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雨跟着紫苏到了仙女岛的大殿,李小楠已经醒了,正躺在灵葵的怀里,脸色苍白但嘴角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容。
云墨雨心中没来由的一痛,转身就想走,却被紫苏拉住。
大殿之上,安静得出奇,阳光洒在花架上的兰花上,淡雅的颜色很是幽静。云夷络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李小楠。
“云夷妹子,这件事……”灵武艰难地开口道。
云夷络望向灵武,眼神稍转柔和了些,“灵大哥,当年之事还没来得及谢你,没想到你竟然被剥去仙籍,囚禁在秦皇群岛上。只是我们的交情归交情,他胆敢碰我派女子,我怎可能救他!这件事你莫要说了。”
云墨雨和紫苏躲在屏风后,大殿上只有李小楠一行人与云夷络,他们的对话乃至每一个字云墨雨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咬了咬唇,轻轻问身旁的紫苏,“李小楠怎么了?”
紫苏还没回答,云夷络怒道:“谁在后面!”
云墨雨被抓了个现行,无奈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轻轻道了声:“娘!”
大殿之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灵武盯着云墨雨看了许久,皱眉看向云夷络,道:“她是你和青墨老弟的孩子?”
云夷络避开了灵武的眼神,点了点头。
云墨雨眼中此刻只有李小楠,自是顾不得其他人,她双手叉腰走到李小楠面前,绣眉皱起,“你倒是挺会享福,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李小楠笑望着云墨雨,声音极轻道:“记得……我活着回来了,随你处置。”
“好!我要你死!”说完,云墨雨一掌击向李小楠,他毫无还手之力,不代表灵葵没有,灵葵接下了云墨雨一掌,将她震退了两步。
云墨雨气道:“好!好!你就会欺辱我,你只会靠女人,有本事你站起来和我打啊!”她的眼中已泛着泪花,实在令人我见犹怜。
李小楠苦笑着摇了摇头。
云夷络也察觉到了云墨雨与李小楠之间气氛不对,她心中一惊,难道那个被强行双修了的女弟子正是自己的女儿?
灵葵冷冷望着云墨雨,“小楠是对不起你,但你应该也得了不少好处,如今你的修为已同我不相上下。”
云墨雨红着眼,冷哼道:“哼,我稀罕修为?”她转而看向李小楠,“你说话到底算不算话?”
李小楠叹了口气,云墨雨的样子显然恨不得现在就生剥了他,怎么可能自愿与他双修救他?他拍了拍灵葵的手道:“灵儿,我好怀念方寸山的烤山鸡,你去抓一只来好不好?”
灵葵微微蹙眉,“可是……”
“放心,岳父不是说了吗,我还有十四天的命,你一来一回最多九天,来得及的。我好怀念方寸山的日子,可惜如今我已经经不起长途赶路了。灵儿代我去可好?”
灵葵咬了咬红唇,终于点了点头。李小楠艰难地从灵葵怀里爬起来,步履蹒跚地靠近云墨雨。
云夷络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欺负自家闺女的男人,却被一旁的灵武拉住,灵武摇了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没几天命了,欺负不了你女儿的,让他去吧。”
云夷络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大殿,她实在看不下去,临走前让紫苏一会儿带李小楠一行人去客房,好生照顾。
云墨雨眼中含着的泪一直在打转,她看到李小楠离自己越来越近,真的很想一掌劈了他,可是他……真的只剩下十四天的命了吗?
李小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那么沉,短短几步,就耗尽了大部分的力气。
他微笑着看着略微有些错愕的云墨雨,笑道:“我肯定说话算话的,我回来了,你还有十四天想怎么处置我,过时就不候了……”说完他便觉眼前一黑,又晕了。他依稀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扶住了自己,还有他的手好像又摸到了什么,小小的软软的。
等李小楠再一次醒来已在仙女岛的客房,白发苍苍的男子正背对着他站在屋的正中,望着窗外的晚霞。
“岳父……”
灵武转过身,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躺着,“凝儿曾经说我太矫情,不知百年后她若知晓自己的女儿找了一个更矫情的男人,会不会从墓穴下笑醒。”
李小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淡淡道:“我不是矫情,我只是自私,等死已经很难受了,还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分离那不是我能承受的,若有可能,我宁愿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哪。”
灵武摇摇头,“你小子就这么放弃了?我看得出来云夷妹子的女儿对你还有有感情的,也许你可以趁接下来的日子想想怎么办。你小子别忘了,可是你说要替灵葵母亲报仇的,食言不好。”灵武说完就退出了屋子。
李小楠呆呆望着天花板,心道:的确,我应该做些什么,让我傻愣愣地等死太难受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听着外面袅袅的乐声,倒有些怀念父亲教他的埙。他叹了口气,灵葵已经被他支走了,岳父被废了修为,九凤也不会炼器,这仙女岛上能帮自己肯帮自己的估计只有紫苏了。
他挠了挠头,晃晃悠悠地出了门。李小楠找到紫苏的时候,也看见了云墨雨。
云墨雨一见他就来气,怒道:“你不在房里等死,乱跑什么!”
