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权杖被取走,失去了绝大部分能量供应变得黑漆漆的末日堡垒内,夏颉有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行走着。顺着一条钢铁甬道朝前行走了数里,夏颉突然一拳按向了甬道一侧的一块钢板。尺许厚的钢板粉碎,钢板后一个丈许方圆的小空间内使用秘法陷入冬眠状态的两个狼人战士哼都没哼一声就被震得五脏六腑尽皆碎裂,七窍中喷出大片鲜血而亡。
“一千七百九十七、一千七百九十八…”夏颉冷哼了一声:“安道尔,又来玩这一手么?我宁可毁掉末日堡垒,也不会让它再被你们遥控了。”
一千八百名血巫卫带队,合计超过五万名隐巫进入了末日堡垒,在短短三天内对末日堡垒进行了一次大略的勘查,从中找出了海人潜伏的技师数百、狼人战士以及最近改造出来的异能者数以万计。将这些潜伏下来的海人尽数杀死后,夏颉下令封锁了末日堡垒所有的大小通道,着青殜引了数百毒巫向末日堡垒内注入了数量极大的气体巫毒,彻底的省去了末日堡垒再次被海人遥控的危险。
而太弈,也正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听得了下属对夏颉这几日所作所为的报告,太弈马上将夏颉叫了过去。
一见到夏颉,太弈就将自己的原始巫杖强塞给了夏颉。他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子威风了一辈子,到老了栽了一个大跟头,也没脸做这个隐巫尊啦。隐巫殿在末日堡垒上的十几万隐巫,以及保留在大夏境内各处秘殿内的那些人手,还有在四方穷荒之地储藏的那些东西,也全都给你。老子要找个地方去参悟天神之道,不修成巫神之躯,老子是没脸出来见人了。”
用力的拍了拍夏颉的肩膀,太弈很干脆的说道:“如今天庭那的天神、巫神死了个干干净净,只要我们大夏还能有人飞升去天庭,这个天下,就没人能动我大夏的根基。老子会带隐巫殿内资质最好的一千大巫一同闭关,隐巫殿,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看着罢。”
握着原始巫杖,看着太弈那被烧得发焦枯黑的身体,夏颉点了点头。他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太弈森严的目光逼得他无法开口。太弈冷冰冰的说道:“夏颉,你时刻给我记住,你是大夏的巫,旒歆是大夏黎巫殿的巫尊,你是大夏的人。大夏的巫,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做,但是为了大夏,你也得下死手去做。隐巫是什么?隐巫是大夏藏在背后的一把刀!”
郑重的给夏颉叮嘱了很多很多,被撒拿旦-奥古斯都借助神器的威力打成重伤,却顾不得彻底养好伤势的太弈就领了一千隐巫飘然而去。
夏颉看着手上的原始巫杖,半晌说话不得。隐巫尊、定天军令、暗司之主,自己最近的官运动了不成?
等得夏颉留下了一万名隐巫驻守在末日堡垒,其他隐巫尽随着他赶回大夏时,却听到了让他差点没气吐血的消息:东夷人领军两万试探性攻击虎踞关的事情,在东夷后羿献上了东夷、胡羯以及蛮国等各族美女合计三千人后,就再也没有做任何的追究。而履癸和相柳翵对各大附庸势力的使节那等简单粗暴的处置方式,对大夏的附庸继续压榨的做法,更是让夏颉气得头顶冒烟。
夏颉急忙进宫面见履癸,却被履癸轻描淡写的打发了出来。夏颉去见负责王庭政务的相柳翵,面容憔悴的相柳翵,只是随手给夏颉丢过了一份账本,一份记载了大夏如今民生和财政等各方面数据的账本。
无言以对的夏颉领了人赶去刑天府邸,在密室内和刑天厄他们秘密的商谈起来。
“刑天家抽调一批年幼的族人,由刑天筮等长老率领,去南方的山林,在云梦大泽附近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下来。”等刑天厄等刑天家长老和刑天大风他们这些新进子弟到了,夏颉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刑天家的各种典籍,都抄写一份交给他们带过去。携带足够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做好在那边扎根的打算。”
“事情…~断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刑天殁皱起眉头,提出了异议。
“听夏颉的。”刑天厄朝自己族中的一干祖宗级别的人物看了一眼,看到他们都在暗自点头,这才说道:“预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三千童子,三千童女,精壮男丁三千,精壮族女三千,由二代长老十八人率领,去云梦大泽那边。族中私库里密藏的巫器和这些年来好容易积蓄的巫葯,给他们划拨七成带过去。”
刑天厄拍板作出了决定,就没有人再质疑夏颉的意见了。哪怕是刑天筮这些老古董,对于刑天家的现任家主,他们还是保有世家子弟特有的礼节和尊敬。刑天厄喘息了一声,这才问夏颉道:“只是,夏颉,事情真的严重至此?本公这些天来都在忙着给各地军镇补充兵力、征召新军的事情,朝中,莫非有什么不善的事情?”
