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乾坤 第三百九十六章 圆满
劲风袭来,寒光刺目,等蒋年骤然惊觉眼前之人目光中的凛冽杀意之时,蒋年手腕一抖,手中的软剑如游龙般朝假“‘女’帝”的手腕削去。79小說网首发
刀刃已经到了蒋年‘胸’口一线之隔,却被凛然剑气‘逼’得“‘女’帝”不得不撤回刀刃。
软剑薄如蝉翼,愤怒中的蒋年的动作行云流水,剑光‘乱’舞,招招不留情,而那假“‘女’帝”收了匕首,连连后退。
“你的龙影剑呢?还不出手吗?”蒋年的语气冰冷如冰,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是了,谁都知道历代皇帝和皇夫有一对龙凤佩剑,是擅长机甲兵刃制作的王家打造,举世无二。
城下的百姓只见城楼上两道青‘色’的身影迅速‘交’错变换身影,却不见‘女’帝手中握有兵刃。
而倚靠在宁子熠身上的宁胥此刻正由几名大夫包围着,为他处理右肩上的伤口,他盯着蒋年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花’了。
“来人,皇夫蒋年意图行刺陛下,谋逆犯上,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给本王放箭,‘乱’箭‘射’死他!”
蒋年带来的禁军‘侍’卫虽然身手过人,又有鸟铳在手,但钢珠的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也抵挡不住从后方放出的羽箭。
而蒋年被假“‘女’帝”缠着,无暇顾及后方,禁军‘侍’卫为护蒋年,他们只能‘抽’出长剑,尽量打落那些‘射’来的羽箭。
“康裕王休要胡言‘乱’语!分明是你图谋篡位,使人冒充陛下,现在还敢诬赖皇夫!”
左明手中长剑挥舞地密不透风,一面呵斥道,一面斩杀着周围的士兵。
城楼下的百姓见厮杀起,人群中开始‘骚’‘乱’,上下皆‘乱’作一团。
宁子熠从旁边的士兵手中夺过弓箭,对准蒋年的背心,拉满弓弦,带着无尽地恨意‘射’出一箭!
察觉到背后凌厉地破空之势,蒋年本能地侧身,挥剑格挡。
一声脆响,羽箭被打落,假“‘女’帝”举掌劈向蒋年的‘胸’口。
蒋年下腰错身避开已经来不及,只能拼着接下这一掌,同时他手中的剑也朝假“‘女’帝”的‘胸’口递去,剑锋入‘肉’再入骨,刺穿整个‘胸’膛,却见假“‘女’帝”嘴角忽然扬起的诡异弧度。
糟糕!蒋年心中大叫不好。
而宁子熠则高声道:“逆贼蒋年,你竟敢弑君!”
假“‘女’帝”都身子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副没了气息的样子。
蒋年想要俯身去查看假“‘女’帝”的情况,但是先前在一旁的‘女’帝“随从”们忽然出手,“大胆逆贼,不准碰触陛下的龙体。”
他们一群人一拥而上,招招很辣,蒋年一时不得靠近假“‘女’帝”都尸首。
蒋年握紧手中的剑,禁军‘侍’卫将他围护起来,形成一个保护圈,一时间康裕王府的人也无法接近他们。
蒋年冷笑,“冒充今上,本就是死罪,孤不过是杀了一个冒牌货而已。”
宁子熠将康裕王‘交’给身边的人,大步走到城垛处,朝着城楼下高声道:“这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陛下,而你蒋年弑君也是大家都看见了的!”
蒋年现在明白了,康裕王府的人已经看穿了当初那个假宁月昭,所以另找了个用南宇的易容手法冒充的‘女’帝。
现在城里城外都是百姓,禁军还在外围,局势十分不利。
可是现在他没办法靠近那具尸首,也就没办法揭穿这一切。
城下的百姓虽然恐慌,方才逃散了一部分,但是蒋年的人马毕竟数量少,眼下局势又被控制住了,还留下的人一些人心存疑‘惑’,一些人则发出让康裕王府尽快剿杀叛军的声音。
“陛下已驾崩,康裕王爷作为皇室宗亲,理当继位!”
“王爷继位,诛杀叛贼!”
左明站得离蒋年最近,他亦是握着剑不敢放松,“殿下,属下等人护着您走吧!”
他们的人虽然少,但是拼尽全力,还是可以护着蒋年突围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找到了真正的宁月昭,康裕王‘乱’臣贼子的面目就会揭‘露’于人前。
蒋年眉心微蹙,他舍不得这些一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白白送命。
阿昭,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蒋年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是宁子熠哪里会给他喘息的空间,当即就命令道:“动手,把这些贼人就地正法!”
