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狄奥格尼斯真的是灰心丧气到了顶点,居然起了归隐田园的念头,想来也难怪,他苦苦经过三个月的奋战,才抓捕了帝国的宿敌博希蒙德,本以为完成了皇帝的使命,并且还能得到对应的荣誉和褒奖,但是现在呢?博希蒙德居然被帝国凯撒给公然放走了,处于不可告人的私心目的,这叫他如何去面对陛下,倒不如远遁他乡的好。
“不,守捉官,我要你带着我和高文去君士坦丁堡。”这时,彼得忽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你们?你们能有什么价值,能和被放走的博希蒙德相提并论。”狄奥格尼斯的话语里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
这时候,彼得取出他的枣木杖,扭开了顶端,里面居然是挖空的,用来藏东西的,接着他在其间抽出了个书信卷,展开后对守捉官说,“其实在先前,我一直在博希蒙德面前隐瞒了这个事实,那就是——我是圣彼得教宗的秘密特使,我前往君士坦丁堡和小亚,就是要为随即到来的基督教的圣战做周密的侦察与准备的。”
听到了圣彼得教宗,狄奥格尼斯顿时起立肃静,因为在这时候,东西方的教会虽然有些间隙与隔阂,在教义上也有若干的争端,但还远未到分裂的程度,彼此间还以兄弟相称,而西方的基督教世界依旧尊称君士坦丁堡的统治者为“我们的罗马皇帝”,此外罗马城的教宗在拜占庭世界也得到了普遍的尊崇,被看作是“西方的大牧首”,所以守捉官这个反应,当真是再正常也不过。
金色的余晖下,好像圣彼得代理人递交来的羊皮纸,被蒙上了层极度神圣的光辉色彩,守捉官眯着眼睛看着,上面果然有教皇的金色三重冠印章,还用拉丁文、诺曼文及希腊文一式三份密密麻麻誊录完毕了,守捉官颤抖着双手,毕恭毕敬地将其给接下,接着彼得对他说,“我可以委任你,护送我们一行前往都城,请求觐见皇帝陛下,将教宗的密信亲自亲手交到陛下的手中,事关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存亡安危,我希望你能够在审慎的思索后,给予我清晰的回答。”
“如果能真的带去教宗的协议的话,那将是比擒住博希蒙德更大的贡献——尊敬的隐修士,你的意思是说,君士坦丁堡与罗马城就要重新联合在一起,发动对异教徒的浩大战争了吗?”守捉官的双手继续颤抖。
“是的,我的理想已经得到了教宗的认可,很快就会召开委员会,来决议这件旷古的大事,我也相信只要皇帝陛下愿意施以援手,圣战的骑士们会将盘踞在小亚细亚的异教徒驱逐殆尽,将领地重新归还给贵帝国的。”彼得很恳切地说。
说到此,守捉官点点头,“我愿意以性命,保护您前去都城,只要东西方能联合在一起,那么诺曼匪徒们便再也没有侵扰帝国的理由了,这也是我能为国家做出的仅存贡献,我将非常乐意。”
两人达成一致后,回头看高文,这位却不知了踪迹!
彼得吓得满身是汗,便与守捉官一起寻找,却在院墙的那边拐角处,看到了用手死死抓着墙壁的高文,他头发凌乱,目光透着渴求与欲望,连舌头都伸出来散发着热气,彼得和狄奥格尼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街道的对面,店铺拱廊下,一只栗色毛发的小母犬,正在用黑油油的眼睛看着高文,时不时晃动着尾巴和臀部,若即若离的样子,眼神里也充满了渴求。
“修士,帮帮我,帮帮我,不要叫我犯下兽性的错误,不要!”高文的汗水流下,朝着隐修士哀求说。
彼得顿时明白了,他急忙读起了祷告文,请求各位主保圣人,包括圣母玛利亚赶快显灵,帮助苦恼受着不正常欲望折磨的高文,摆脱出来。
但是高文还是喘着粗气,按捺不住地朝着那条漂亮而多情的小母犬,缓缓走去,更为羞耻的是,不光是街道上的女子,就连彼得与狄奥格尼斯都看到了,他的身体形状正在起着猛烈的变化,人们都惊呼起来,不知道这位在光天化日下如此悖狂,到底意欲何为!
彼得跟在高文的身后,还在不断用手比划着,高声叫兽类和恶魔的灵,尽快离去,这时还是守捉官的脑袋清楚点,他走上前,将彼得手里的念珠劈手夺下,而后直接拴在了高文的脖子上——人群又是一阵惊呼,高文喊叫着,被守捉官拖在了地面上,死死地动弹不得,接着守捉官见高文挣扎得十分强烈,便又从属下手里接过了铁链,换了念珠,用这玩意儿,将他拖到了街角,直接再把铁链拴在了一根廊柱之上。
“呜呜呜!”高文就像个狂犬般吠着,还时常不知羞耻地经常将后腿给翘起来,这是他看到柱子的反应,结果又被彼得给摁下来——那只小母犬走到他的面前,两个呜呜着哀怨地互相交流一番,结果那小母犬三步一回头,最后才深情地款款而去......
直到两日后,高文体内的,关于犬的基因才算是逐渐消去,同时三个人从栖身的加利波利公共旅社(拜占庭在各个大些的城市,都建有这种慈善性的设施)里走出,来到了要塞的城门,开始了新的征程。
回头看着城中的官邸、集市和各处教堂、修道院,骑在那匹黑色母马上的高文,终于长吁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卡贝阿米娅,现在去了何处,我是很难再嗅到她的气息了,全部都消散在海风当中了。”
而后,前面是无边无际的麦田,这儿也是整个拜占庭罗马帝国最为肥沃和繁荣的地方,每段麦田之间,大约半个古里的地方,都有墨绿色的树林充当分割的屏障,就宛如屏风般,这样大块大块的沃土,就朝着西北的方向沿伸着,夹在了两边的海洋当中。
马背上的高文感到了四个方向的风,都在朝着自己扑来:爱琴海湿润温暖的风,攸克兴海狂怒寒冷的风,小亚细亚干燥而饱满的风,还有色雷斯带着麦香的风。
他不清楚,在他原先所在的世界里依旧兴盛繁荣的君士坦丁堡,也就是他多次去旅游过的伊斯坦布尔市,在现在的年代,到底在这四个方向迥然不同的风的塑造之下,会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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