃。
“刘姐,福尧家真不容易,我瞒着也是因为不想被说闲话。”
看陈小树眼睛憋得通红,刘洁将心比心地想一想,那股气就消了下去,不怪陈小树了。
“算了,你瞒着我不告诉我这些,我也能理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过去被我误会你和福尧小子在一起,心里也挺难受的吧?”那可是自己的继子,怎么能在一起呢。
“我倒是没啥不适应的,我就是把福尧当成一个孩子,没别的。”陈小树自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就算找男人也不会找个二十郎当的,更何况谢福尧才十九岁,而且还是继子身份。
“哟,还孩子呢,你自己才多少点岁数?”看着也才将将二十左右吧?
思想和谈吐倒是挺成熟的,做工作也认真负责,手艺更是不错。
刘洁吃着陈小树做的鸡蛋饼,心里头那股气早就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嘴馋。而且她想着,要是陈小树是自己的儿媳妇该多好。
可惜陈小树自己说了,谢家的孩子没长大,她就不走。
可是等孩子长大,她也快三十了吧?到时候上哪去找好人家?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别说是个二婚丧偶的情况,就算是头婚也没人肯要呀,她懂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