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都懒得跟李妃多说。
至于宁城公主,她和李妃一同前来,那她站谁那边还用说?
如果宁城公主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她现在就不会坐在会宁宫里了。
跟讲道理的人才能讲道理,跟李妃和宁城公主,就不必费这个功夫了。
“蒋贵人出事,李妃是关心情急,本宫可以不计较你口不择言。”顾昕又转头向宁城公主说:“公主为此事,特意往会宁宫来这一趟,也确实是个热心人。”
她话风一转,李妃一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宁城公主脸色却不太好看,李妃听不懂话,她听得懂,顾昕说她热心帮忙,其实不过是讽刺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既然是多管,也就是这事儿她不该管,也管不了。
宁城公主在宫里住着,别人看着风光,觉得皇上看重她这个二姐,其实宁城公主自己明白,她没摸着什么实惠,皇上既没有大手笔的给她上封号,增加食邑,也没要表露出要从皇庄再给她划拨妆田的意思。
这些宁城公主在进京前,本来以为都已经是囊中之物了,结果一样都没得到。
刚进宫的时候,后宫诸人纷纷送礼,跟她说话也多有讨好,但宁城公主也很快发现那些都是虚热闹,昙花一现而已,那些妃嫔妃都不得宠,不得志。
更要紧的是,那些妃子同样发现宁城公主也是个纸老虎,皇上完全没有要把她捧起来的意思,宁城公主既没钱,也没权。
她们彼此都很快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所以近来很少有人再去长春馆拜会、请安、说话,也没人送礼了。
不等宁城公主说话,顾昕已经召人进来,挨个儿吩咐。
“你去太医院一趟,我记得延庆殿是陆太医常去,这次给蒋贵人看脸开药的是洪医士,另外还有,太医院左院判最懂药性,还写过了一本讲各种药草毒性的书,让他们三个一起去延庆殿,务必给蒋贵人好好医治。”
小海子应了一声,急忙就出去办差了。
顾昕又转头吩咐赵良:“赵银保赵副总管现在在哪?既然延庆殿出了事,让他严查延庆殿从昨天到今天这两天里延庆殿都出入了什么人,现在延庆殿的人……”顾昕看了李妃一眼:“全部先看管起来,并翻检抄查延庆殿内外,若有违禁的事情、物件、还有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李妃指着她:“你——”
顾昕没理会她,接着吩咐下去,让禁卫加强戒备,严守各处宫门,并派人去告诉勤政殿留守太监,叫他在给皇上送奏折的时候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知道,请他定夺。
宁城公主一听,赶紧说:“这事儿就不必让人告知皇上了吧……毕竟只是后宫小事,皇上又离得这么远,何必让他为这事烦扰分心呢?”
顾昕看了看李妃,又看了宁城公主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这是件小事?我看未必。李妃明明说,蒋贵人是被人下药所害。若此事为真,那可不是什么小事!今天是蒋贵人受害,明天可能所有人都会受害。公主和李妃带着这么多人都跑到会宁宫来兴师问罪了,怎么能说这是小事呢?”
宁城公主心里发急,她没想想到贵妃这么难对付。
从进宫以来她和贵妃没怎么打过交道,上回李小河那个宫女的事儿,事后贵妃若无其事,也没有因此报复她,宁城公主就在心里一厢情愿的认为贵妃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主见。离了皇上,贵妃不足为惧。
现在看来她错了,错得离谱。
“这事儿本不大,只是我听李妃说的颠三倒四的,觉得出了人命了,所以也急了。”宁城公主赶紧说:“贵妃不要误会。”
顾昕懒得跟她磨嘴皮子:“我没误会,既然皇上将宫务托到本宫手里,本宫就要把蒋贵人这事儿查的清楚,办得妥当。这大热的天儿,公主也别在这样的天气里奔波操劳了。来人,送公主和李妃回去吧。”
李妃尖声说:“你说没事就没事了?你倒推得干净……”
“快住口。”宁城公主真是有气都发不出来,李妃除了闹还是闹,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她转头向顾昕说:“我确实是好些年没经过这样的事了,确实没什么主意,李妃这个样子,也实在指望不上她。蒋贵人那里,还延庆殿那边,还得贵妃去照应一下。”
顾昕压根儿不接她那茬,只问身旁的人:“天热,给李妃备好轿辇,盖伞也别忘了。”
香珠也是有意的,说:“娘娘,李妃娘娘好象来得匆忙,并没有带着盖伞呢。”
顾昕很大方的说:“那不要紧,先把我的借给贵妃用吧,又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宁城公主哪里就甘心这么走。
但是她发现贵妃本人难对付,会宁宫的奴婢们也都是刁滑的。宁城公主她们带来了好些宫人太监,预备着若有万一……这些人能派得上大用场。但会宁宫的人已经将禁卫调来了,宁城公主也是刚才一转头看见殿门外头的人才知道的。
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查觉到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就更加不会察觉到会宁宫是什么时候差人去调遣禁卫的。
也许……
宁城公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这些禁卫不是贵妃主动调来的,而是皇上走时,就给做的安排呢?
宁城公主这一想,顿时把自己也吓着了。天热明明很热,她刚才还急得一头是汗,现在却觉得后背发凉,淌出来的全变成了冷汗,汗毛都齐齐的竖起来了。
这要是真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皇上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也预料到了宫中要有人对贵妃不利?
宁城公主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真的不该来。
她真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