康裕王府的士兵如‘潮’水般涌上城楼,朝蒋年等人痛下杀手。
“保护皇夫!”
面对着凶狠地康裕王府亲兵,左明招招杀手,毫不留情。
此时,远方忽然尘土飞杨,烟尘间,可见整齐划一地队伍急速而来,“蒋”字打头的帅旗十分明显。
面对不知人数的军队,城外的百姓已经是退无可退!
“救命啊!”
城楼下‘乱’作一团,一部分百姓们手足无措,一部分人拍打着城‘门’。
“开‘门’啊!放我们进去!”
他们避无可避,除非退到城中,否则面对大军,只有死路一条。
宁子熠瞳孔一缩,对着被禁军护卫着,静立于大军之中的蒋年怒道:“城里城外百姓的死活,你竟是不顾了吗?”
蒋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孤是‘乱’臣贼子,何须顾及这些百姓的死活,倒是你们这些仁义之师,皇室正统!”
他话说一半,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宁子熠是不可能开城‘门’的,而城中的百姓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城楼之上是生死厮杀,城落下亦是一片‘混’‘乱’,惊呼声,哭泣声,惨叫声,‘混’杂一片。
黎沧走近宁子熠,“世子,史书向来由最后的王者书写,这些百姓,已经成了我们的绊脚石了。”
宁子熠快速地朝父亲的方向看去,只见宁胥白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是绊脚石,那就只能移开它了!”
宁子熠狠狠地道。
得了准许的黎沧当即下令,康裕王府的‘精’兵迅速搭起绳梯,滑到城外,对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就痛下杀手。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的百姓们成了砧板上的‘肉’。
“蒋年,这笔账,今后就记在你的头上了!”宁子熠给了蒋年一个同情的表情,‘阴’笑着道。
蒋年眸光微闪,足下一点,自兵戈厮杀间跃起,身姿稳稳地落在墙头。
“城下的百姓听着,退到禁军身后,他们会保护你们!”
百姓们原本还对康裕王府信赖有家,但是看到王府亲兵的钢刀砍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死亡的‘阴’影落在每个人头上,康裕王府的屠刀就在面前,而禁军队伍还有一段距离,相比之下,他们选择了向后逃去。
禁军的队伍分成两块,中间为百姓们留下了一线逃亡的空间。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朝那一线天跑去,当然,不免有一些人成了刀下冤死的亡魂。
很快,两边的人马就短兵相接上了。
蒋年回身,目光如水地看着康裕王父子,他身上散发出的王者沉稳气息,教城楼上的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现在投降,孤可以给你们一个全尸。”
明明就是自己这边的人马更多,偏偏却在蒋年山崩不动的威压下,硬是落了下乘。
右肩伤口已经处理妥当的宁胥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他的右手如今使不上任何力气,不免有些狂躁。
现在城外已经是纯粹的两边军队‘交’战,王府的亲兵明显落在了下风。
这让康裕王更加气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大言不惭,本王可是皇室亲王,大位的继承人!”
不待蒋年回答,城楼的楼梯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朕中这里,你一个庶出旁支,意图窃国夺位的‘乱’臣贼子,竟然也敢肖想皇位!”
听到熟悉入骨髓的声音,蒋年猛地侧首,只见楼梯处出现一个红衣‘女’子。
利落的劲装,一头青丝盘起,以赤金发箍固定。
明明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打扮,却掩不住‘女’子的一身风华。
“阿昭!”
看着‘女’子缓缓走来,蒋年忍不住深情轻唤。
“哪里来的‘妇’人,竟敢冒充陛下!”看到宁月昭,宁胥的脸黑的不能再黑,当即就下令,“把这些叛党尽数诛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宁月昭浅浅一笑,视线移向蒋年,“这话,你今日都说了无数遍了,似乎该轮到朕说了。”
蒋年心中几种情绪纠结,虽然知道眼下不是温存细语的时机,却忍不住施展轻功,落到她身边,拥她入怀
“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都要疯了!”
外界的情况紧急,蒋年先前只能把担忧埋在心底,筹谋着一切。
宁月昭回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膛,什么都不说。
这时,城内的百姓一部分已经逃散,可是却有一部分直‘挺’‘挺’地站着原地,神‘色’严肃。
蒋年察觉到气氛不对,放开宁月昭,改为牵着她的手。
城楼两边的楼梯处涌出大量的百姓打扮的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男子,虽然打扮普通,个个却是气息内敛,虎步生风,分明都是高手。
宁胥神‘色’扭曲地道:“你们真以为本王手中只有那区区的三万‘精’兵吗?江南大营的十万人马,也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了!”
