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药王谷
\t春天是药王谷最为美丽的季节,这世外桃源是多少人的梦想之所,青山绿水环绕,一间间精致的竹屋隐在山林中,一派祥和。
\t“少爷回来了,龙叔……少爷回来了!”
\t浅碧色的衫裙如风一般的拂过盛开的花草,带起了谷内一片的欣喜之声。
\t药王谷的花海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蓝天白云,青山环绕,各式各样的花朵簇拥在一起犹如整个人世间的春色,都绽放在了这个小小的山谷之间。
\t慕枫的白衣就在这一片的姹紫嫣红之中,却是那样的闲散,像是一片轻飘飘的云彩一般,轻轻的卧在这鲜花铺就的天空之中。
\t“回来了?”龙叔不知道何时轻轻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t慕枫抬了抬眼,依旧悠闲的卧在那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轻轻的笑容间,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慵懒的眯了起来,轻声叹道:“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
\t龙叔看着他,当年那一句话不说便离开药王谷的洒脱,现在的慕枫……似乎变了些,但是却说不上,到底变在了哪里?
\t似乎是眼底那一抹桀骜不羁的光彩中掩藏了淡淡的一丝温柔,一丝淡然和宽容。
\t变得……越发成熟了。
\t龙叔轻轻的笑了起来,也不多问,只是转身时轻声道:“下次要走可别走那么长时间,龙叔年纪大了……偶尔也想多看看你。”
\t慕枫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抬了抬眸子,看向这位二十年前叱咤江湖的剑圣,他的背影依旧硬朗,可是不知道为何,夕阳西下,洒落在他的身上时,竟有那么浓厚的沧桑……
\t许……他是真的老了。
\t“龙叔……”慕枫轻轻的喊了一声,龙叔的身影顿住时,他轻轻的问道:“世上,真的有能让人忘记挚爱的药吗?”
\t龙叔轻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抬起脚步离去时,笑道:“这要问少谷主你自己啊……”
\t慕枫垂眼,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轻轻的散在风里,却像是对着自己的心轻轻的道:“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药能让人忘情弃爱?不过是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罢了。”
\t龙叔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绚丽的花海中,没有回答慕枫的自言自语,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
\t慕枫仰头看向天空,俊美的侧脸被夕阳渡上一层金光,他轻轻的笑,竟是有几分悲伤,“歆儿……我不去找你,你可不要怪我呐。”
\t世界上没有能让人忘情弃爱的药,那三颗药丸,不过是慕枫留给帝桀和李络歆的最后一个机会……
\t帝桀不会忘记她,她也不会忘记任何人。
\t血泪,那颗药丸子不知道李络歆吃了没有,但是慕枫想……那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以后的时间是一秒,还是一辈子,想必李络歆也该是幸福快乐的了。
\t帝桀会去找她的吧?
\t*
\t南朝
\t自冥御生死不明后,南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吞并离国,不仅收复了南朝当初丢失的半壁江山,更是将整个离国都归纳进了版图之中。
\t自此打破了当初多国争霸的局面,这一片炎黄大陆之上,两个国家脱颖而出,成为了这土地上主导一切的强者。
\t南朝……东黎。
\t南朝的后宫自李皇后崩后再没有添新人,而当初那些后宫妃嫔也渐渐退出了南朝的后宫。
\t后宫仅留一妃,当初被帝桀打入冷宫,后又恢复了位分的雪妃,传言是后宫一人独宠,但实际上关于这件事情,皇宫里人人三缄其口。
\t这天莫言匆匆踏入御书房,外面正式月上枝桠,但是莫言却是一脸惊喜的汗水,还没来得及下跪,就喘息着叫道:“皇上……生了,雪妃娘娘为南朝,为皇上诞下皇子啦,是个小皇子啊!南朝的第一个皇子啊!”
