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黑下来，杨寿亭的母亲便来到市立医院。
“妈，怎么这么早？不是说让您晚点来吗？”
“反正在家也睡不着，就早点过来了。”他的母亲说，“我在这看着你爸就行了，你快回家歇歇，厨房里有给你留的饭菜，记得热热再吃，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杨寿亭叹了一口气，“我爸看样子要长期住院，总是我们俩轮换也不是办法，不行还是请个护工吧，这样下去把您的身体都累垮了。”
“不用不用。”老太太怕花钱，急忙摆手，“护工一天要三百多块呢，我身体好着呢，没问题，再说不是还有你妹嘛，她不上班的时候也会来帮忙。”
“那...那行吧，我回去了。”
杨寿亭抓起外套，开车回家，车还没进院子，就听满院子狗叫声。
杨家是开狗场的，专业饲养边境牧羊犬，家里他们娘仨，另外还有个出嫁的妹妹，村里的老光棍儿冯爷负责每天喂食，训练有专门外聘的训狗师。
“冯爷，狗子喂过了吗？”下了车，杨寿亭问。
“喂得饱饱的，你爸今天怎么样？”
“还在昏迷，脑淤血这种病好的没那么快，医生说，就算将来出院了，恐怕也会失去自理能力，对了，下午有来看狗的吗？”
“哎，一个也没有，咱们本地能买起这种狗的人不多，我听村里的年轻人说，现在都在网上卖东西，你是大学生，应该懂得吧？”
杨寿亭苦笑，“网上现在是劣币驱逐良币啊。”
“啥意思？”
“意思就是，本来一万二的狗子，两千就卖，但发货的时候偷偷掉包，发条劣等狗子过去。”
“这不是坑人吗？”冯爷睁大了眼睛。
“是坑人，可真正的好狗子价格从来就不便宜，像咱们这种带血统证，经过驯狗师专门调教的，价格太高了，难卖啊。”
冯爷叹了一口气，“好酒也怕巷子深，你得想法子宣传宣传，让人都知道，咱们的狗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狗子。”
杨寿亭心事重重进了家，看了眼厨房里的饭菜，根本没心思吃。
他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联网后打开QQ对话框，对方的网名叫天空之眼商务专用号，杨寿亭愣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给对方发消息。
“是要宣传啊，就是不知道宣传一下要花多少钱。”杨寿亭嘟囔。
......
罗佳已经在操场上转了很多圈，杨寿亭很紧张，其实罗佳同样紧张，毕竟这是天空之眼开张以来第一个客户。
两人用QQ聊了足有半个小时，罗佳最近忙于写代码，都快把键盘打爆了，实在不愿意再打字，便提出和他用语音对话。
“杨老板吗？”
“嗯，我是。”
“你好，我是天空之眼的负责人，我姓罗。”
“哦，原来是罗总。”
“不客气，杨老板，您的资料我已经看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是把您的狗场挂在网页上宣传，恐怕起不到太好的效果，我推荐您买一个榜单。”
“榜单也可以买吗？”杨寿亭吃了一惊，“如果能让我厂里的狗子出现在榜单上，效果的确比硬广告好，但这样岂不是有失公允？”
罗佳听了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对面是个带着书生气的年轻人，恐怕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杨老板误会了，榜单广告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打个比方来说吧，本来您有个五，我给您做到八，但如果您本来是个零，无论您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让您上榜，那就成砸我们的招牌了。”
“榜单广告需要自己有硬实力才行，你们养的边境的确是纯血，毛色油光透亮，显然用心打理过。”
“实不相瞒，目前榜单只展示排名前五十的萌宠，但我看了看后台，您名下有条叫将军的狗，排在五十七名，只差一点点就上榜了，如果您有意向的话，我可以把将军提到前十名。”
“将军排名五十七，只差一点点就能上榜？”
杨寿亭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他没办法不激动，因为这种情况让他想起了自己高考那年。
由于发挥不好，他距离一本线差了两分，只能上二本。
如果当时能上一本的话，情况应该会完全不同吧？
别看只有几分的差距，有时候却足以改变命运。
趁着杨寿亭心里激烈交锋，罗佳又说，“其实呢，与其说买榜，不如说是给朋友帮个小忙，将军现在这个排名有点尴尬，高不成低不就，这就好像考试，如果是朋友的孩子，老师怎么也要多照顾几分吧。”
“不知道榜单怎么买？”杨寿亭动心了，暗暗攥紧拳头。
“目前我们刚好有个优惠活动，前十名每周三万，包月按四周计算，再优惠五千，相当于十万一个月。”罗佳随口编了一个数字，所谓优惠活动什么的，当然是他信口开河。
“那要是前六名呢？”
“前六名翻倍，六万一周，包月二十万，前三名十二万一周，包月四十万。”
“这么贵？”
“是不便宜，但您可以去查查我们的日均IP，寻找无双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们网站的访问量呈爆发式上涨，目前日均访问已经突破百万大关。”
“而且，您能够选择的只有前十，榜单上一共三个名额，前三和前六都已经卖出去了。”
“什么？已经卖掉了！”杨寿亭声音沙哑，似乎罗佳这招欲擒故纵还挺好用。
“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我看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不着急，什么时候决定了，再联系我们。”罗佳笑着说。
这招挺狠，是罗佳和那些房产中介学的，客户什么心理，那帮中介早就研究透了。
先拼命制造紧迫感，好像现在不买就再也买不到了，然后突然一松，让客户觉得另有买家介入，这样一来，就算再淡定的客户，心里只怕也承受不住。
杨寿亭到底是年轻，他把心一横，咬着牙说道：“不用考虑了，我包排行榜前十名一个月！”
“好啊。”
“什么时候能上榜？”
“排行榜五分钟刷新一次，您现在打款，现在就上榜。”
“具体能排在多少名？”
“可能是第七，也可能是第十，随时都会变化，但总归会在前十名之内。”
“那钱怎么转给你们？”
“打进我的支付宝账户就可以了。”
“支付宝？不是企业账户？”
“杨老板，软广告走不了企业账户，不光是我们，你在任何一家公司买水军，都不会有合同和收据，这是行规。”罗佳装作很门儿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