难怪康裕王先前不肯放城外的百姓进来,而城内的‘骚’‘乱’也远不如城外严重,原来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是江南的驻军伪装成百姓的!
宁月昭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笃定地笑,“是吗?”
只见那些人迅速脱去外面穿地百姓服饰,‘露’出内里的甲胄。
“康裕王犯上作‘乱’,杀!”为首的年轻将领将一个布包朝宁胥抛去,冷冷地道。
夹杂着内力地布包朝宁胥飞去,他右肩胛骨已碎,根本无力招架,幸好身旁的一个亲兵替他接下了。
但是打开布包后,里面的东西让康裕王瞪大了眼睛
这是原先江南将军的人头!
之所以史家的庆辉楼能够有源源不断地洋货供应,就是因为江南将军的关系!
可是现在这个鲜活的人头摆在面前,昭示着他最后的倚仗已经没有了!
“这是?”蒋年不解,宁月昭手中怎么会突然握有这样一股力量。
待到蒋年看清那年轻将领的脸时,他恍然明白了。
宁月昭轻轻道:“是燕默,他一直在我身边,那天我被康裕王的人挟持后不久,燕默就救出了我和雪镜,还安排了替身。我们连夜赶到江南大营,斩杀了主帅。如今我已经封他为新的江南将军。”
庆北都护府设立后,燕默并没有请调回帝都,依旧是归于肖靖天的麾下,而此时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怕一半是肖靖天的授意,一半是他的本意吧。
不过,察觉到与自己‘交’握的柔荑紧了几分,蒋年心底一轻。
只要她的心意不变,旁人有些心思又如何呢?
相比于两人的浓情蜜意,宁胥面‘色’灰败,虽然他们父子在亲兵的护卫下,可是却已经是被包围了。
城‘门’外的那些康裕王府的亲兵,也已经是被禁军合围住,成了瓮中之鳖。
宁月昭淡声道:“除康裕王府一干人主犯,其余的人,投降者不杀!”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场的王府亲兵俱是一愣。他们知道先前西北军中的将士被有心人挑拨,军中哗变,这位仁慈的‘女’帝并没有降罪于西北军将士。
后来的北伐之中,那些愿意投降的北祁士兵,也都没有被杀。
现在同样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谁都有生的本能,当即就不那么坚定地和康裕王站在一边了。
宁胥大声道:“你们别被她骗了!她已经不能生育,这皇位只能是我康裕王的!”
他这话一出,蒋年再也不留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鸟铳,朝康裕王的‘胸’口扣下扳机。
宁胥还想再说些豪言壮语,可是‘胸’前突然一痛,爆出一团血‘花’。
他左手艰难地捂着‘胸’口,却按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父王!”宁子熠扶住父亲坠下的身子,满脸悲痛,他朝宁月昭怒视道,“不能下继宗室香火,你还杀了我的父王,你这样的人哪里配当一国之君!”
宁月昭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配或不配,都轮不到你来置喙。”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燕默已经下令动手。
而那些原本护在宁子熠周围的王府亲兵,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放弃抵抗。
宁子熠见状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歪倒在宁胥身上。
“王爷,世子!”
黎沧身上多处受伤,拼劲最后的气力跃上城楼,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狼狈的场面
康裕王宁胥半身染血,已然没有了气息;宁子熠倒在宁胥的身上,不知死活。
黎沧的视线转向蒋年和宁月昭,怒吼一声,就朝两人攻去。
可是在场的燕默怎么会让他的手,他连宁月昭的衣角都还没来得及碰到,就已经被几个禁军‘侍’卫‘插’成了刺猬。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黄昏。
城楼之上七倒八歪着许多尸首,傍晚的风吹来都带着阵阵血腥气。
宁月昭忍不住别过脸,按下腹中翻江倒海的恶心之感。
蒋年拦着她的肩,拥她入怀,轻声道:“没事了,咱们回去。”
康裕王府的亲兵投降后,被禁军迅速控制起来。
左明带着人去康裕王府拿人,所有的家眷暂时关押到宁城大牢里,就连史家所有的铺子也都被封了。
唐纪衡第一时间被放出了大牢,暂时代管知府衙‘门’一切事宜。
此时知府衙‘门’已经被修整一番,收拾出了宁月昭和蒋年住的院子。
“还在生气?”宁月昭凑近蒋年,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当时情况紧急,身边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向你报信,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已经好几天了,蒋年总是这副淡淡的模样,对她不冷不热的,分明就是在赌气。
宁月昭也知道这次她害他担心了这么多天,所以拉下脸来主动求和了。
蒋年不看她刻意摆出的温柔的笑,只是拿起桌案上早就备好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你不是没有人手可以向我报信,而是怕我知道了会阻止你。”
宁月昭心一虚,端起桌上另一盅茶,借着喝茶掩饰尴尬。
诚然,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蒋年放下茶盏,轻叹道:“阿昭,你若不是一国之君,我会用尽全力为你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但是你毕竟不是普通‘女’子。我会担心你的安危,却不会阻止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是了,蒋年长久以来,会尽一切努力去护她无虞,却从不会把她当作园中的‘花’朵,受不得一点风霜雨雪。
相反的,他一直在努力地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蒋年,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瞒着你自作主张了。”敛了笑意,宁月昭握住他的手,正‘色’道。
蒋年顺势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近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故意恶狠狠地道:“这些日子让我担惊受怕,该怎么补偿我?”