\t朱砂的毛笔轻轻一顿,帝桀抬起头来,那一双眼睛深得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甚至眼角眉梢,都看不出一丝的波动。
\t“嗯,知道了,好好照顾着吧。”他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低头埋首在了奏折当中。
\t“是……”莫言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低低一叹,转身离去。
\t帝桀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挥手遣退了四周众人,偌大的宫殿,顿时只剩下烛火颤动。
\t帝桀起身,一身明黄的袍子,精致的金线刺绣,那一身的荣耀,一世的尊贵,全都显现在这一身华丽的衣衫之上。
\t出了御书房的大门,放眼一片开阔的广场,没有一个人……那样开阔的地界,似乎连风刮过时,都会散发出一种孤独的哀嚎。
\t月光正好,将整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都照得冷冷清清,帝桀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月亮清冷的光芒将他尊贵华丽的龙袍都照出了几分悲凉。
\t身处万万人之上,站在权利的顶端……可是那精致的眉眼却没有一丝的动容,甚至连一丝欣慰的光芒也没有,那一身清冷月华,那一脸淡然无波,竟是冷到了悲伤。
\t竟也说不出来,究竟是月色悲凉了他的身影,还是他悲凉了整个世界。
\t“皇上……”戚戚的一声,带着凄凉,带着哽咽,雪妃清瘦单薄的身子竟是轻轻颤抖着站在了不远处的回廊边上。
\t她的眼睛里似乎还弥漫着泪水,也不知是因为月色悲凉,还是因为眼前的身影刺痛了人心。
\t帝桀没有回头,只是昂头看向月亮,悠悠道:“刚生产完,不好好歇着,过来干什么?”
\t“臣妾有一问,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回答……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雪妃没有走近,只是轻轻的咬住了苍白的唇。
\t世人道她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偌大的南朝……偌大的后宫,却只有她一妃,别人不懂,可是她心里却明白,这一份痴情的守候,不是因为她。
\t“问吧。”帝桀似乎低低叹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头,月光下,他的身影越发的清冷悲凉。
\t“对于你来说……臣妾究竟算什么?”雪妃不想问的,但是同床共枕一夜,自她怀有身孕,竟是连他一面也见不到了。
\t他害怕她发现的那个秘密……早在他于她同眠的那个夜,她便知晓了,但若那是他的决定,那么她很尊重。
\t若他需要,她连生命也愿意付出的,更别说一个孩子……
\t“朕是帝,你是妃,南朝的皇子将来会是太子,是继承这天地的孩子……”帝桀轻轻转身,那幽暗的黑眸清冷的看向雪妃苍白美丽的脸孔。
\t最终,他捏了捏拳头,回身走向那空旷无一人的广场,坚定的道:“就是这样。”
\t“是吗?”雪妃轻轻的低头,不知为何,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紧紧的咬唇,在帝桀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月色中时,也不知道哪里鼓起来的勇气,猛然问道:“那起码让臣妾知道……我的孩子,他父亲的真实名字?”
\t帝桀的身影顿住,僵硬的顿在月光之下,宽阔的广场,纵然再高大强壮的身躯也显得那样的渺小。
\t帝桀的手捏成拳,却是微微的颤抖,最终他咬牙,冰冷的声音道:“那是一个这辈子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世界上的名字,知道于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从此,这个世界上,这个孩子的父亲……只是帝桀,是南朝的皇帝的孩子……只是这样。”
\t说完,那高大的身躯竟是没有一丝的犹豫,大步的离去了。
\t雪妃娇弱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软绵绵的跌坐在地,“是吗……我得不到帝桀的心……竟是连他的替身,也抓不住吗?若是我们都是工具……能让别人幸福的工具,那么……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幸福呢……就要葬送在这冰冷的皇宫里,葬送在那冰冷的面具之下吗……千面……”
\t雪妃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落在她的手上,月光下的泪,竟也是冰冷一片。她悲伤的昂头,那一片空旷的世界,再没有了他的身影。
\t她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t真的他……为了那个女人袖手天下。
\t假的他……为了那个女人……孤寂一生。
\t*
\t李络歆曾记得,在她记忆里的那一天,那片灿烂的桃花林,她记得那一天的阳光,就像是铭刻在心里了一般。
\t那一天的午后……她抬头时,看到阳光从他的身后洒下来,那完美无瑕的五官竟就那样被阳刚渡上了一圈金边,桃花粉红的花瓣轻轻的飘落下来,那时的他……轻轻伸出手来,他的笑容若有似无,他的眼是一片汪洋。
\t看进去的人……从此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t那一天的阳光,就和现在的一样美好。
\t李络歆眯着眼睛,看着这山坡上遍地的野花野草,竟也汇集成了一片绚丽的天地……
\t一年了啊……没想到,已经过了一年了,她朝着这个方向,竟是走了一年了。
\t终于再也走不动了,该是时候……停下了。
\t缩了缩小小的身子,那一身素白的衣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昂起头来看向蓝天时,过往的那些回忆,那样清晰的一点点在她的眼前拼凑起来。
\t像是忘记了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
\t原来一切的记忆都是美好的……忘记的,是当初那些自以为伤得体无完肤的心,忘记的……是当初刻骨铭心的痛,竟是那样轻易就忘记了啊。
\t慕枫……你的药,总是那么灵,该忘的都忘了,不该忘的……她全部都记得,包括那个白衣的男人,他绚丽的笑容,在她落崖的那一刻……那样义无反顾的随她而下。
\t她相信不论她去哪,他都会跟随!但是……慕枫也明白,李络歆唯一不想让他跟着去的地方……是死亡。