“东夷两万箭手佯攻虎踞关。”夏颉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本公知晓这事情。还是本公派人叫你去处置的。”刑天厄点了点头。
“大王收了东夷人三千美女,就当作这事情没发生过。”夏颉冷笑道:“如此一来,我大夏的威严,我大夏当年在抓鰕峡重创东夷人所重新竖立起的威信,又被大王轻巧的丢出去了。”
夏颉淡淡的说道:“大夏威严一去,加之大夏对各方属国索取日见苛刻,百姓民怨,天下当大乱。家主、各位长老、大兄、诸位兄弟,切莫忘了当日为了镇天塔,已经是天下动荡,就连西北候这样的大诸侯,都反叛了。如今的情势,比之当年更是危险。”
示意一旁的刑天磐、刑天罴兄弟俩在密室正中的地板上展开了一副广阔的大夏疆域图,夏颉随手丢了一柄匕首在地图上,稳稳的扎在了大夏西方原本属于海人的领地上。“海人已经趁势叛逃,而我大夏,从来没有真正的击败海人。他们向我们投降过,我们对他们也有防范之心,但是因为大王的关系,海人却还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如今,他们的羽翼丰满,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所能想得到的一切,他们就逃走了。”
“海人一走,西方振荡。我大夏,在镇压自身叛乱的同时,还能有余力对付海人么?”夏颉冷声道:“尤其是在大王的支持下,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各种材料,将他们战士的肉体改造得和我们低鼎位大巫乃至高鼎位大巫相互抗衡的海人?”
夏颉阴阴的说道:“蛮国大王盘庚,被逼发下恶毒血誓,只要他还是蛮国的王,对我大夏就不造成威胁。蛮国如今也无力再滋扰大夏。”
刑天厄等人面上略微一松,夏颉却又冷笑道:“而东夷人,既然他们已经开始试探我大夏的反应了,当我大夏各地叛乱四起的时候,大家等着看热闹罢。抓鰕峡一战,东夷人受到多少损失,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还给我们的。大夏和东夷,可没有什么好交情。”
一旁刑天大风大声叫道:“怕什么?来多少,杀多少…”
刑天厄一耳光将他抽飞了出去,怒吼道:“放屁!给老子在门外跪着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滚进来!”
呵斥完了刑天大风,刑天厄这才苦笑道:“说起来,大王如今的变化,和本公也有一点关系。当日若非本公逼他太甚,华蓥又实在是做得太离谱了一些,大王想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刑天厄自然知道夏颉吩咐刑天大风他们兄弟几个去王宫打探消息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当年似乎做得有点过分了一些,但是在那特殊时刻,刑天家把握朝政成为大夏第一家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刑天筮阴森的笑了几声,他朝那些比他辈份更高了几代的长辈阴笑道:“不如,我们干脆换一个大王?履癸如今是这个模样,嘿嘿,留着他也是一个祸害,不如干脆干掉他,由我刑天家推选…”
“天庭一役之前可以这样做,如今,不成!”夏颉打断了刑天筮的话:“那时候,刑天家手上有足够的军力震慑天下人,可是如今么…”
摇了摇头,夏颉苦笑道:“如今刑天家控制的军队,维持大夏在本土的统治还是勉强足够的,要应付那些属国必定会来的叛乱,就有点心余力绌了。加上海人的威胁,尤其是公主白蟰和叛乱的中天候易昊等人还和海人勾结在了一起。若履癸如今出了什么意外,刑天家定然成为众矢之的。”
刑天厄点了点头,他轻叹道:“白蟰是先王的亲生骨血,中天候易昊也有一丝王族的血脉,加之他的血统也是大夏正统。若是他们有意为之,两人生下一个娃娃来,却也是有资格接掌王位的。而我刑天家换一个大王…哼哼,大夏马上四分五裂,你我都是大夏的罪人。”
密室内出现了可怕的沉默,大颗大颗的冷汗自刑天家族人脸上滑下,没人能吭声。
夏颉淡淡的笑了笑,很有点先知先觉的味道的,在那里悠然叹息道:“所以,一心一意整军备战,刑天家的骨血,也要想方设法保存下来。云梦大泽是一个好地方,风水极佳的所在。日后就算再大的动荡,也影响不到那边。有万余名刑天家族人在那里,足够繁衍生息下去的了。”
云梦大泽是一个好地方啊,夏颉有七八成的把握敢肯定,那里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战乱,那里也是巫族保存一线生机的好地方。他抬起头来,悠然叹息道:“那些族人,对外就不能说是刑天家的人了。唔,他们就自称楚族罢。楚巫族,多好的名字。”
带着一份戏谑,带着一份恶搞的苦中作乐的无聊心思,夏颉给这个刑天家分化出去的小部落起了一个用意深长的名字。
云梦大泽,楚巫一族。若干年后,在那一块神秘的土地上,奏出了巫文化最后挽歌的楚国,是他们的后裔么?