宁月昭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两人的‘唇’只有一线之隔,“你说呢?”
这几日两人虽然同榻而眠,可是蒋年规规矩矩的,同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焉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隐忍到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蒋年就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他的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笑意,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人便欺身过去。
四‘唇’‘交’接,舌齿纠缠,说不尽道不完的缱绻温柔。
可就在这缠绵温馨的时刻,一阵不合时宜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左明有些纳闷,怎么大白天的,房‘门’也关的这样紧。
兴致被打断,蒋年的脸‘阴’沉如水。
宁月昭笑着推开他,稳了稳气息,待两人都整理好衣襟后,这才开了‘门’。
左明进来是,两人都已脸‘色’如常。
宁月昭免了他的礼,开口道:“什么事?”
左明犹豫了一下,道:“这几日,关于陛下的流言愈演愈烈,这会儿府衙外聚集了一群百姓,其中好些是大夫,说要让陛下给他们把脉一番,如果陛下不能孕育子嗣,他们就要求陛下放了宁胥的幼子,立为储君。”
这个所谓的康裕王幼子,是个六岁大的男孩儿,并不是宁月昭前世抱养的那一个。
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知道用武力已经奈何不了他们,就改用另一种方式‘逼’迫她。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蜚语可以杀人于无形。
前世她可以去母留子,因为那是一个全然不知事的婴儿。但是现在不太同了,这些人打着康裕王幼子的名号,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野心而已。
六岁的孩子虽小,却也已经懂事了,必须斩草除根,康裕王府满‘门’都不能留!
“这些人简直异想天开!”蒋年的声音中已经是毫不掩饰地怒意了。
无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痛。尤其对于宁月昭来说,她的身份让她背负了比平常‘女’子更大的重负。
可是这些人非但不理解体谅她,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他绝不会让她受这样的侮辱!
左明道:“要不,让傅医使给陛下配一副‘药’,掩盖脉象,这样这些人就没有借口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可以让宁月昭假孕,十个月后寻个婴儿充当皇嗣就是了。不过,这样的话太过大逆不道了。
蒋年斩钉截铁地否决,“孤不会让阿昭受这样的侮辱,把这些人都杀了!”
这些人分明就是别有用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百姓,他一点也不想留情。
听到杀人,宁月昭的胃中又忍不住翻江倒海。
看到她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蒋年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忙扶住她的肩膀,“阿昭,你哪里不舒服?”
宁月昭抿着‘唇’,摇了摇头,她想开口,胃中更加难受。
蒋年当即就大发人去请傅辽,没有多久,傅辽就和雪镜一起进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皇夫!”
“平身吧。”
傅辽熟练地打开‘药’箱,取了脉枕出来,替宁月昭细细把脉。
雪镜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良久,傅辽收回手,到桌案边写了一副方子‘交’给雪镜。
“马上抓了,煎一碗送来。”
雪镜看了一眼那方子,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还不快去!”傅辽催促道。
雪镜拿着方子,退了下去。
蒋年握着宁月昭的手,紧张地问,“阿昭怎么了?”
傅辽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没什么。”
很快,雪镜就端来了煎好的‘药’。
宁月昭知道傅辽在医术上向来稳妥,就也不问缘由地喝了。
傅辽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陛下喝了之后,可有什么感觉?”
宁月昭一手捂着腹部,脸‘色’白了几分,“腹中,似乎有什么在动,可是又不痛。”
蒋年当即就紧张了,他不由地搂紧了宁月昭,“到底怎么回事?”