\t她希望所有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就像他们希望她好好活着一样,死不是解脱,活着……才是希望。
\t李络歆微微的笑,苍白的脸在阳光下越发的透明了,连唇也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她的眼睛微微的眯着,像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再睁开了。
\t她那样的瘦小,坐在这一片天地之中,像是一颗微小的尘埃,那样的轻巧,瘦弱……不堪一击。
\t“人生的最后……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天空,也值得了。”李络歆的声音极其的微弱,小小的身子竟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倾斜……一点点的倒下。
\t她什么都记得的,若是忘记了什么,也许这一生才是真正的遗憾,还好她什么都记得……便再没有遗憾了。
\t月白色的锦靴,就那样一步步的踩着烂漫的山花而来,阳光鲜花铺就的道路,似乎将那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都染出绚丽的颜色。
\t记忆之中的那一双手,轻轻的支撑住了李络歆的肩膀,支撑住了她自己已经无法支撑的身子。
\t李络歆已经微微闭上的双眸,轻轻的睁开,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淡然的眸子里倒映着的身影,竟是和那一年的一模一样。
\t阳光在他的身后绽放,那样的绚丽,可是在他嘴角那一抹笑容中,在他那双深沉得无边无际的眸中,再绚丽的阳光,再美丽的风景……也一样变得那样的苍白。
\t她看着,竟是不知不觉的挂上了笑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笑容,那样的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t他的声音就像是印刻在她的灵魂中一般,只是看着他的唇微微的动,她似乎就从灵魂里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来晚了。”
\t“阿桀……”李络歆轻轻的唤了一声,笑容平淡,但是经历过生死,经历过沧海桑田的人才能体会……平淡的笑容,才是幸福。
\t帝桀轻轻的扶着她的身子,在她的身边坐下了,将她虚弱的身子依靠在他的怀里,她的小脑袋轻轻的依偎在他的肩头,那样安稳,那样满足。
\t“对不起……”李络歆微弱的声音轻轻滑过帝桀的耳,那样的平淡,“我没有留下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对不起……”
\t那颗血泪……她没有吃。她若是吃了,那么这一辈子,她就连看帝桀一眼,就都会充满一种罪恶感了。
\t用别人的生命延长自己的时间,那样的她便不是她了,她感谢冥御,感谢他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了那么美好的一个片段。
\t他流血的眸子,他精致的脸庞……她永远都记得,因为那样的美好。
\t那样美好的他,不该有那样的结局……他说许她一个未来,但是李络歆想……该是她还他一个恩情才对。
\t在最后的那一刻……李络歆将血泪塞给了岚玉……她相信,岚玉是那个能给冥御未来的人。
\t只希望……他若还有时间,那么余下的时间里,都要有着那样美丽幸福的笑容。
\t“是我来晚了。”帝桀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李络歆如梦境一般的画面,李络歆已经再睁不开眼,再没有力气再看他一眼了。
\t不过够了……他早已经印刻在她的生命里,早已经和她的灵魂都融为一体了,不用再看……她也满足了。
\t“不晚,任何时候……都不晚。”李络歆轻轻的笑了,她的手轻轻的握住帝桀的手,他手心的厚茧,还和记忆中一样的粗糙……
\t似乎回到了那一年的桃花林,回到了那一年……他伸出手来时,那只完美漂亮的手掌。
\t有一片桃花瓣轻轻的从他的指尖滑落,也许是那一秒的芳华,也许是那一刻的阳光太过迷离……
\t她微微的笑了,无论多少次,无论再重来多少次,无论再有多少次的选择……那一刻,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牵起他的手。
\t只因第一眼,她便认定了,今生……他是她的男人。
\t她满足的笑容定格在那平淡的弧度上,她的身子微微一沉,却有帝桀作为坚定的依靠……
\t她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无法再握住帝桀的手掌,可是帝桀微微的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反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
\t“不晚……以后,我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所以任何时候……都不晚,对不对……歆儿……”帝桀的声音依旧平淡,温和,没有悲伤,却有满足的幸福。
\t‘滴答’一声,轻轻的微弱的在空气里响起,是一滴泪水……晶莹剔透的泪水,滴落在帝桀的手背上,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那一滴泪水在阳光下发出绚丽的光彩。
\t他的话没有人回答……只有微风轻轻的吹过他们的发丝,两人的发丝随着威风轻轻飞扬起来,在风里轻轻的缠绕在了一起……
\t风发出微微的声音,像是一句轻轻的祝福,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没有动过,像是画面永远定格了一般……
\t风再次吹过,有一快丝巾从帝桀的身上吹落,在风力轻轻飘扬而去……飘过远方的山坡,飘过山林,飘过湖泊。
\t最终,落在一只柔软修长,白皙完美的手掌里……
\t“花开无声……花落无息,花开只为君心悦,花落……不悔昨日红。”轻轻的念出声来,那轻灵得如同夜莺一般悦耳美丽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的坚定。
\t“公主……是什么?”有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t“没什么……”惜蕊小心的将丝帕收了起来,转身……那一个又深又黑的山洞就在眼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定的道:“香兰,我决定,我要进去!”