夏颉和刑天家的密谈还在继续,而性质差不多的对话,同时出现在申公家的密室中。
身穿杏黄色八卦道袍,背后背着两柄松纹古剑,道髻上插了三根青玉发簪,周身清气缭绕神采飞扬大有出尘之感的申公豹端坐在密室正中的玉墩上,眉飞色舞的对申公郦笑道:“孩儿自从跟随了师尊,所得的好处实在是一言难尽。我巫族最紧要的天神之道,孩儿已经弄清了其中的关节,再给孩儿一段时间,突破天神之道不过是反掌之易。”
得意的笑了几声,申公豹朝同样是眉飞色舞的申公郦笑道:“不过,孩儿如今有更好的前途,这区区巫神之道却是最终难以堪破天道的。若是巫神中真有能堪破天道的人物,也不会被大师伯和师尊玩弄于手掌之中了。孩儿直到最近才知道大师伯、师尊他们的身份来历,实在是,说不得,不能说,委实是惊天动地呀!”
口水四溅的申公豹乐滋滋的比起了大拇指,赞叹道:“我申公家如今有师尊的照拂,哪怕再多的劫难,总是能保留一脉下来的。所以,管他大夏闹成什么样子,家主只管把族中精英都搬去云梦大泽边,寻找一处藏风聚气的好所在安心修养就是。”
他比比划划的说道:“师尊神通无边,早就算出那云梦大泽在日后当有一番气运,我申公家趁机占了云梦大泽,日后大夏若是得以回复国势,申公家就是天下第一的巫族。什么刑天家、相柳家,注定要死得干干净净,也算是出了这么多年我申公家被他们压在身下的怨气!”
过了几日,两支长长的队伍一路遮遮掩掩有如做贼一般秘密的出了刑天家、申公家的族地,偷偷摸摸的朝云梦大泽的方向开去。说来也巧,两支队伍出发时相互间隔开了数千里地,可是却同时赶到了同一个进入云梦大泽的隘口。两家领队的长老迎头碰了一个正着,顿时全傻了眼。
没一刻功夫,相同的情报就传到了刑天家和申公家两家长老会的手中。申公豹歪着脑袋搞不清刑天家是如何知道云梦大泽这个风水宝地的。而夏颉么,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对刑天厄说道:“哦?申公家也去了?二师伯果然是偏心得厉害啊!呵呵呵呵,才两家人在那里有什么意思?咱给他凑成三户人,省得日后大秦寂寞啊!”
说了一番让刑天厄摸不清头脑的鬼话,夏颉出门就往相柳家的府邸逛悠了一圈。
于是,等得刑天家、申公家的两支队伍刚刚在两处相邻的小山谷内搭好木楼呢,附近不远处的一片山谷中,又传来了破土打地基的声音。两家的领队长老跑去一看,相柳家的几个长老正带着敦厚的笑容,远远的朝他们迎上来呢。
事情至此,也就没有了保密的需要。刑天家、相柳家、申公家,大夏巫家中保留下来的实力最强,背后靠山也最硬的三大巫家干脆坐在了一起,进行了一轮秘密的商谈。商谈的结果毋庸多说,反正看三大家主每天乐滋滋的笑得好似老狐狸的表情,就知道其中的关节了。
大夏原本就几乎空荡荡的国库再被狠狠的砍了一刀。刑天家调动了大批的军械、相柳家调动了大批的钱财辎重、申公家调动了大量的百工匠人,全偷偷摸摸的送去了云梦大泽。三家在那边秘密安置的族人,也上升到了十万人之巨。这十万人,就此在云梦大泽韬光养晦,再也不理会外界的一切。
夏颉老老实实的履行他定天军令的职务,领了大队士卒巡视天下,威慑诸方诸侯。
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郦三个老家伙生平第一次倾力合作,将王庭的大小事务打点得整整齐齐,一点一滴的恢复着大夏的元气。
而履癸,正如夏颉在前世里史书中读过的那边,坚定的以一个恒定的加速度不断的朝一个合格的昏君所转化。酒池肉林,荒婬无道,各种暴行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出现了。如今他每天只操持一件国务,那就是不断的发布谕令,要求天下属国尽快的进贡、进贡、再进贡,不断的献上财宝美女以及各种奇石巨木,扩建大夏王宫。
如是者才一年不到的时间,被大夏剥削得就连最后一条裤子都保不住的各方诸侯,几乎是同时造反。
在突然冒出来的白蟰、易昊等人的串联下,叛乱的军队从正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同时向大夏发动了进攻。正如刑天厄他们所担心的那样,在叛军中担任了重要角色的白蟰,果然是挺着一个大肚子!
此时夏颉聚集起来的定天军已经膨胀到三百万人的规模,但是他却不愿意就这样挥舞着屠刀杀向这些叛军。他悄悄的一人跑到了通天道人在商族,不,在商国领地内的道场,向通天道人求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