傅辽松了一口气,笑道:“恭喜陛下,皇夫!陛下有喜了!”
有喜了?蒋年和宁月昭俱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傅辽解释道:“臣方才给陛下诊脉,发觉陛下喜脉十分明显,已经有块」快两个月了。出于稳妥,才让陛下又服了‘药’。您方才觉得腹中有动静,正是腹中有胎儿的反应。”
快两个月,那就是在离开帝都之前就怀上了。可是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竟然无知无觉,还好孩子无恙!
“蒋年。”宁月昭‘激’动地抓着蒋年的手,放在她依旧平坦的腹部,“这是我们的骨‘肉’……”
蒋年的手轻轻颤抖着,感受着她腹中正在孕育着的,两人爱情的结晶。
盼了这么久,几乎是以为此生只有他们两人相伴终老了,可是老天却在这个时候送来了这份大礼,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左明也没有料想到,‘女’帝会在这个时候被诊出身孕,那么眼前的难题可以迎刃而解了!
蒋年小心翼翼地扶着宁月昭躺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外面的那些糟心事我来处理。”
知府衙‘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尽管有禁军‘侍’卫持剑相对,他们也毫无惧‘色’。
“康裕王纵然有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终究是皇室血脉,何况幼子无辜!”
“自古皆是如此,嫡系无所处,由旁支继承家业,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今陛下和皇夫躲着不出来,看来陛下确实是子息无望咯!”
就这这个时候,知府衙‘门’大‘门’霍然打开。
蒋年在一队禁军‘侍’卫地簇拥下,立于府衙的石阶之上,神情冷傲。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一挥。
他身后的禁军就鱼贯而出,拿下了方才在人群最前方活跃的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长的人,背着‘药’箱,一副医者的样子。
“皇夫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天下之人何其多,你能都杀光了吗!”
面对着气急败坏地医者,蒋年的神情又冷了三分,“陛下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谁敢说她无子!”
“不可能!”那个医者大嚷道,“你让她出来,让我把脉验证过了才知道!”
蒋年冷声道:“陛下万金之躯,岂是你可以碰触的!”
“我不信,天下人都不信!她怎么可能怀孕!”
周围的大部分人,在听到‘女’帝有孕的消息,虽然有些吃惊,却没有此人反应如此‘激’烈。
蒋年墨眸微闪,“把他拿下。”
说完,禁军‘侍’卫钳制的那个医者忽然发力,挣开了禁军‘侍’卫,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刀,朝蒋年的面‘门’刺去。
终于忍不住‘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吗?
蒋年抿紧‘唇’角,从容‘抽’出软剑,对上这医者的攻势。
起初,这医者还能凌厉出招,大约十数招后,他渐渐显得有些吃力。
蒋年一脚踢上他的手腕,他手中的短刀就握不住拖了手。
下一刻,蒋年已经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手中的软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南宇国的废公主,不惜扮成老者,也要诬赖我的陛下,你对康裕王府真够衷心的。”
蒋年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他剑锋一挑,就挑落了对方面上的人皮面具。
曲悠刚一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她那天易容成宁月昭的样子,后来又配合着宁子熠自伤演了一出‘女’帝被刺身亡的戏码。后来城楼上满地尸体,她也被当作已死之人之人扔到了‘乱’葬岗。
她不愿见宁月昭和蒋年就此赢了一切,就拿着宁月昭不孕一事作伐,想着不能成功也要恶心两人一把。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弄’到那些高超的易容材料,只能用最简单的人皮面具。哪里知道蒋年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还看穿了她。
此时的曲悠心脉俱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能力说了。
在场的百姓,大都是被曲悠在衙‘门’口闹出的动静吸引来的,发觉自己又被人当了枪使,一个个都跪了下来。
蒋年这会儿知道宁月昭有了身孕,哪里有心思处理这些人,转身就朝衙‘门’里走去。
曲悠看着蒋年的背影,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两手空空。
她很想问蒋年,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屑一顾,可是才一张口,就吐出了更多的血。
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曲悠不甘心地睁大眼睛,看着蒋年离去的方向,死不瞑目。
此时在卧房内,宁月昭面朝里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
蒋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脱了鞋袜上了‘床’,轻轻地从背后拥住宁月昭。
宁月昭没有睡,她也没有开口问蒋年外面的事情处理地如何。因为她知道,蒋年一定已经将一切解决了。
她闭上眼睛,全身心地倚在这个温暖的怀抱。
兜兜转转了两世,经历了一番风雨‘波’折,两人终于迎来了最大的圆满,此生已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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