\t“公主,别啊!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啊!”香兰丫鬟着急了,死死的抓住了惜蕊的衣摆,“指不定皇上已经后悔了呢?我们现在回去……皇上或许不会将公主嫁去南朝了,皇上最疼公主了啊!”
\t“不是我不愿意嫁去南朝,香兰……南朝的皇帝是一个痴情人,”惜蕊微微的笑了起来,“空置后宫,听闻,只是心心念念放不下当初的李皇后……那样一个痴情帝王,我若是嫁了去,不是毁了别人的执着吗?”
\t“公主……”香兰不明白,却是一脸犹豫的害怕,“可是……我们能逃去哪里呢?你该不会信那个怪老头的话吧?他说是药王慕无天,说这里是药王谷的入口,你就真的信啊?你看这山洞那么黑……都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猛兽呢,我们……还是回去吧!”
\t“那个怪老头说的对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逃去哪里都会被抓回去和亲的,但是……药王谷不一样,药王谷是世外桃源,我若是真的去了药王谷,父皇拿我就没有办法了!”惜蕊雀跃了起来,手里的丝帕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想起那一句诗来,原本胆怯的心都没有了。
\t花落不会昨日红,人生就应该无怨无悔!
\t惜蕊想着,扬起自信的笑容,紧紧的捏着丝帕,朝着黑漆漆的山洞迈进了一步……
\t是黑暗的地狱……还是柳暗花明的人间仙境,不迈出这一步……又怎么会知道呢?与其把命运交给别人主宰……不如自己做主,踏出这一步,起码让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t“公主……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t香兰大喊着跟了进去……两个柔弱美丽的身影,坚定的……消失在了漆黑的洞口。
\t*
\t在南朝和东黎的边境,在那遥远的东方,有一个传闻,那是一个美丽的山坡,听闻那里一夜之间长出了两棵相思树……
\t根茎相连,树枝伸展交织在一起,就像两个紧紧拥抱的恋人。
\t有很多人都看到过……那日日夜夜坐在这山坡上的一对恋人,就那样轻轻的依偎在一起,从来没有动过。
\t也许是那画面太过完美,也许是太过虚幻,那么多人说看到过,可是从没有一个人上前过一次。
\t许多许多个日日夜夜后,那里突然有一天就长出了那两棵树相依偎的相思树来。传闻……那是一对相恋的神仙。
\t因为上天不容许他们相连,所以他们在此化作了这两棵相思树……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t只要相恋的两个人将两人的名字系在这棵树上,再许下心愿……那么他们的心愿就会灵验,就会生死两不离。
\t“谁会信这荒诞的传言啊!”慕枫耻笑出声,看着一脸认真并且崇拜的香兰。
\t三个月前强行闯入了药王谷却奇迹般没有被机关杀死的主仆,慕枫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收留了她们……能进药王谷却活下来的,总算是一种机缘吧。
\t慕枫无所谓的笑了笑,却被香兰严厉的打断了,“少爷,你这种态度会亵渎了神灵的!所以说啊,你哪里懂什么是爱情!我们小姐可信得很呐,今天一早就偷偷跑出去了……说是去许愿!”
\t“许愿?”慕枫不屑的笑了起来,“当初不是你们说看破红尘,只想避世而居吗?怎么现在又动了凡心,说什么许愿?那小丫头有心上人了?”
\t“那还不是你……”香兰欲言又止,瞪了慕枫一眼,“我可不管,你要是不把小姐好好带回来……我就……我就……”
\t说着,香兰不知道拿什么来威胁这个俊美的少谷主,就了半天,双脚一跺,一屁股坐在地上,赖道:“我就坐在你房间里不走了!”
