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绞几乎是被赶出王府,他狼狈不堪地跑到大街上,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愤恨,吕绣可是他的堂侄女,居然这么无情,小时候自己对她那么好,她竟然一点都不念旧情,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贱人!呸!”
吕绞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重重吐了口唾沫,他完全忘记了他父亲的官职,他们住的官宅,他们安家费,他甚至忘记了昨天吕绣还给了他十两银子,到底谁忘恩负义?
没办法,他只得又去找两名商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赚钱路子?
谢华和王双二人住在高升客栈,租了一座有四间屋的独院,环境幽静,居住舒适,伙计服务也很周到,就是价钱贵,每天的房钱就要一贯钱。
吕绞被谢华带进院子,一眼看见堆在桌上的黄金,至少有几百两,金光灿灿,吕绞连咽了几口唾沫,只得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走进隔壁房间。
桌上放的五百两黄金,就是给吕绞看的,今天他们准备向吕绞摊牌了。
至于昨天说做土地买卖只是吊吕绞的胃口罢了。
“做生意?”
王双冷笑一声,“你觉得买了关中的货,去河北肯定能赚钱?告诉你,若你没有背景后退,光金国的商税就要把你获利全部扣光,还有你的各种开支,各种打点,一百贯钱你至少得赔三十贯钱,做一趟生意,本钱从一百贯变成七十贯,你愿意干吗?”
“那你们是怎么赚钱的?”吕绞还是有些不信。
“老弟,我们做正常买卖都亏本,最后是做见不得光的买卖才赚了大钱。”
“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吕绞顿时有兴趣了。
王双知道开始进入正题,他不慌不忙道:“比如卖私盐、私酒,贩卖人口,走私违禁品,但这些买卖被金国逮住了也一样杀头,风险极大,我们本来有五个合伙人,三个已经被杀,后来我们找到了一条既安全、又能赚大钱的路子。”
“什么路子,能给小弟说说吗?”
王双和周华就怕他不问,两人故意商量一下,王双点点头,“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最安全最赚钱的路子是拿悬赏。”
“拿悬赏?”吕绞不理解。
“我们第一笔买卖,就是金国悬赏高价购买止血药材地榆、三七和蒲黄,我们进入宋朝,花了三千贯钱的本钱买了一批药材去燕山府,金国给我们三万贯钱,十倍的暴利啊!”
吕绞听得眼睛都红了,这种好事情自己怎么遇不到?
“后来我们又在宋朝采购了一批生铁,有十几万斤,秘密运过长江,这一票同样赚了三万贯。”
吕绞再也受不了诱惑,急道:“两位哥哥,还没有没这种好事情,带着小弟一起干吧!”
“当然有,要不然我们来京兆城干什么,你以为我们真是来做买卖吗?”
“这次能不能带上小弟?”
赵双笑了笑道:“这一次不需要本钱,是二十万贯的大生意,完颜都元帅在燕山府公开悬赏,要一颗铁火雷,如果成功了,奖励二十万贯,老弟,二十万贯啊!若成功我们可以分给你五万贯,愿意干吗?”
“干!我愿意干!”
吕绞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五万贯啊!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完。
他忘记了,如果按照昨晚他那样花天酒地的挥霍,五万贯钱最多三年就能花光。
“铁火雷是什么?”吕绞又问道。
“是一种火器,只有西军独有,金国和宋朝都没有,它当然是西军的最高军事机密,没有路子根本搞不到,可如果有路子,那就可以办到,我们都是河北商人,对京兆不熟悉。”
吕绞忽然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来找自己了,想利用自己的人脉,可他现在已经完全被五万贯钱迷住了,只要给他五万贯钱,哪怕叫他去妓院当龟公他也愿意。
他迟疑一下,“可是.....我也不认识掌握铁火雷的人啊!”
“你认识,如果你没有路子,我们怎么会寻找你?”
吕绞糊涂了,“谁?雍王妃吗?”
王双摇摇头,”雍王妃可没有什么用,我们说的人是吕纬,你不认识吗?”
“啊!是他,我认识,我和他很熟,我们一起长大,交情深厚着呢!但他在哪里当官?”
“交情还真是深厚啊!”
周华讥讽道:“居然连对方在哪里当官都不知道。”
吕绞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也刚来京兆城不久,而且父亲告诉我,吕纬好像在原来西夏的地方当知府,太遥远了。”
王双摇摇头,“他已经不在夏州当官,刚刚调回来,出任军部司司马,放置火器的军器库就是由他掌管,如果吕纬也肯加入我们,那么二十万贯赏钱我们四个人平分。”
吕绞有点犹豫道:“就怕他不肯答应啊!”
“他不喜欢钱?”
吕绞挠挠头笑道:“他当然喜欢,他原来在临安皇宫当侍卫,也是个乱来的人,打架斗殴,调戏民女,逛青楼,下馆子,没钱了就拉着我到处去搞钱,他甚至把侍卫盔甲和兵器都卖掉了,然后谎称落水,这件事还是他祖父,也就是我大伯替他掩盖过去,没有被追究责任。”
周华一拍桌子,“这不就行了吗?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对五万贯钱不动心?”
“我就怕他变了。”
王双得意笑道:“放心吧!狼永远是狼,不会变成狗,他就算表面上改变,但他的本性绝不会变。”
其实王双忘记了,狗可不就是狼变来的吗?
“好吧!我试一试。”
吕绞咬牙答应了,反正就算不成,吕纬也绝不会出卖自己,他忽然肚子一阵咕噜,顿时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冒冷汗。
“两位哥哥,我早饭还没有吃,实在饿得不行了。”
王双和周华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走!我们请你喝酒去。”
...........
下午,吕绞找到了吕纬,两人同岁,虽然是叔侄关系,但实际上和兄弟没有区别,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在临安也整天混在一起。
吕纬果然不嫌弃吕绞,一口答应替他找个差事,又答应借给他二十两银子,说是借,其实就不用还了。
吕绞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立刻邀请他晚上一起去喝酒,但晚上吕纬有事,上司关师古要请他吃饭,只好改在第二天,还在聚香酒楼,吕纬一口答应,两人约好了时间。
吕绞这才揣了二十两银子告辞走了,他又去高升客栈,把明晚吃饭的时间地点告诉了王、周二人,然后急匆匆去了青楼,那里才是他的家,他的归宿。
不久,监视吕绞的内卫士兵赶回内卫官衙,把吕绞一天的行踪向种桓汇报。
听完汇报,种桓立刻意识到不对了,两名商人的目标居然是吕纬,这件事他要立刻向上汇报。
一刻钟后,种桓的顶头上司王浩听完汇报,沉思良久道:“你能肯定是两名商人想找吕纬,而不是吕绞自己去找吕纬借钱?”
种桓躬身道:“启禀统制,如果吕绞从官衙出来,便直接青楼,我倒相信是后者,但他又去了高升客栈找两个商人,然后才心急火燎地跑去青楼,显然他是去向两人汇报吕纬的事情了。”
“你这个推测有道理!”
王浩收拾一下桌上文书,起身道:“我们走吧!去向雍王殿下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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