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把你的话说清楚!”
冰冷的声音带着澹澹寒意响起,太子红着脖子抬眸,正撞上归海莫烬隐含杀机微微眯起的眼眸,让他感觉呼吸更加困难了起来,挣扎了下,可颈间的力道骤然又加,他甚至听到了骨骼被揉碎的声音,心中闪过从来没有的恐慌,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再动会被折断脖颈当即惨死,归海莫烬疯了!此时分明已是化身炼狱修罗。
“四哥,你冷静一点!”归海莫湛见太子已是满脸通红,眼中充血,望归海莫烬的样子,竟是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赶忙上前急急劝道。
“滚!”归海莫烬深潭般的眸中如狂风骤起,凌厉清晰如冰刃,直袭归海莫湛。
“四哥这般,他就是想说清楚也不能。他是太子,倘若死在四哥手中,此事因尘儿而起,父皇能放过尘儿吗?放手!”归海莫湛见归海莫旭血眸圆瞪拼命挣扎着,急急说着便上前扣住了归海莫烬的手腕微微施力。
归海莫烬听到他唤觅尘,眸中闪过一抹挣扎,冷玉般的面庞风过如剑,尽是寒芒:“你不配唤她尘儿!”
“说!”虽是如此说着,归海莫烬还是微微松开了扣在太子颈间的大掌。
“咳咳……今日为一个女人,这……里可真是热闹啊!咳……咳……却不知清尘郡主到底中意本宫的哪个弟弟?是四弟,还是……”太子急咳着看向归海莫烬,心中虽是有些恐慌,可眉宇间闪过不甘和阴霾,讽刺道。
他的话尚未说完归海莫烬右手一扬腰际佩剑已是陡然出鞘,直直刺向他颈间,寒光之下一抹血痕清晰可见。
“说清楚!什么春药?”将剑锋直直抵在归海莫旭的咽喉处,剑气之间,逼人夺命,归海莫烬一字一顿道,眸中已是杀气重重。
望着眼底青光闪闪的利剑,太子感觉那剑锋所在,一股热流涌出滑进衣领,面上煞气染起,却不敢再多言其它。
“药是本宫下的,可人却是五弟带走了,春药无解,四弟该当清楚吧?”
刚刚无意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只觉脑中翻涌起一股无法控制的激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是他听错了,第一次有不敢面对一件事情的恐慌。现在听到的又一次被证实,焉能心存侥幸!归海莫烬只觉心像被重物狠狠揉捻而过,又似被利剑剐成片片,刺痛难当,直欲仰天尖啸。手中剑光一闪,便直直刺向太子。
归海莫旭武功本就不能和他相提并论,倘若手中有武器相抗,尚能抵挡一下,可现在身体紧紧贴着假山,连退路都没,心中大惊,剑气已至。
“四哥!”归海莫湛挥手阻挡,可归海莫烬那一剑极为凛冽迅捷,他已是晚了一步,眼见那一剑直直没入了太子的肩窝,血涌而出。
“滚!”剑起剑拨皆在一瞬之间,剑气刮得太子衣衫微扬。归海莫烬眸底如同落入了千里冰雪,铺天盖地压向归海莫旭。
“哼!”太子虽是不甘,可是也看出这时候的归海莫烬已是近乎疯狂,不再多言阴霾地扫了他一眼,捂着肩膀绕过两人便沿着来路而去,身影略有踉跄。
许久的沉默,一阵狂风骤起,寒光一闪,归海莫烬剑身一震,归入鞘中,冷冷看向归海莫湛说道:“我一直以为五弟乃真君子,不想竟也会做此种趁人之危的勾当。”
归海莫湛眸光微敛,心中涌动愤怒,一双清眸凛然掠起,极锐的盯住归海莫烬,亦是寸步不让:“我趁人之危?难道让尘儿被绑缚着手脚只能等死?四哥君子,可那时候四哥人又在哪里?”
一句话直刺归海莫烬心底,穿心而过,归海莫烬只觉身心俱碎,他何尝不知此理,只是此刻已不敢深想,他几欲到了崩溃的边缘,内疚、嫉妒、伤悲、愤懑……种种情绪交织着撕扯心肺,他已是失去了理智,只想发泄,而面前这个得到尘儿的男子,无疑是他此刻最痛恨的,尽管他心中清楚也许他更该感激,感激他救了尘儿,可是感激吗?他办不到,至少此刻办不到,心中的嫉火已经烧得他宛若身处炼狱焦灼,而归海莫湛轻轻的一句话却又令他入赘冰窟,无力感遽然将整颗心掏得空荡寂寥。
望了一眼归海莫湛,清冷的眸中已是无情无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去,此刻他需要一个无人的地方舔舐伤口……
“倘若尘儿中意的人是我,我定不会让她置身那般的境地。”归海莫湛看着归海莫烬略带寥落却沉重的身影冷然说道,心中却微叹自己残忍的可怕。倘若尘儿中意的是他,怕是此情此境,自己也会和他一般几近疯狂了。他已在地狱而自己却依旧步步紧逼,原因无他,只因他也是嫉妒的,嫉妒四哥拥有了尘儿的心。
归海莫烬脚步蓦然一顿,夜色下青衫寥落,一时天地无声。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太过大意,太过自以为是。以为凭借一份名单,凭尘儿的聪慧定能安然无事。是他低估了男人的野心,没想到太子竟会如此卑鄙行事!