\t“唉,真是……我去找还不行吗?”慕枫一甩衣衫,其实哪里是怕这香兰的威胁,只是想着那小丫头逃婚公主的身份,害怕出了什么乱子。
\t踏出药王谷时,慕枫伸了个懒腰……朝着传说中的那个山坡而去。
\t正是夏日,早晨的阳光温暖,蓝天纯净。那高高伫立在山坡上的一对相思树,高高的坚定的依偎在一起,漫山遍野的山花开放,围绕着它们,竟是这样的美丽。
\t那枝繁叶茂的枝节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每一个都是两个连在一起的,无数的有情人,无数的愿望……就这样寄托在这两颗神奇的树木上。
\t“求神仙保佑,让那个傻瓜早日感受到我的真心吧!”惜蕊爬到了最高的枝节上,将两个串在一起的名牌挂在了最高的地方,她轻轻的闭目许愿,嘴角是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t逃婚是没错的,跨出那一步……也是没错的,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决定。
\t那一块丝帕,惜蕊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又小心的收在了一起,笑道:“当初若不是它……我也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想来……一定是神仙保佑!”
\t小心的下了树来,惜蕊仰头看着这颗两颗高大的树,真实巧夺天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紧紧相连的两颗树……真是像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恋人一般,怎么也不会分开……
\t“师兄……你等等我啊!”一个声音突然惊扰了惜蕊,她转头,看到了一对男女,男的着墨衣,那墨衣上的白发在阳光下异常的刺眼,而因为脸上蒙住了眼睛的一块蒙眼布,而看不清楚男子的长相,只能看到……他有着精致完美的下颚,该是一个俊美的男人才对,只是这一头白发……竟是那样的沧桑。
\t他坐在轮椅之上,由女的推着轻轻走过,看来竟是腿脚不便之人。惜蕊默默的看着他们停在树下,那女子小巧玲珑,有着格外温暖开朗的笑容,她悄悄的拿出两个名牌,然后快速的挂在了树上,双手合十……闭目许下了一个心愿。
\t“好了吗?”清清冷冷的声音,是那个男子发出来的。
\t“嗯,我们走吧!”女子忙不迭的跑了过去,临走前还不忘看了一眼相思树上挂着的两个牌子……
\t惜蕊一直默不出声的等他们离去,她仰起头来看到了名牌,挂在枝节上并不显眼,可是风轻轻吹过时,所有的名牌都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场悦耳的声音。
\t“冥御……岚玉……”惜蕊轻轻的念了一声,那一定是刚才那对男女的名字吧,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t“喂……丫头,你看什么呢?”慕枫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惜蕊一跳!
\t她忙转过身来,却是笑道:“我干嘛管你什么事啊,你来干什么?莫非你也是来许愿的?”惜蕊小心翼翼的看着慕枫俊美的脸庞。
\t他的眼睛,永远都透着一股冷然,永远都那样的平静,却又那样的深邃……第一次看见时,惜蕊就知道……自己被吸进去,无法自拔。
\t“我才不信这个……快回去吧,不然香兰急死了,你可不要怪我!”慕枫说话间,仰头看了看这相思树。
\t竟是有那么多的名牌挂在上面……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吗?香兰说他不懂爱……其实他也迷茫了,爱究竟是什么呢?
\t他明明用生命爱过一个人,可是最后他宁愿用一颗药丸骗自己放弃……他想爱不爱已经并不重要,他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t歆儿……帝桀……你们如何了?
\t“走吧走吧!发什么呆呢,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惜蕊有些心虚,看着慕枫看着名牌一动不动,好害怕就在那一堆的牌子里,他会看到他的名字和自己的挂在一起……
\t那样的话……不就被发现了吗?
\t惜蕊一想脸就红了一片,忙一把抓住了慕枫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拽着他离开了。
\t慕枫一愣,也不挣扎,随着惜蕊走下了山坡,也是这时……风又吹来了,温暖的吹过这片美丽的大地。
\t树上的名牌‘叮咚’作响,汇集成了一片悦耳的音符,慕枫轻轻一愣,风里,就像是有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一般……让他觉得,好像她就在身边……
\t回头时,那相思树轻轻在风里摇摆着枝节,满山坡的山花都微微摇摆着身姿,风乱了慕枫的发梢,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她幸福了。她最后一定是幸福的。
\t“怎么了?”惜蕊的调皮小脸猛然出现在慕枫的眼里,她看到了慕枫眼底的笑容,欣慰……满足……
\t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惜蕊愣住了,慕枫却是回过神来,他笑了,融化了眼底那淡淡升腾起来的水雾,擦过惜蕊的身边大步的走了回去。
\t歆儿……她是幸福的,他知道了,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