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宝是半月后回来的,幽若还在坐月子,陪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东方彧卿。
她回来后没有回落十一那儿,只是传音给他,她则直接去了绝情殿。
那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白子画在卧房桌前批阅卷宗,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烧得旺旺的暖炉旁,白墨然白依然一左一右靠着花千骨,形成一个小半圆,花千骨盘腿坐在毯子上,怀抱着个大大的软枕,胳膊支在上面,手捧着凡间启蒙儿童的故事书,津津有味的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暖如春日,只有温暖,宁和,真真岁月静好。
糖宝和东方彧卿一踏入绝情殿他们就发觉了,当然不是察觉气息什么的,主要是她打好远就开始叫着。
“骨头妈妈!我!回!来!了!”声音说不出的活泼,阳光明媚。
花千骨自然惊喜,半个月没见她,还挺想她的,而且,不知道她修没修成人形呢?
赶忙跑去开门,就要直接冲出去,身后还跟着摇摇晃晃的白墨然,白依然自己在抱着故事书钻研。
白子画适时拦住了要跟着娘亲往外跑的小墨然,给花千骨披上一件雪白的披风,点点她额头,似在指责她大大咧咧不注意,又要穿着单衣往外跑。
花千骨冲他做做鬼脸,转身跑了出去。
白子画在她身后摇头,面上满满的溺之色,看白依然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只从衣架上拿下白墨然的小袍子,施法给他穿上,才牵着他走出去。东方彧卿也来了,若是只为了送糖宝回来,他没那个必要。他既来,必是有事的,只是不知和他近来时有担忧的事是不是一件。
雪地里,糖宝已经近在眼前,一袭绿罗裙,套着一件毛茸茸的绿斗篷,在一片茫茫的白里像个精灵。
白皙的肌肤如蝉翼般轻薄透明,眉间一点殷红的花印,圆润可爱的小脸,整个人娇小玲珑,看上去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和花千骨从前是那样相像。
花千骨本来是跑着过来的,看到糖宝后,不知为何,身子竟然僵硬起来,只愣愣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小小的绿影,泪水早已泛滥。
糖宝小脸也泫然欲泣,小跑几步就扎进了花千骨怀里,然后哽咽出声。
“骨头妈妈,我好想你...”
她说的这个想,自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想。
她们都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一刻有多么不容易,她们知道。
花千骨俯身紧紧的抱着她,手都在抖,声音更是抖的一塌糊涂。
“糖...糖宝...”
花千骨泪掉的愈发急,终于再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看到修成人形的糖宝。
上一次看到她,随后便是铭心刻骨的痛。
还好,还好,还好一切都还好。
东方彧卿在糖宝那边,白子画在花千骨这边,两人都默不作声,她们俩确实需要好好的抱抱,白墨然则瞪着大眼睛搞不清状况。
白子画也是自责的,当初看着糖宝死在他面前,即使不是他的错,他也难辞其咎。
如今,还好一切都好。
她真的和小骨小时候很像,当然终究是有区别。
小骨哭成这个样子,他很心疼。
二人就这么抱着哭了很久,花千骨才放开糖宝一些,托着那张小脸,果然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越看越爱。
想着,忍不住在她脸上狠亲了好几下,唔,真是又嫩又软啊。
这下白墨然不干了,扭扭小身子几步走到花千骨身边,拉着糖宝衣服就往外拽。
刚才抱那么久他就不高兴,这还亲上了...
有人跟他抢娘亲,这人还不是爹爹,嗯,不可原谅!
糖宝莫名其的回头,想看看是什么“大胆狂徒”敢打扰她和骨头妈妈的“久别重逢”,结果看到这么个奶娃娃。
糖宝一下子就笑开了,伸手擦擦脸上的泪,戳戳白墨然的小脸蛋:“小墨然你都长这么大啦?我是你糖宝姐姐!叫姐姐知道不?小依然呢?”
白墨然跑到花千骨伸手,肥肥短短的小手抓着花千骨披风的衣角,看着她摇头:“糖宝姐姐是...”
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伸出小手比划,然后兴奋地伸着小手指:“这么大!”
“哎呀,糖宝姐姐这不是勤加修炼便成人了嘛,我变给你看看啊。”
说着“呼”的一下变成了一条可爱的小绿虫,然后又马上变回来,看的白墨然一愣一愣的。
花千骨无语扶额:“你别吓着我儿子...”
正笑闹着,落十一御剑飞来,似乎现在一种巨大的震撼惊喜里。
糖宝脸上飞上两朵可疑的红云。
花千骨坏笑着和白子画对视一眼,向对面的东方彧卿招招手,牵着白墨然走远了。
嗯,这种时候,当然要留给他们两个。不过糖宝现在也就十二岁吧,想成亲还是得过几年啊,可怜的十一师兄。
桃花林边,几个人安静的走着,花千骨拿着白子画给她的帕子擦泪,只白墨然不时发出各种音调,气氛有些古怪,他们身后雪地里是一串长长的脚印。
“小骨,你带墨然先回去。”白子画忽然开口。
“师父?”花千骨讶然,抬头看他,再看看不远处的东方彧卿。
“为师有话和他说,听话。”话里几丝哄劝意味。
有话和东方说?他们能有什么话。
又看看东方彧卿,看他笑得满面春风,应该也没什么事,还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走拉着白墨然小手走了。
没办法,师命难违啊~~~
见她走远,东方彧卿悠然开口:“为了那件事?”
“嗯。”白子画语气几分凝重,知他已知道。
“我也算不出,仍在六届内,却似乎超出异朽能力范围,飘忽不定,只能看出那劫数是你们两个的。”
“这我早能算出,她会不会有事?”
“从她命格来看似乎没有大影响,只是你的看不透。”
“那便好。”
东方彧卿没有很久就回去了,白子画一人站在桃花树下。
她不会有事便好,他也不会让她有事。
五年后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