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邢克垒是天生的飞扬跋扈的个性,陆江飞就是典型的富二代式地痞流氓。见到邢克垒,连锁反应想到沈嘉凝,当年的旧怨即时被勾了起来。
挑衅什么的,本就容易挑起男人骨子里的好战因子。尤其此时对娇俏的米佧,居心叵测的陆江飞更是心痒难耐,闻言窝火地喝:“邢克垒你别太过份!”
邢克垒微微牵了下嘴角,温和地笑着:“小爷从来不知道过份两个字怎么写!”他挑了下一侧的眉毛,不紧不慢:“我提醒过了,仁至义尽!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怎么说都是熟人的地盘,他不想砸场。
陆江飞也不是善茬,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今儿我还就和你扛上了!”话音未落,手就探向了米佧的胳膊,意图很明显,要当着邢克垒的面把人抢过来。
十几年前和陆江飞动手是因为沈嘉凝的求助,尽管当时对她没任何感情,可毕竟是邢校丰战友的女儿,那种情况下邢克垒不会袖手旁观。然而此时此刻却只是一心一意护着心爱的女孩,心境不同,下手的力道自然不同。更何况某人还是经部队千锤百炼的少校军官,打架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所以在陆江飞的手伸过来时,邢克垒单手揽着米佧的肩膀将她稳妥地护在怀里,右手霍然出招,先是毫不客气地格挡开他的碰触,随即在他挥拳过来的瞬间,精准有力地捏出他的拳头,一拉一折后再狠狠往下掰下去。
常年的训练让邢克垒手劲很大,此刻他又极不客气地刻意用了些力气,陆江飞吃痛,当即急眼:“邢克垒!你他妈的想怎么样,一个沈嘉凝还不够?!”
他不提沈嘉凝倒好,提到这个名字米佧竟率先反应过来。原本迷迷蹬蹬的她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歪着脑袋,微眯眼睛看着身侧的男人。今夜的邢克垒没穿军装,黑色的衬衫,外罩同色大衣,有种旁人无法触及的冷,而领口扯开的两颗扣子,让他散发出一种矜贵的性感味道。
酒意褪了三分,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伸出去,米佧紧紧地环住他劲瘦的腰,哽咽着喃喃:“你是有多喜欢她啊?十四年呢……”
多喜欢?认识你之前以为很多。有了你之后才发现,根本无从比较。
因为,实在相差甚远。
十四年又如何?不及你我相识一年。
米佧你该问,我是有多喜欢你?!
邢克垒的心揪紧着,抬手扣住米佧小小的后脑压在胸口,他说不出一句话。其实该高兴才对,毕竟在此之前米佧从未对他直言表露过喜欢。可此时听着她小动物一样呜咽的声音,邢克垒胸臆间翻涌着难言的酸楚。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他已经懂了。
他之所以无所顾及地把“喜欢”说出口,是怕她不懂。
至于她,不说,只是因为把某个字眼妥贴地放在心里。
年少轻狂时,打架是家常便饭。然而成年后的邢克垒便不再轻易和谁动手。可是今晚,他是非揍陆江飞不可了。事实也好,迁怒也罢,尽管和沈嘉凝的那一段过往邢克垒不能不负责任地说是皆因陆江飞而起,可说到底,他都脱不了关系。
动手之前,邢克垒把米佧推给束文波,沉声:“带我媳妇儿先走!”
邢克垒很少直接表露情绪。发现他抿着薄唇,浑身都是凌厉杀气,束文波提醒:“悠着点儿。”边护着米佧和看热闹的小夏往外走。
小夏比米佧清醒,她走了两步回身张望:“他就邢克垒啊?我们就这么走了,他能行吗?”
束文波面如平湖,却语出惊人:“护他女人,他不行谁行?”
好吧,行的话是身为男人的他应该的,不行的话就当是回报他惹米佧伤心吧。小夏暗自腹诽,从束文波手中抽回手改挽住他胳膊,“你们当兵的不能在地方打架吧?他会不会受处分?”
束文波尴尬地动了动手臂,“当兵的更容忍不了别人动他女人。”
“也对,自己的妞都护不住还活着干嘛呀,死了算了。”小夏下意识攀紧他,“不过我还是给颜姐打个电话吧,事闹大了总归不好……”她是想着颜玳是天池的代理老板,总是比较好摆平的。
束文波抽手往外拎她:“不用,厉参谋长来了,他会善后。”
小夏顿时精神抖擞,“你说厉行?在哪儿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小夏早就听闻过五三二团的厉行厉参谋长是特种兵出身,苦无见面机会。
见她有要折返回去的意思,束文波扣紧她手腕阻止:“等会他们打完你就看见了。”
厉行确实来了天池。在邢克垒准备动手的刹那,束文波看到他进门,身后跟着他的新媳妇,刑警出身的贺熹。原本凭邢克垒的身手摆平陆江飞一行几人就没什么难度,再加上厉行和贺熹,束文波还担心什么?所以他才如此谈定地携女眷先撤了。
小夏一边被束文波以类似绑架的形式拖着往外走,一边兴奋地回头张望,恰好看见邢克垒抓住陆江飞的衣领,一拳挥过去,陆江飞的几个死党拼死护,却被他回身踹开。在众人迅速围拢过去的时候,厉行和贺熹急步冲过人群,不等厉行动手,认出是邢克垒的贺熹已加入战局。
照理说厉行该阻止,身为职业军人,在地方上和老百姓动手是绝对的犯错误。可五官敏锐的他进门就看见束文波和米佧了,哪里会猜不出可能发生的状况?他们是军人,也是男人。有些时候出格是在所难免的,犹如他也曾为了护妻子和刑警队起冲突下了警察的配枪一样。
见邢克垒身手矫健,没有丝毫吃亏的迹象,厉行小心地护着贺熹以防被人从被后偷袭,同时朝保安递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让他们插手,任由邢克垒发挥。
保安认得厉行和贺熹,见状默契地围拢出一方空间,将打架的几人圈在中间,避免伤及其他客人,酒保则机灵地给颜玳打电话,将眼前的混乱场面进行了现场直播。
被米佧冷落了两天,邢克垒心里本就憋着火,陆江飞的出现,正好让他把积压在心头的郁结情绪发泄出来。于是,所谓的群架现场,根本就是邢克垒单方面殴打陆江飞。不过终究是清楚自己身份的,刚性原则使得邢克垒控制住了局面和火候,在陆江飞求饶后适时鸣金收兵。
揪着陆江飞的衣领,邢克垒冷凝了声音:“记住了,那是我邢克垒的女人。让我知道谁贼心不死,我遇佛杀佛!”话音消弥,把人推给他哥们:“滚!”