“此事四哥若是介意,就不配尘儿倾心,希望四哥不要令莫湛失望,因为我,从来就不曾放手!”归海莫湛知道刚才他和太子的言语已经让归海莫烬误以为尘儿和他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并没有点破,他要看看归海莫烬是否配得上尘儿。倘若归海莫烬介意了,他定会不顾一切将尘儿抢过来。
“希望你也不要令我失望。”归海莫烬沉默半响,声音有些沉闷却坚定,倘若这是他的宣战,倘若这是两个男人的斗争,那么他接受,亦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可能是离近大海的缘故泰山的天气很多变,海上的暖湿空气被不断吹送到泰山周围,遇冷后就变成了大面积的低云层,夜晚的时候厚厚的低云压来,整个泰山显得凝重,庄严而巍峨。
觅尘站在屋檐下望着天际的一抹浓黑薄云,映着山峰高耸让人有种喘息不过的感觉,仿似那黑压压的云层和高耸的山峰会扑面而来一般。山风也狂乱了起来,萧萧秋风中隐约送来远处的阵阵丝竹之声,觅尘轻叹,这般的坏天气竟是一点也影响不了大殿的欢庆气氛。
觅尘转身回屋,屋中窗户大开着,山风吹来显得屋室有些空空落落,萧然凛然。诗人说“山雨欲来风满楼”,风是雨的先导,风已飒然,想来雨势已是迫在眉睫了。
轻轻将洞开着被风吹得咿咿呀呀作响的窗关好,觅尘在窗前的案台落坐,取下纱灯的罩子将烛光挑得更亮。
桌上放了一张画,还没完成,却已显出了男子英俊刀刻般的面部线条,觅尘执起炭笔一笔一笔地用心画了起来。灯光下身影在窗户上投下剪影,在狂风大作的夜晚看上去温馨而静好。
归海莫烬静静地站在院中望着窗户上那抹美丽的影子,久久不曾移动。
一记响雷闪过天际,夜雨终是来袭,带着压抑的狂怒席卷了整天天地,冰冷斗大的雨滴砸在归海莫烬的身上,可他似是若无所觉,身影挺直地依旧站在原地,抬头让雨淋在面上,承接着那冰冷的寒意。
狂风肆虐,觅尘本就只是轻轻地关着窗绯。大风吹来,窗户竟被生生刮开,拍打着墙壁。暴雨扑上桌案,将案上的画纸弄得一片模糊,觅尘蹙眉正要去关窗,风却又吹灭了纱灯。
觅尘正欲起身,房门牟然洞开,归海莫烬高大的身影掩住了屋外的狂风夜雨,稳稳站立在门口。透过些微的光亮,觅尘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那身影气势非凡,稳如山岚。屋中隐约的灯光晕黄,均匀地撒在他身上,骤然一看,宛若天降下凡。觅尘一时有些恍然,愣在了原地,痴痴看着他。
归海莫烬也静静地望着觅尘,白色的轻衣,青丝随风飘扬,衣袂翩飞。内室淡澄的光线穿透屏风半洒上她的面上,一支翠绿发簪散挽乌发,淡光下色泽通透而明净,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用发簪,却是如此的美丽夺目。几缕碎发自她发簪间俏皮滑下,静静垂于耳畔,抚上面颊漾起微澜,映着柔和的下巴,修长的脖颈,优雅而静美。
狂风吹过,觅尘身上微凉,这才懵觉归海莫烬身上衣衫竟是全湿,在地上印出一溪水痕,光线微过,亮了一地。觅尘大惊,慌忙跑了过去,将他拉进了屋。
“你这是怎么了?下雨了还往外跑,也不撑把伞。你喝酒了?”将他拉近觅尘清晰闻到一股酒味,焦急中略带诧异抬眸,他不是从来不饮酒的吗……
归海莫烬有些呆愣地望入觅尘晶莹剔透的眸子,那眸子似是会说话,清澈坦然得象条小溪,可仔细望进去,又如深潭。彩光流逸在瞳内,一个眼神,便藏了千言万语。而此刻,那眸中清晰的担忧,深刻的焦虑让他一下子暖了身心。<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