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班从省城来的班车终于到达,我站在那里盯着每一个下车的人。高跃只告诉我说他儿子叫高锐,但我却不知道长什么样,只要看到年轻一点的男生,就跑过去问,你是不是叫高锐?
然后遭人白眼,骂我神经病。
下午两点半,第二班从省城的车到达,还是没有。
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半,第三班车终于来了。
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但也只能强打起精神一个个去问他是不是叫高锐。
直到车上的人差不多都下完,才有一个少年背着双肩包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白色的运动服,白色的运动鞋,白色的太阳帽,而且全是名牌。
此时晚霞满天,直射在他的正面。他微微眯起眼,四处张望。
这是我看到过最好看的男生了,他年龄应该比我大三四岁,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所有形容男生好看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就是气质冷了些,给人以一种无形的疏离感。
我心想他肯定不是高跃的儿子,高跃那样的恶魔,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看的儿子。
“你是省城来的高锐吧?”我轻声问。
他看了看我,“你是谁?”
“我是你爸叫我来接你的,我等了你一天了,可把你等来了。”我松了口气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是。”然后转身向车站出口走去。
这下我急了,心想这都最后一班车了。如果你不是,那高锐是没来还是走了?
我追了上去,“这车是从省城来的最后一班车了?是不是?”
“不知道。”他头都不回,甩给我一句。
我又饿又急,想着回去肯定挨打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跃呢,他怎么会叫一个连我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来接我?”
我扬起头,看到白衣少年又走回来了,正冷冷地看着我。
小县城的夕阳中仰视他时的惊艳,多年后仍然存在我的记忆里,像一张存在我脑海中永久的名信片,虽然那时还不懂爱情,情窦也没有初开。那时对他的喜爱,应该是人对美好的东西本能的一种反应。就像婴儿也会选择性地喜欢身边的玩具。
“原来你就是他儿子,那你为什么不承认?”
虽然他外形好看,但一听到他是高跃的儿子,我心里就产生了些反感。
“我叫高景锐,不叫高锐。你要找的人是高锐,我为什么要承认?”他冷冷地说。
也不知道是高跃记错了,还是他说的时候我听漏了一个字,原来他叫高景锐。
因为烫伤疼痛,我走路的时候有意识地把腿叉开,导致走路姿势很难看,高景锐一脸的鄙视和厌恶。他竟然也是仇视我的,或许他认为,和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生活在一起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二天高景锐自己到学校报名插班初一。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从省城到我们小县城来读书,是因为他妈妈再嫁了,继父不喜欢他,他就来投奔高跃了。
从此家里又多了一个人,我在家里的地位,也从第三位排成第四位。陈红和高景锐每天放学后就进自己的房间,我则要负责做饭。吃完饭后还要洗碗拖地。
干家务的时候,有些东西我搬不动,高景锐会不声不响地过来帮我搬,有时还会帮着我拖地擦桌子。我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却又总是冷着脸走开。
有一次我听陈红说,景锐现在已经成了实验二中初中部的校草,很多女生在追他。但高景锐高冷,谁也不理。陈红还说,这省城来的就是不一样。
周末的时候,高景锐坐车回了省城。家里又只剩下我和陈红还有高跃。把所有的作业做完后。看了一会课本,我就上床睡觉了。因为很累,我很快入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我睁开眼睛,看到高跃正在弄我的脸。我想叫,但被他紧捂着嘴。叫不出来。
“你要是敢叫,我就弄死你。”
高跃附在我耳边低声说,捏住我的咽喉,我一下了陷入缺氧状态,感觉胸口剧烈疼痛,头开始发晕。
高跃并非真的要掐死我,他只是用这种手段威慑我,让我不敢叫。
他松开手后,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咳嗽起来,只咳嗽了一声,就被他扯过被子捂住我的嘴。
再放开的时候,我就真的不敢叫了。
“你还是不听话,你想死是不是?”高跃低声威胁我。
我不敢说话。
他躺到了床上,然后拽过我的手,伸到他的那里。
“你的手很柔,比陈红的强。”他在我耳边狞笑,然后逼我按着他的意思动作。直到完成他的龌龊。
等他走后,我的手碰到床单上的一片凉湿,恶心得垫着被子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我担心高跃又来,就把门反锁了。半夜的时候,高跃果然又来了,弄了半天没有弄开,然后就走了。
早上我在厨房给他们做早餐的时候,高跃以面条煮得太糊为理由,重重地扇了我两耳光。陈红看着,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我挨打,不知道她高兴什么。
这样突如其来的暴虐我已经习惯了,我心想你打就打吧,今晚我还要继续反锁门,让你这个变态进不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等我放学回来时,发现我房间的门锁坏了,根本锁不了。
睡觉之前,我只好搬过那张我作业用的小木桌抵在了房间门口,这才关灯睡觉。但是那木桌并没有挡住高跃,半夜我惊醒的时候,发现他又在我面前。而且已经用胶布缠住了我的嘴。
“既然你死倔,手和嘴都不肯让我用,那我干脆提前把你破了,让你变成破鞋,看你还倔。”
高跃阴森森地说着,开始脱。
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这时的我,大概已经明白一些事了,我知道高跃要对我做的,将是一件残忍而可怕的事,那时的我,根本不可能承受。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我绝不能让他那样做!
我从枕头下摸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刀,比在胸前,“你不要过来!”
虽然手里有刀,但那只是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我心里害怕极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有那刀,我也对付不了强壮的高跃,他本身就是个混混,打架是家常便饭,我一把小刀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哟,还动刀?老子玩刀的时候,你个小贱、货不知道还在哪呢。你倒是来捅我啊。”高跃压低声音说。
嘴里说着,手上并没有停下,还在继续脱。他压根没把我的小刀放在眼里。
我一狠心,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了过去,踩着早就准备好的木凳子,爬上了窗户。
这是我准备好的最后退路,也是我最不愿意去实行的退路,那就是跳楼。
我的房间只在二楼,跳下去应该是死不了,但我仍然充满恐惧,那时的我,还是个孩子。
“哟,你要跳楼?你他妈倒是跳一个我看看啊,不敢跳就下来,乖乖的让我把你破了。”高跃冷声说。[]
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心里感到绝望无比。我不知道我爸妈是谁,养母又在监狱中,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关心和温暖我的人,我天天被高跃这畜生污辱折磨,不如死了算了。
当一个人无路可走的时候,会偏激地认为死亡是一种最好的解脱,而且对死亡的恐惧会变到最弱。孩子也不例外。
于是我纵身一跃。跳出室内的黑暗,纵向窗外的黑暗。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我晕了过去。
我当然没死,但我腿骨折了。
高跃将我抱回屋里锁上,对外说我精神有点问题,半夜里会梦游,还从楼上摔了下去。我疼得动不了,他不送我去医院治疗,说养两天就好了。
那时还小,并不知道受伤不治的严重性。再说了,我身无分文,又走不动,高跃不让我去治,我又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