李小楠被吓了一跳,云墨雨很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好似犯贱一般,觉得云墨雨的声音很好听,他傻兮兮地笑道:“我……屋里闷得慌……”
“你刚不还装死吗!现在精神啦!”云墨雨没好气道,脸上却意外的浮现出两朵红晕。
紫苏越发觉得屋里气氛不对,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就往屋外走,却被李小楠拦住。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紫苏姑娘,我能不能劳烦您帮个忙?”
云墨雨当场气得快要发疯了,她怒道:“死性不改!紫苏你当心了,别吃亏!”说完便摔门而去,最后那句话竟带着些许哭腔。
云墨雨出了房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掩面跑向自己的屋子,却见母亲坐在屋内。
“小雨,怎么哭了?是不是那个混小子又欺负你了?”云夷络紧张道。
云墨雨赶紧摇摇头,她深知自己母亲的性子,若被她知道自己哭的原因,李小楠最后的几天日子也不要活了。
云夷络叹了口气,她心里十分不好过,她含辛茹苦将女儿带大,如今竟为了个男人瞒着自己。她心中怒道:这仙女岛上除了那个混小子,还有谁有本事让自己的女儿哭!唉……小雨啊,你可不要走上娘亲的老路啊。
“娘亲找我什么事?”云墨雨擦去脸上的泪痕问道。
云夷络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你是不是刚从李小楠那回来?他怎么样,你想怎么处置他?”
云墨雨低着头道,“他精神挺好的,娘的药很有用,他这会儿……反正他也只剩下十三天的命了,我也不想动手杀他,毕竟他和天外府有关系,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得罪天外府。”
云夷络微笑着摸了摸云墨雨的秀发,“乖丫头,长大了。”云墨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云夷络看得出来此刻的女儿根本笑不出来,她很好奇一个快死的男人还能用什么法子欺负自己的女儿,她将神识笼罩仙女岛,终于找到了李小楠。
“紫苏姑娘,我想劳烦你帮我做件乐器。”李小楠拿出一张图纸,纸上画着一颗长了洞的蛋。
紫苏疑惑道:“这是什么?”
“哦,这叫埙,用陶土做就成。不用什么好材料的。”李小楠笑道。
紫苏点点头,“那我试试吧!”两人一试便试了一个晚上,终于紫苏做到第五个时,李小楠高兴地把它抢到手里把玩起来。
“瞧你那样,跟孩子是的,这东西的音色很好听吗?”她望着李小楠手中黑乎乎的卵形乐器,不禁问道。
李小楠点点头,“能不能再麻烦姑娘刻些花纹,岛上女子是不是都喜欢兰花?我看峨眉派上下都是兰花。”
“掌门最爱兰花倒是没错,但并不代表所有姑娘都喜兰花,我就不是很喜欢。”紫苏说到最后时竟有些脸红,天色已暗,李小楠的注意力都在埙上,自然没注意到这些。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埙,淡淡问道:“那她喜欢什么花?”
紫苏苦笑道:“你说墨雨吗?她喜欢莲花。”
李小楠将手中的埙又交还给紫苏,笑道:“那有劳姑娘刻一朵莲吧。”
云夷络收回了神识,她也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之前哭得那么伤心,显然是误会了,那么就让误会更深些吧。
她对云墨雨道:“小雨,天快亮了,你和紫苏去收集些甘露吧,兰花酿也喝得差不多了,为娘打算再酿制些。”
云墨雨点点头,便起身去紫苏房里。
“多谢紫苏姑娘!”李小楠微笑着从紫苏手里接过莲花埙。
“你们!你们!李小楠,我恨你!”云墨雨刚进屋便看到李小楠拉着紫苏的手,心中又生气又伤心,转身就往门外跑。
屋里的两人倒是愣了许久,都没明白云墨雨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