陆江飞被哥们扶着勉强站稳,边放话威胁:“这事没完!”边疼得呲牙咧嘴地被架走了。
“尽快养好伤,随时奉陪。”活动活动手腕,邢克垒嘶一声:“劲儿使大了,好像扭了。”转而看向贺熹:“嫂子身手不赖啊,谢了。”
厉行失笑:“你面子大啊邢克垒,小七一年没和人动手了。”
邢克垒轻哼:“一年算什么啊,我家那口子这辈子也就和我动动手。”
挽着厉行的手臂,贺熹弯唇:“佧佧小胳膊小腿的也就给你挠挠痒。”
厉行笑倪妻子一眼,问了下起因经过,末了笑笑:“这下妥了,静候赫参谋长发彪吧。”
想到老大的严厉,邢克垒学着赫义城的腔调:“才好几天啊?不惹点事你难受是不是?五千字检查,写不深刻,重写!”
三个人相视而笑。
面对一地狼籍,邢克垒打了个电话安排人过来善后,以免影响天池营业。
之后看向贺熹:“嫂子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明明猜到他是有事,厉行却故意调侃,“当我面约我媳妇儿,邢克垒你够嚣张啊。”
“你揍我啊!”邢克垒耸肩,随即抬腕看表:“先走了啊,我家那位小姑奶奶指不定醉成什么样了。”
见他抬步欲走,贺熹提醒:“后天领佧佧早点来。”
邢克垒脚下未停,挥手表示知道了。到了外面,就见米佧坐在对面马路的道牙子上。看见他过来,米佧仰着小脸,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一样朝他伸出胳膊。
一个简单的依赖动作,让邢克垒的心软得不行。跑步到米佧面前蹲下,他双臂收拢将她抱住,温热的呼吸抚过她耳廓:“冷不冷?”边说边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侧头看看素未谋面的美女:“小夏是吧?今天这情我记下了。为了犒劳你的知情就报,老束你送她回家。”然后拦腰抱起米佧,走向他的越野车。
小夏朝着他的背影威胁:“喂,对她好点啊,否则我让你功力尽废,武艺全失!”
邢克垒认真地回应:“一言为定!要是我对她不好,任凭处置!”
小眼神从警告转变为崇拜,小夏目送邢克垒上车后,自言自语:“难怪市面上的男人都那么差劲,帅哥都当兵去了啊。”
闻言,束文波揉太阳穴。
这种情况下邢克垒当然不会送米佧回家,上车后他掏出她粉红色的小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米鱼的号码拨过去,接通后就听那端骂道:“你胆肥了啊,这么晚还不回家?是不是和邢克垒鬼混呢?”
大姨子果然是个神奇的产物。某人抚额:“我是邢克垒!”不给米鱼发难的机会,他直截了当:“她喝酒了,今晚去我那儿。请姐帮忙和伯母打声招呼,免得她不放心。”
听说米佧要去他那过夜,“酒后乱性”四个字瞬间跳出来,米鱼坚决反对:“不行!”
“不好意思了姐,我没打算告诉你我家在哪儿。就这样,谢谢啊!”邢克垒径自挂了电话,利落地关机,随即副驾驶位上的米佧就攀过来。
知道她吹了风清醒了几分,邢克垒倾身搂她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柔声哄。
“我本想在追你之前把事情处理好,可我又等不及,怕你被别人抢走。”
“属于沈嘉凝的一页早已翻过去了,我无心留恋。照顾她们,只是出于道义。”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佧佧,我回不去十四年前改变什么。”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那天,我就决定: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我能做到,你信我!”
他的胸膛宽厚温暖,他的心跳强劲有力,米佧发现在她面前,邢克垒是那么柔软,和外人面前冷硬的厉行面对妻子贺熹一样的柔软。获得从来不是天经地义,如同贺熹,她也是熬过了六个没有厉行的年头才有今日的牵手。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该有所回应和付出?毕竟到这一刻为止,米佧没有觉得邢克垒不值得她坚持。那就勇敢一点吧,否则有什么资格获得她所期翼的厚重情感?
更何况,如果他的坦白都换不来她的信任,米佧也不知道他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将心比心,米佧并不确定换成她是邢克垒,就有更好的办法安置沈家。既然舍不得放弃,既然喜欢他,就遵从心的指引勇敢吧。这样想着,米佧的心安静许多。
搂住他脖颈,她轻声而勇敢地说:“我们和解吧。”
这本是他想请求她的。邢克垒瞬间红了眼眶,嗓音低哑:“好。”
此时月光正好,越野车里相拥的身影被晕黄的路灯笼罩,有种隽永依靠的味道。<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